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章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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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说服那个盼望冬天能睡在床上度过人生的少年在零下的温度出门好像也没费太多的力气。
佑希懒懒地转过身，香槟色的眼眸在柔和的天穹下愈发漾出了层层的光，明明还没醉，却好似真的嗅到了酒香四溢。
定定地看了悠太一阵，开口了：“如果悠太想去的话，那我也就去吧。不过老哥你在大学里只呆了半年就活跃不少呢。”
一般情况下，佑希是极少唤悠太为哥哥的，对他来说不带姓的名字比血缘上的称呼更亲密。这就表示他使用这个称呼的时候总是带着特别的目的。
就像现在，明明是没有褶皱的声线，悠太也能很容易地从里面挑出调侃的意味。
“后面那一句是多余的，那么就这样说好了。”
十二月的夜晚，虽不算是最寒冷的时候，但街边缓慢工作着的除雪车也凸显着不善的温度。
悠太停下脚步，转身望向从公车上下来后就没把手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来过的少年。
四处打量的目光，最终放在了眼前的雪祭会场上。
虽说是特意挑了黄昏时分，天却也早就黑透了。
眼前是一长排暖黄的灯光，延伸至视线触及不了的黑暗里，只在尽头留下柔和的色彩。灯光下是各式各样的摊位，人声鼎沸，不少摊位都摆出了有地方特色的雪灯或蜡灯，浅淡的光映了主道两边的冰雕，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处跳跃出细碎的华光。
慢慢地随着人潮向里走，旁边绑着白色头巾的老板正在分装不同口味的天罗妇，有不少小孩拉了父母的手一再央求着买一只，再一转身，就发现了卖妖神面具的小摊。蹲下来仔细观察着面具上艳丽的画描和古怪的图腾时，余光却瞟到对方已经站到了卖关东煮的摊位前。
“唔。”跑回来的少年嘴里叼着一块蒟蒻，因为口腔被占用的缘故只能从鼻子里哼出来不成话的音节，伸到自己面前的筷子上夹了一片竹鱼板。
虽然有点在意不时从身边走过的人，还是张嘴吃掉了，浓厚的作料味带着酱汁直抵胃部，似乎连身体也暖了起来。
倒是意外的美味呢。
“那个看起来也很好吃。”带着食物的含糊声线。
悠太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是一间卖乌冬面的小店，生意很好的样子，门口已有了些等待的人。
“佑希的注意力完全在食物上呢。”
“还不够，待会儿去买雪糕。”
“小心吃坏胃。”
当浅发少年终于满足地扔掉最后一根章鱼烧的竹签，注意力从食物上开始转移时，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会场的中段，悠太用手指的触感估计着口袋里剩下的钱，最终的结论是下个月对方不得不少买两三本漫画了。
人似乎更多了。
穿着锦缎镶边的和服配了厚羽织的女生互相打笑着三三两两地从身边走过，头上挽着的花钗被灯光搅成了一色的胭脂红。不时有小孩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时撞到自己膝盖的上部，悠太不得不微微侧了侧身，让举着苹果糖或是棉花糖的小孩追逐着跑过，直到看不到时也能听到那种兴致高昂的笑声。
回头时发现对方正用手摩挲着路边的一座鹰的冰雕，拇指来回地划过羽翼边缘，说着“这真像我的一个前辈啊”，又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指了旁边的一窝兔子，“这就是小春，小要和千鹤了”。
悠太不禁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这种比喻方式，又拉上了对方不知何时松掉的围巾。
再往前走，提供玩乐游戏的摊子开始多了起来，少年似乎是因为食物摄入达到了某个既定的点而变得兴致勃勃，一个摊挨着一个摊地玩了过去，最终停留在射击游戏的摊位上流连忘返。悠太等在旁边，看对方挺直了背，腰部随着肌肉运动的方向拉出漂亮的弧线，右手伸直端住枪，噗的一声轻响，就有一个远处的手办被击得摇摇晃晃。
目光再高一点点，便看到了卖新年灯笼的小店，顾客大多是被男友陪着的可爱女孩子，挑了绘有花团或是鲤鱼的纸灯，娇笑着将摇曳着暖桔色光亮的灯举过头顶，问好看不好看。
费了不小的劲儿将对方从老板快要哭出来的摊子前拉走，帮他分过一些战利品的同时听到了有人笑着从身边走过说“烟火大会要开始了哦。”
不管是夏日祭还是雪祭，亦或是其他各种的祭庆典礼，悠太对烟火大会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热衷，对于他来说一瞬间在夜空中绽放到极致的光华璀璨虽然确实很漂亮，但都比不上庆典上的玩乐或是食物更有意义。也许是出于自己淡漠的性格也许是出于现实主义的思想，悠太并不在意，也没曾想过要找出一个合理的原因。
所以现在他也只是保持着不变的步伐，打量各式店铺的同时稍微避让一下涌过来的人群，然后停下脚步回头确认对方是否有好好地跟上来。
被视线框住的少年抱着一大怀的纸盒玩偶，一路上随意地看着两边的小摊，在触及到他的目光时也会说“悠太走太快了”。
其实小时候他们是习惯牵着手的，妈妈总是在他们出门之前叮嘱“悠太作为哥哥要看好佑希哦，不要让他走丢了”，他也就听话地把佑希的手握得紧紧的。
悠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们就丢掉了这个传统，不过直到现在，他也会习惯地转过身，在被喧嚣和灯光渲染出波纹的夜色里注视着对方，去等待那个熟悉的身影追上他的步伐。
悠太想自己应该已经明白了，自己一直在找寻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变过，不管对方的心意如何，它确确实实就在那里。
盐的咸度可以让西瓜感觉更甜。
分别的时间可以让两个人感觉彼此更可爱。
是这样吗？好像确实是经历了半年的时间才让他弄清楚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悠太本身对于“理由”这种东西并没有很深的执念，对他来说一段逻辑不通顺的话也可以算作一个有效的借口。
但无意间得到的理由却不一样，它让人感到愉悦，即使这个单词本身所蕴含的意义并不一定是令人欢欣鼓舞的。
悠太也就顺应内心地勾起了唇角。
“悠太？”对方似乎被他极少见的表情弄糊涂了。
刚要张嘴，却听到夜空中传来嘭的一声巨响，抬头望去，一片流光溢彩的光幕正在头顶上方展开。
人群开始欢呼起来，有人在夜色中向着身后的人群挥舞着手，然后往着升腾光亮的中心跑过去。
少年正要抬脚，却被他扯了手臂拉到了人较少的路边。
“悠太，这里可不是看烟火的好地……”佑希突然顿住了尾音，他看到了对方放大的脸，然后在大脑还未完全理解这个动作所代表的意义时，唇边就传来了轻微的触碰感。
手里的东西因为惊讶而落了一地，不过他们谁都没有发觉，周围的人群更是没有注意到，这时天空里的花朵开得正艳，晃花眼的斑斓光华延伸进未名的黑暗里，映亮了遥远的群山。
悠太抬起头，正好看到下坠的金色光点落进了对方睁大的眼睛里。
于是他抚了那好看的眉眼，再次印上对方的唇。
温柔地触碰着。
镜花水月也好，白日妄想也罢。只是想要把心意传达给你。
你会怎么想呢？
我一直都，爱着你哦。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章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