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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五章 这豆腐揩的略不合理 ...

  •   凌潇“嗬”一声,食指微曲轻轻扣在我额上道:“小丫头片子,还真当自己天香国色呢!这般的言语无度,让你相公情何以堪?”
      我不服气道:“就是因为长的太过平常我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你们这些见惯了举止优雅的名媛淑女,就像腻味了山珍海味想换换青菜萝卜的爽脆,谁会在意这株无辜的小青菜愿意不愿意!”
      凌潇诧异的望着我,嘴角一抽:“青菜?你们?”
      我说:“你不会真以为龙瑾是我相公吧,唔,虽然他长的真不赖,可我们今晨才认识,说起来与你的交情相比也深不了多少。我只不过拿他挡了一朵小桃花而已,他就一整天阴魂不散的缠着我,还说要拿我这样的野草调调味,太可恨了!”
      凌潇的眉角微微扬起,心情似乎很愉悦,他轻声道:“原先我料着不像,未想果然不是。”
      本来我估摸凌潇听到这番说辞定会对龙瑾的所作所为义愤填膺、大加批判,再给予我以春风拂面、温柔体贴的照拂,是以早早做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只等他一句安慰下来便顺势掩面而逃。可世事难料,我刚和龙瑾划清界限,凌潇的脸上便浮现出不可言喻的惊喜,一副心神向往的样子。回想先前他三句不离龙瑾的挂念之情,我恨不得一巴掌拍碎自己的脑门,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哇不开窍。
      我禁不住“诶”了一声,脑袋耸拉成一团埋进衣袍中,准备来个眼不见为净,凌潇却没准备放过我,他一把提溜起我的脑袋,仔细端详道:“说起来,龙兄的眼光确是不错的。”
      我瞪着眼睛说:“啊?”,一口气愣是没有提上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凌潇一边顺着我的背,一边调笑道:“怎么一点都听不得夸奖的话,瞧你这样子……”
      我缓了半天才调顺气息,摸着自己的胸脯愤愤道:“张口龙兄闭口龙兄,是个人都承受不了这样赤裸裸的表达方式!”
      凌潇未有留意我的抗议,神色却一下肃穆起来,他只是将我的脑袋复又塞到外袍里裹好,低声道:“待会儿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探头察看,也不要出声。”
      我大惊:“你、你要做什么!”
      凌潇一边将手比划在嘴上“嘘”一边低声说:“听话。”他将衣袍的上沿轻盖于我面上,随着眼帘中被攫取的光明我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紧张,而几乎于此同时,凌潇全身一滞,整个人猛然散发出威不可犯的气息。
      我轻握双拳,却只听得凌潇一声慵懒的问候:“都说弦月如钩,果然勾得碧虚子国师夜半闲赏的兴致来。”
      “楼主说笑,臣久闻江南松间明月春涧中的美景,今次有幸在贵国得见,自然应感谢楼主的款待。”碧虚子的声音苍老生涩,一番说辞组合的恭敬无比,奇怪的是我丝毫感受不到他态度里些微的敬意。我偷偷掀开衣角瞄上一瞄,却蓦地被一双锐如鹰隼的利眸扫到,脑子“嗡”一声,阴狠、乖戾、嗜血几个词齐齐涌上,愣愣盯着碧虚子的双眸,竟忘了躲闪。
      凌潇不动声色用袖角将我掀开的衣缝掩上,周身环绕出一股凌厉的气泽,但言语却只淡淡道:“国师喜欢便好,前夜东楼意外失火,不知太子现下安顿的可好?若有不习惯的地方还应早早告知,切莫委屈自己才是。”
      碧虚子恭谨道:“楼主大可放心,太子已然安睡,臣下这便回了,怎敢打扰楼主春宵一刻。”
      凌潇回以暧昧一笑,即便我觉得那笑着实有些虚伪。他说:“国师真是幽默,那就恕在下不远送了?”
      这两人的对话听的我毛骨悚然,干脆蜷缩在凌潇怀中不发一言,只听到耳边嗖嗖的风声,我自衣角不经意露出的光影中看到路旁飞快掠过的景致与无数盈盈而跪不发一言的侍女们,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不怒而威,我砸吧砸吧嘴巴,待回过味来时已然躺倒在一张舒软的床上。
      我不动神色将锦被往上一拉,作似闲话家常道:“凌兄,这样叫惯了,你不介意吧?”
      凌潇含笑道:“甚好,顺此延展来看,凌潇哥哥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讪讪一笑,准备就此转移话题,“唔,这些哥哥妹妹的称呼对七夕来说的确应景,亲和而不失庄重,不过我怎么好意思和你的娇妻美妾来抢这声称呼呢,这么一群人随便挥挥手绢一阵风都能把人扇起十万八千里,何况我这般的进退有度。”
      凌潇扬眉道:“有理。”
      我原先预想凌潇听到这番情真意切的陈述必定会分外识趣的离开,未料我伸着脖子等了半天只等到两个字的评价,心情不由郁郁,只好硬着头头皮再接再励:“丰元帝治国有道、民风自然奔放,我听过不少青年男女们暗地里都背着父母先定情再定婚,个别尤为奔放的甚至连孩子抱上定婚的酒席,凌兄你怎么看?”
      凌潇道:“自然不妥。”
      我点头示意说:“凌兄不愧为百姓争相效仿的楷模,此一番话说的顶天立地、掷地有声!”
      凌潇的眉角微扬,眼眸深深望我,明亮犀利几近射进心底。他含笑道:“你这样反复暗示,可是示意我应当先向你提亲?”
      我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不意往床里又挪上一挪。我打个哈欠,假意未有听清,揉揉眼睛状似为难道:“凌兄真是好精神,可是夜色已深,你看……”
      凌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是该睡了。”
      我心下大喜,暗暗赞叹凌潇不愧大家风范,便伸展了腰骨翻个身躺好,含糊道:“那麻烦凌兄你出门的时候吹个灯。”
      关门音应景响起,烛火随之熄灭,我沉浸于凌潇是个善体人意的正人君子的错觉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两者的先后顺序直接关系到屋内人数的变化。
      凉风阵起,我周身一紧,立刻便感到一个温软的物什贴在身后。大惊之下,我想也未想便背回身去,一双玄如重铁的墨眸深深映入眼帘,更要命的是我震惊之下完全忘记了唇上贴着的这个温润绵软的异物。
      瞳孔瞬间放大,半晌不知身在何处,漆黑的夜里我只听见心脏扑通扑通的呐喊,疼的几乎要弹出胸腔。我下意识一弓身,脚顺势便踢了出去,双手同时不自觉往前狠狠一推。然而凌楼主的反应更快,他下身一旋,双臂自然撑于床面,整个身子支在我上侧,然而我那一腿毕竟去势刚猛,飞旋出去已是重心不稳,再加上双手本意是将凌潇推身下床,谁知他双臂撑起后连我最后一道重心屏障也濒临失守,几番动作发生于千钧一发之际,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四肢匍匐在地,整个脸贴在了床前的绣花鞋上。
      我慢知慢觉的“哎呦”一声,左手不自觉扶身向腰,右手连连扯着脖颈,明明觉得不可思议方才我睡在易守难攻的床内侧,怎么电闪雷鸣之后就躺在了地上?
      疑惑的一抬头,正瞥见凌潇右手支颐,长发垂肩、气定神闲的侧于床沿,颇有趣味将我望着。只听他关怀道:“忧儿可是觉得长夜无聊才此般玩闹,可有伤着?”
      全身汗毛分外默契的齐齐倒竖开来,我道:“你不是出门了吗?干嘛又折回来欺负我!”
      凌潇满眼无辜:“可这里是我的卧室。”
      我咬咬牙,他故意在“我”上加了重音我又岂能听不出,诚然今次是我占了人家的地盘,遂愤愤道:“那我睡地上好了。”
      凌潇毫不介意的伸伸懒腰,翻身仰面而卧,状似不经意道:“如果今夜我真的会把你怎么样的话,睡地抑或卧床又有何分别?嗬,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呢。”
      我耷拉着脑袋一想:“……!!!”此番话虽放肆逆耳却不失真理,再者初秋的白日虽仍热情如火,入夜却寒气肆行。我刚贴在地上没多久便忍不住连打两个阿嚏,想来凌潇必然同样遭受着秋寒入体的困扰,本着互惠互利的原则,我仗义起身,夹着尾巴从床尾爬到了他身侧。凌潇微微阖眼,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小动作。我又思及孤男寡女共享一席之地须得有些遮掩之物以避嫌,不由恶向胆边生,偷偷扯过锦被盖在身上,再咕噜一声向内侧边墙一滚,整床被子便严丝合缝的裹在身上,半点不透风,我不由点头聊表满意之情。
      凌潇堪堪睁眼,侧身并右手习惯性支额,苦恼道:“我本想就此睡个安生觉,偏偏你还不肯消停小动作不断,这番一把将被子夺取,难不成是想欣赏欣赏我的体魄?又或许容我私自揣摩下,忧儿你这般可是情趣使然、欲擒故纵?”
      我瞪着眼睛蒙在被子里脑门一下子就懵了,且不说这声抖得我全身恶寒的“忧儿”,光是想着我觉得多层阻碍多倍安全的简单心思放大到男女情趣的范畴就不禁抖出一地细如齑粉的小疙瘩,我整整情绪,忒热情忒和善笑道:“凌兄您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仪表不凡、相貌堂堂,区区一床被子怎能掩您风华之万一?误会,一定是误会,我不过是想掖个被角取暖、取暖罢了!”
      凌潇唔了一唔,翻身之余凉飕飕道:“其实我这样睡也没什么,只要忧儿你活动的开手脚就好。”
      我忙不迭点头,也准备调整好姿态入睡。无奈此时我正保持着右臂压着身体压着左臂的侧卧姿态,整个人横贴在墙上怎么都挣不脱锦被,觑眼一瞧,才发现被角一侧夹在身后的床缝里挣不脱,为今之计只能原路滚回去。此时空气里浮荡着淡淡的白莲浅香,凌潇不偏不倚仰面卧于我身旁半人不到的距离内,他绵长规律的呼吸声一波波传来,我长叹一声,实在没有半分动弹的余地。
      我呆愣愣望着床顶,巧月兰秋、虫鸣交奏,空气里充斥着浪漫而梦幻的情趣,可惜在如此快节奏的音乐中保持这样静态的高难度动作让我十分的心力憔悴。我千方百计的试图不断转移注意力来迎接黎明的到来,无奈数到一万零三百四十六只绵羊的时候,我惊恐的看到窗外一对黑黄黑黄的瞳眸,散着一层绿幽幽的微光。门外草丛堪堪活动开嗓门的蟋蟀、蛐蛐儿瞬间消声,我下意识听到窗台上传来一阵又一阵挠门声,直直要把我的心脏给掏出来。
      我紧了紧被角,整个人细不可察的朝凌潇怀中凑凑,再凑凑。
      凌潇猛然睁眼,吓得我险险大喊救命。他一把捂住我嘴,食指贴唇,示意噤声。我微微点头,他这才松手给我喘气的空当,谁知我一口气还没吸上来他一个翻身便将锦被一拨,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堪堪滚到锦被下凌潇的怀中,动弹不得。
      调戏,赤裸裸的调戏!其情节之恶劣同龙瑾那厮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的心底燃起熊熊火焰,特别是在回想起前些日子平康和月老下棋时频频耍赖的场景,这般燃烧的怒火开始泛起凄凉的火花,我心中仰天长叹:得罪月老的人不是我呀。
      良久,再朝窗外眼一觑,原先诡异的幽光与挠门声奇迹般的消失,安舒口气的同时恰恰传来了凌潇细密绵长的呼吸。我愤愤在心里骂了他将近一个多时辰,直到遮挡月亮的淡云散去,风吹起四沿的帷幔,几缕月光恰到好处的穿过窗沿,轮廓分明的打在凌潇俊秀的侧颜,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挺拔的鼻梁传来略微急促的气息,剑眉紧蹙,似乎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梦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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