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一骑红尘》文焰

19、架空二战德国?锦瑟

　　大学的安宁生活几乎让苏薇忘记了战争的可怕。可那也仅仅是几乎而已。学校中莫名弥漫的压抑和时常消失不见的同学、老师都让苏薇感到莫名不安，但似乎所有人对此保持缄默。
　　一切虚伪的撕破在那一天。
　　苏薇永远记得那天凯瑟琳慌慌张张地跑来，拉着她就跑，“锦瑟！诊所被党卫军烧了！”
　　这是苏薇第一次真正地见到党卫军。几个穿着光鲜军服的男人似乎全然不认为自己犯下了什么过错一样，诊所里冒起了黑烟，几个教授狼狈地被党卫军拉住，还有几个热血上头的学生，面带惊恐地坚持说着写什么。

　　“还好你没事！”陈炜也在人群中，苏薇一愣，陈炜挤过来握住她的手腕，“你怎么还过来？”陈炜的语气中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凯瑟琳拉我来的。”苏薇用中文低声回答，“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完全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党卫军清洗，上次已经清洗过的不知道为什么又来了。”陈炜一边说着一边把拉着她小心往外退，“凯瑟琳拉你过来是好心，但我们毕竟是异族，参与不进去这些事情的。”
　　苏薇跟着他慢慢往后退去，里面的人飞快地用德语说了什么，然后教授也是很快地回答着什么，但都是苏薇关心不了的。
　　但突兀地，陈炜停下了。他僵硬地松开了苏薇的手，苏薇不解地向后扭过头去。

　　一个高大的军官冷酷地用枪抵在陈炜的背后，看得苏薇心口发凉。她下意识地反握住陈炜的手，陈炜沉重地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慢慢放开她的手，把手举起，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无辜。
　　“勒布，我想我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年轻的军官面容冷硬，硬朗的线条勾画在他的脸上显得他极为阴郁，哪怕他的眼睛漂亮得像是天空都无法淡化这种沉郁的感觉。

　　这显然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旁边悉悉索索地走过来一个军官，同样也是俊朗高大的，他看起来更为阴狠一些，“我记得就是这个小子！”
　　“怎么回事？”苏薇靠近陈炜，轻轻地说着，努力压抑着自己跳得飞快的心脏；但很快被军官们给打断，“说什么呢！”
　　德国军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让苏薇心中一凉。在异国他乡她从来没有什么安全感，她现在毫不怀疑这几个军官会立刻开枪打死她。
　　“没什么长官，”陈炜微微屈身，恭敬地说道，“只是我们想到还有论文没有完成，所以想要赶快回去而已。”

　　“回去？”名叫勒布的军官阴森森地瞪着他，“是回去发电报吧？你难道不是奸细？”用枪抵着陈炜的军官面色更沉了，苏薇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已经僻开了一小块地方，分明是勒布和这位军官，旁边他们的同伙遥遥站着，似乎等着什么好戏似的。
　　“您说笑了。”苏薇屏住呼吸，但感觉寒冷的风直往胸腔中灌，“有哪个政府会训练我们这样体弱的奸细呢？何况我们对于贵国也是敬佩有加，交好还来不及怎们会想要做这种低下卑劣的事呢？”
　　“你胆子很大。”用枪抵住陈炜的人把枪稍稍远离了一点，冷酷的眼睛锁定在苏薇身上，“黄皮肤，你是日本人？”
　　苏薇还来不及反驳，勒布就凑近了，“日本人？怪不得胆子这么大！”说完了他用右手钳住了她的下巴，左手轻轻地抚摸着苏薇的脸颊，“真是可爱的姑娘。”湿热的气息喷涂在苏薇的耳垂上，苏薇反感地略略侧过身躯，堪堪避过了勒布的左手。勒布的左手一顿，面色猛地沉了下来。
　　“我们是中国人。”陈炜把苏薇拉向了身后，直面勒布，“长官，我为我曾经的莽撞再次道歉，恳请您原谅我的莽撞；但现在我和我的同胞是真的有论文要完成，请允许我们离开好么？”

　　苏薇突兀地听到子弹的呼啸，她下意识地看向持着枪的军官，很明显他还没有做出什么；她又顺着声音扭向人群圈内，人群爆发出了惊慌的尖叫。
　　很快人群让开了一条道，几个男人如同摩西分海一样从里面走出，手上还抬着刚刚的受难者；淡金色的头发，那双一贯喜欢笑着的淡色眼眸已经永远地闭上——那分明是凯瑟琳。更可怕的是那几个男人的脸上分明还带着自豪和骄傲，这几乎让苏薇感到错愕。
　　苏薇刹那只觉得心神俱恸，若不是陈炜的手还握住她的只怕她就要昏倒了。

　　可灾难还没有结束。
　　“道歉？妨碍党卫军执行军令，你说你可以死几次？”勒布笑了笑，似乎很好奇一样；咳嗒一声保险栓拉上的声音让苏薇心头一紧，她隐隐记得当初陈炜说过他冲撞了一位党卫军军官，这让她心中不安极了。她从陈炜身后探出头，走到勒布面前，强压住心中的不安，“长官，我知道您忠诚于您的国家，觉得任何妨碍党卫军执行军令的都应当得到惩罚，但您可否听我一言呢？”
　　“我的同胞，他是个纯粹不谙世事的学者，他单纯地追求学术上的极致，所以对于周围的一切可能并不关注，如果他自己走路碰到树——那简直是太正常了！”苏薇放软了声音，继续哀求道，东方的身躯在高大的军人面前简直像是娇小的瓷娃娃一样可怜，苏薇并不介意示弱，“我也知道他应该接受点教训才能让他长记性——可长官，请您发发慈悲吧，像他一样体弱的学生接受点惩罚只怕就会丧命，与其让她单纯地丧命，难道不是让他为柏林大学获得荣耀更有意义么？”
　　勒布满眼嘲弄，似乎还要说点什么；但原本围在诊所的人又拉开一条路来，里面走出来的赫然是几个党卫军，后面还跟着几个教授。为首的那个男子金色的头发服帖地垂下，但薄薄的嘴唇却紧紧抿起。他看起来对于勒布等人在这里纠缠显得格外不满，“你们在干什么？赶快去清洗下一个地方！”

　　他相貌端庄，声音威严，让勒布几个党卫军都没有什么异议。党卫军很快的继续推进，只是勒布走在最后，最后还不忘转过头来恶劣地笑一笑，抬手便把子弹打在了苏薇前面，溅起了一地尘埃，吓了苏薇一跳，如果不是陈炜在旁边扶了她一把她一定会会跌倒在地。
　　苏薇不知所措地抬头，但看起来这不知所措的表情愉悦的勒布，他吹着口哨转身走开了。

　　虎口余生，苏薇只觉得手心都湿透了。陈炜看起来也是一副死后余生的样子，“锦瑟你要手帕么？”他抽出的男士手帕看起来文雅极了，苏薇只觉得手心手背都是汗，勉强笑着接过，“多谢。”
　　“锦瑟，你想过回国么？”陈炜回去的路上突兀地提起这个话题，苏薇一怔，无语默然。
　　当然啊当然……那是她的故土啊！

　　每每听到中国这两个字，苏薇都有一种潸然泪下的冲动。
　　她是个被娇惯了的女孩。自从来了这里，她的脾胃没有一日不在思念故土那鲜美可口的风味小吃，她没有一日不想念故土那北风卷地白草折时扬起的皑皑白雪。那一栋栋木阁雕镂，那曲折蜿蜒的青灰色城墙，她一直是被它们娇惯着长大地啊！
　　“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么？”陈炜一直平稳的声线有了一丝颠簸起伏，苏薇诧异地看向陈炜，突兀地在这个一向沉稳内敛的男子面容上读出了一分期待。
　　她好像突兀地明白了什么。但好像又什么都不在意。她感觉心脏跳得飞快，但又感觉自己的心从未如此平和。

　　可现在不能回去。苏薇如此清楚地知道。
　　“陈炜……不要回去。”苏薇开口，有些艰难地回答，“现在，不是时候。”
　　现在，不是时候。相信我，陈炜。苏薇无声地说着，你是一个才华横溢的数学家，你不应该死在战场上，建国之后才是你的舞台，那时你的才华才能得到最好的发扬。相信我，那个时候无论什么地方都要数学，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陈炜顿了顿。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认真地看着苏薇，苏薇同样认真地看着他。
　　“……抱歉。”陈炜艰难地回答道，“我不应该把我的意志强加在你身上。”
　　苏薇浑浑噩噩地回到宿舍，猛地把头埋在枕头中。宿舍中依稀还残存着凯瑟琳的笑语，但现在留给她的只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让她无法抑制地回想起了以前在魔窟里的岁月。
　　她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的无能无力。可事实就是她现在甚至于连大二都没上完，回去后她能做什么？做一个笔录员么？苏薇始终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她的建议也没错。要争的，不应该是短暂的，建国之后更需要智略型人才……智士，不能全部折在战乱中。

　　分别的时刻来临了。陈炜在码头四处张望，始终看不到苏薇的影子，只有落寞地一人拖着行李箱登上了甲板；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苏薇见者他慢慢走远最后背影消失，只有轻轻地叹气。
　　都走了。琴姐，凯瑟琳，陈炜。苏薇心中荡起一种茫然，她倦怠地倚靠在墙壁上，慢慢阖上眼，手里攥紧了最后陈炜托人转交的书信。
　　所有的都会远去，陪伴你的只会有灵魂和你的骨血。风中摇动的不是风铃，而是我那颗踌躇的心。
　　苏薇这段时间很消沉。秀气的眉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哀戚，恰如其分地融入在了才经过清洗后的大学恐慌气氛。

　　或许哪怕见到了陈炜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几天她写了长长的一封信，几乎涵盖了她所记得的所有机密，甚至还包括了日本几只步枪的设计图——全部塞在了他的衣服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