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汜水之战 白云之巅 ...
-
有了素月这匹千里马，再加上叶挽心全速赶路的命令，当大军达到第一个休息处时，已经距离江南很远。空气中开始可以感受到萧条之意，叶挽心和将士们一起坐在火堆边喝着劣质的酒水。
火光的温度映衬着叶挽心秀丽的脸庞，一封信被递到眼前，叶挽心抬头看了看递信的张优生，长叹一声，“信，优生帮我收着吧。”
“将军，连你也害怕汜水的天险之称？”自从皇上下旨前往汜水关，关于汜水关的天险传闻越来越厉害，张优生甚至开始动用军令，禁止军中传播关于汜水关的一切传闻，否则军规处置。
“既然汜水关被收复过一次，便没有什么可怕。”叶挽心显然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她没有说的是，如果她活着回来，她也不会再回长安。他是她看好的下一个宣威将军。
“将军，可以和你谈谈吗？曾经，你从来不会离开军营那么久。”张优生说完便离开了火堆向帐外走去，叶挽心并未反驳，只是跟随着向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
张优生并未走出大帐外，而是去了训练将士的比武台，他在台上站定随意的选了一杆兵器，看向叶挽心，“将军，选武器吧。”
张优生跟随叶挽心三年之久，两人却从未比试过，只因叶挽心出手从不留手。
叶挽心也是随意的挑选了一杆长枪，她已经看出了对方的用意，不过是担忧曾经带着杀意的叶挽心，如今变的温婉心软。但她却也想看一看，曾经的副将如今是不是已经超越了她的想象。
两人都已经选好了武器，比武场上一触即发，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越来越多人开始围观这场对决。若说从前的叶挽心是凭着破碎的记忆手拿长枪，那么这些日子，她已经忆起了天策的全套枪法。
“优生准备好了吗？”叶挽心笑着将手中长枪灵活一转，已是尽出全力只待出发的姿势。
“将军请！”话落，一股凌然的杀气顷刻四散开来，伴随着夜晚的风竟有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张优生略一挑眉，他以为挽心开始失去了杀意，却没想到一切只是很好的掩藏在了温润的表情之下，这样的叶挽心更令人感到棘手呢。
枪锋扫过，只留下破空之声，张优生堪堪侧身躲过，这才是他认识的叶挽心。
“我认输！”男子清雅的嗓音忽然响起，叶挽心收起长枪，笑了笑，“现在放心了？”她知道，对方一直说将士们害怕汜水关，但是自己又何尝不担忧。
“我们一定会胜利，大家说是不是？”清朗的声音响彻军营上空。
“是。”听着周围满怀激情的声音，叶挽心忽然觉得也许自己的担忧只是多余的。
汜水关地处塞外，再往前一些便是极寒之地，终年冰雪不化。又与多处邻国相交，地势进不可攻，退不宜守，多年来都被多处地方势力把持。叶挽心到达汜水关时，正赶上快入冬时节，很多商家已经开始采买过冬的粮食，于是城内更是人多繁杂。
根据前方的暗报，汜水关如今已经被多个地方的势力蚕食，而其中尤为一个名叫秦殇的地方势力为最。秦殇虽说是地方势力，却隐隐传出为亡国遗孤所创建的势力，其军队更是有着精锐的骑兵，在汜水有“骑兵出，锋芒现”之说法。
“将军，你又在写信，明天就是攻城了，”油灯下，叶挽心俯身在桌边写着一封信笺，这封信已经写了三天，从来到汜水关到决定破城。
“优生，如果……明天……帮我这封信交给江南花家的花满楼好吗？”
然而这一次，对方却没有接过信，“将军，你喜欢他对吗？”
“嗯”。叶挽心低低的应道，想到这她又一次攥紧了手中的信笺，腰带上的同心锁传来冰凉的寒意。
“可是，将军又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她，当然知道，可是她却接受不了。
“优生，叶家军，我可以拜托给你吗。”
“将军，你这是在交待什么，叶家军你自己来带，”面对着自己的告白没有得到回应，似乎一切都和想象中一样，张优生苦涩的笑了笑，转身离开。而那封未被送出的信，依旧被叶挽心紧紧的攥在手心。
面对汜水关，她选择了和曾经的叶挽同样的战术，她们做了一样的选择，又会不会是一样的结局。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有全亮，天空之上的雷鸣已经响了一整个晚上，乌压压的天空更让人感到压抑，叶挽心手拿碎魂骑在素月之上，身后红色的帅旗迎风飘扬。
“今日之后，汜水关将再无争斗。”清冷的声线传遍荒野，不远处利箭穿空而过，透人肤骨，黄沙迎面而来，战争已经在这个还未天亮的清晨展开。
叶挽心率领大兵冲向前去，寒风阵阵传来激斗声，在最后叶挽心依旧选择了破城门。因为，面对复杂的地势，往往最简单的突击反而会取得更好的效果，但是却也参杂着更多的危险。
叶挽心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碎魂所向之处已经带走了太多的生命，红色的发带因为沾染了鲜血而显得越发刺目。
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这一刻，她似乎在用自己的生命祈求一个安宁的未来，脑海中所现，已经不再只是汜水关的箭雨和厮杀，还有安史之乱最后的一战。
忽的，叶挽心眼前寒光一闪，只差之毫厘便被一刀砍到，眼前一柄长刀而立的正是敌方守将，秦殇的主将魏新宁。
此刻，他正冷眼看着眼前长枪浴血而立的女子，“你和叶挽长得很像。”
原来，曾经便是叶挽击退了魏新宁的大军，让他不得不蛰伏数年，如今与祈国战场再次相遇，竟又是一名和叶挽长相极像的女子。
数年前，他轻视了女子，所以他败了，可是这一次胜利的人必是他。
“那么魏将军很可惜又要尝一次失败的滋味了，”叶挽心话未说完，人已随着素月的前冲而袭来，“叶挽给你存了这数年的喘气机会，很可惜我不会。”
“大言不惭。”魏新宁一阵冷笑，也是迎向了叶挽心的攻击。
男女之间本就有力气之差距，而这一点在武学上尤其明显，是以魏新宁从一开始便选择了很直接的砍杀，然而他唯一不知的一点便是，叶挽心从来不是在这个世界学会的一生武艺。
所以，叶挽心可以轻松的化解魏新宁一味的求力的砍杀，而自身傲血战意的内功心法也在此刻勃然爆发。
那一瞬间，那双已经满含杀气的双眸，似乎想到了什么终究掩住了一闪而过的叹息。
一连串招式已经如行云流水般使出，一招战八方打开了局势，接着断魂刺直取魏新宁的死穴，叶挽心忽然大喊一声，“优生，带兵突入城内。”
“挽心——”忽然，张优生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叶挽心回过身只见到远处魏新宁带着增援的小队骑兵袭来，长枪挥舞，打落袭来的箭雨。但是，明明知道是这样，却必须往前行，因为那便是他们的目的。
战火中，箭羽终是击中了素月，只听见一阵嘶鸣之声，叶挽心一个轻功落下地面，而不远处素月已半跪于地。
“素月——”面对围剿而上的敌军，叶挽心的眼眸中只剩下素月的鲜血，失去了唯一陪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素月，叶挽心看着骑着马上的魏新宁冷冷一笑，人已经如利剑般冲出，而已经倒地的素月在叶挽心的任驰骋下，也再一次站起伏起了自己的主人。
这一次，叶挽心招招皆是直取命脉，最后一招长枪刺下，魏新宁大喊一声，“我不信。”继而便缓缓倒下，而伴随着魏新宁的倒下，素月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叶挽心跪倒在素月身边，她的将士已经破入了城内，这场战场他们已经胜利了。她轻抚着素月被鲜血染红的鬃毛，记忆好想回到了洛阳城外最后的一场战役，那一次她也是这样平静的迎接周围箭雨不断的袭来。可是，她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去阻挡。
“好素月，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清雅的声音终于渐渐失去了生气，在这沙场上，一个失去生气的人，无论他是谁，最终也不过被黄沙掩埋。
就如同叶挽，就如同现在的她。
利箭破空之声刺入胸腔，她终于明白，这便是她逃不开的命运。因为她就是叶挽，而叶挽便是她。所以，在曾经的叶挽死后，她才会生了一场大病失去了记忆。
原来，她早已和这个世界有了联系。
夕阳落下，黄昏下的战场落下阵阵肃杀之气，这本该是一场胜利的战争，然而获得了胜利的将士却传来一阵轻轻的抽泣声， “你们是为国征战的将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张优生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声，可是声音却已哽咽。
“可是叶将军！”
“闭嘴，收敛阵亡弟兄们的遗骸，我们准备回京。”说完最后一句，张优生便不再言语，可是大家都知道他们再也找不到叶挽心了。
一年后
陆小凤一个轻功的起落稳稳的落在了云间寺的大殿门外，其实说是大殿，这所寺庙平日里却只有周边的一些百姓捐些香火钱，如果不是花满楼每个月都会来这里带上一两天，怕是寺庙早已不复如今的香火鼎盛。
“花满楼呢？”陆小凤来到大殿外却不见花满楼，按照这一年的习惯，每个月的月末花满楼都会来云间寺。于是，不得已只能抓住门外扫地的小沙弥问道。
“施主，这还有月余便是花堡主的大寿，这几个月花施主怕是不会来了。”
“是吗……”原来，花满楼回桃花堡了，这样也好，陆小凤微微叹气，转瞬轻功离去。他需要找个人喝点酒解决心中的烦闷。可是，他却又不希望这个人是花满楼。
桃花堡
陆小凤一把夺过花满楼手中的杯盏，“挽心可就给你留了这么几坛酒，前几个月你都不舍得喝，现在却又这种喝法，不出几日便没有了。”陆小凤一来到桃花堡就看见花满楼一个人在抚琴，这本不是什么事，只是之后便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叶挽心当初留下的酒。
陆小凤可以这么喝酒，所有人都不会说什么，但是花满楼不可以。花满楼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形象，又何尝这样喝过酒。
“我下去了，就是宣威将军。”
“可现在我还想在当一会儿花满楼的未婚妻呢。”
“七哥，等我。”
一个等字，等来的是朝廷的告示，等来的是没有了宣威将军的叶家军，是一段永远无法完成的约定。
“过些时日便是家父的寿宴。”花满楼却并不想谈关于叶挽心的事，自汜水一役结束，花满楼痛失所爱，花家也终是知道花满楼所爱的女子便是那个收复汜水的将军。“寿宴过了，我准备去汜水。”
这并不属于征询意见，而只是一种告知，花满楼很少去左右一个人的决定，可是他决定了的事又很少改变。
“你还是不相信挽心……”陆小凤没有说出死这个字，花满楼摇了摇头，“我不信，当年我在燕云关外救下挽心，那般重的伤她也撑过来了，她不会有事的。”况且，朝廷只是公布了叶挽心失去踪迹，并未寻到其人。
“可是，挽心是否又有这个幸运遇到一个懂医术的人。”
花满楼不语，他摩挲着腰上的同心锁，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要去那片土地。
“如果你一定要去，我陪你去吧。”陆小凤仰头喝下一口酒，“挽心，也是我的朋友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汜水之战 白云之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