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竹园幽径（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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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子房随着婉若姑娘来到后堂，她便去烧水煮茶了。
望着婉若远去的背影，我终是憋不住笑出声来：“呵呵呵！”子房也是满眼堆笑地望着我：“你呀。”“子房，你，你让我再笑一会儿，呵呵。”我实在是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堂堂的，堂堂的儒家荀夫子，居然，居然惧内，哈哈！而且为了怕我们听见，居然硬生生地，把偏厅改成了后堂，哈哈！”
子房笑着摇摇头：“师叔脾气执拗，小圣贤庄上下无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就连师父在世时都要让他三分，可是师叔却独独只怕一人，那就是师叔母。”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呵呵。”我摇头晃脑地说道。
远远地瞧见那位婉若姑娘端着茶盘回来，我连忙正身，敛住笑意。她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却并未把茶盘置下，说道：“老爷夫人请三当家和姑娘去正堂。”
“有劳。”子房说道。我和子房便起身跟着婉若姑娘回到正堂。
一进门便看到荀夫人正笑意盈盈地望着我，荀夫子却是面无表情，正襟危坐，只不过面前多了一卷竹简。我和子房刚要施礼，荀夫人却制止道：“不用了，过来坐吧。”
“是。”这次我却没有丝毫犹豫，坐在了荀夫人身旁。
荀夫人朝荀夫子伸出手：“拿来。”荀夫子无奈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夫人，轻叹一声把竹简递了过去。荀夫人接过聘书放在子房面前：“这聘书你先收着，至于成婚，就等到你弱冠吧，不过要从我这儿把人接走。”荀夫人意味深长地笑着。我、子房和荀夫子皆是一愣。
“师叔母此话何意？”
“我想认毓儿做义女。”荀夫人微笑着轻拍我的手。
闻言，我微微一怔，荀夫子却开口道：“夫人，你……”
“我什么？我要认毓儿做义女。”
“这……”
“这什么？不行吗？”
“……行。”
“不过嘛，还是要问问毓儿的意思，”荀夫人望着我笑道，“只要毓儿不嫌弃我这个年近五旬的老太婆就行了。”
我思绪千回百转，若是认了荀夫人作义母，不仅可以隐藏身份，而且在儒家行动更为方便，更何况这位荀夫人应该是真心待我，百利而无一害，忙答道：“毓儿求之不得，怎么会嫌弃您呢？更何况您看上去顶多就是四旬，那些说您年近五旬的人肯定眼神不好。”
“这孩子，真会说话。”荀夫人不好意思地掩嘴轻笑。
我起身，下跪行礼道：“毓儿拜见义父义母。”我端起桌上的茶碗，递给荀夫子：“义父请用茶。”荀夫子捋了捋胡须，淡淡说道：“嗯。”接过茶碗，抿了一口。我接着端起另一只茶碗，递到荀夫人面前：“义母请用茶。”“好。”荀夫人笑着接过茶碗。
子房也拱手贺道：“恭喜师叔师叔母。”
“乖女儿，快起来。”
“是，义母。”
“毓儿，你也不用叫我义母了，听着怪难受的，就叫‘娘’吧。”
“娘。”忽然有些感触，这个称呼我已经多少年没有喊过了，我又望了望义父，义母却说道：“你叫我‘娘’，自然该叫他‘爹’的。”
“爹。”这一声显得有些怯懦，原以为还是换来一句平平淡淡地“嗯。”却不曾想义父的嘴角微微扬起：“好。”
“不过，女儿啊，”荀夫人敛住笑意，“你为何总带着面纱？”
我垂着眸子，身旁的子房开口道：“师叔母可记得大半年前在咸阳，‘剑圣’盖聂的妹妹那件事？”
“哦，”义母若有所思，“我记起来了，好像还是婉若跟我说的。”说着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婉若。
“是的，夫人。”婉若姑娘点点头，“那位盖姑娘自毁容貌了。”
“刚刚毓儿你是说你姓‘盖’？难道……”
我淡淡颌首，不发一语。
娘见我这副模样，面上掩饰不住的吃惊，却又忿忿不平道：“又是嬴政！”继而过来搂住我的肩膀，安慰道：“不过以后不用怕了，呆在娘亲身边，没人敢欺负你的。”我轻轻靠在娘亲怀中，感受着她身上的丝丝温暖，点了点头：“娘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哦？”
“师叔母，毓儿的容貌已经恢复了。”
“真的？”娘的脸上难掩喜色，“快给娘看看。”
我缓缓拿下面纱，却看到义父和婉若姑娘见到我的容貌之后，面上显出惊讶之色，却又立刻掩饰过去，而娘亲却是不胜欣喜：“毓儿果真是人如其名，钟灵毓秀，子房当真是好福气啊。”
闻言，我脸上爬满红云，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子房却作揖道：“师叔师叔母也是好福气啊。”
“毓儿，”爹第一次开口叫我的名字，“会下棋吗？”我真是哭笑不得呢，我这位爹爹当真是个棋痴啊。
“下什么棋？还有事呢！”娘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毓儿，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
“可是，娘，我，”我偷偷瞥了一眼子房，咬了咬下唇道，“我想去小圣贤庄读书。”
“我看你是舍不得子房吧，呵呵。”娘亲一脸了然地笑道。
“娘。”我拉了拉娘的衣袖，娇嗔道：“您说什么呢？”
“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不让你去，可虽说你是我女儿，又与子房有婚约，不过小圣贤庄到底都是男子，你着女装总是不便。”
“娘，您的意思是……”
“我想让你女扮男装，总是方便些。若是被人看出来了，就说是我的意思。”
“娘想得真是周到。”
“婉若。”
“是，夫人。”
“你待会儿跟子房，毓儿一起去小圣贤庄，找掌门人交代一声，要他们好好照看我的‘儿子’。”
“是。”
“既然要过去，那就帮我把几册竹简带回来吧。”爹交代道。
“即是如此，那婉若你先去藏书阁吧，”娘吩咐道，“毓儿和子房待会儿去那里与你汇合，你们再一起去见掌门人。”
“是，夫人。”说完便转身离去。
“毓儿跟我过来吧。”我扶着娘来到卧室，娘便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男子服饰说道，“换上给我看看吧。”男子衣着不似女子繁复，不消一会儿，我便穿好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及腰的长发被蓝色的发带束成高高的马尾，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上面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好一个俊俏的公子。
“好一个俊俏的公子。”娘连声夸赞道。
我一怔，继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中有些讶异，她，她竟然知道我在想什么……而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思索，娘就拉着我回到了正堂。
子房见我一身男装，眼中有些许惊艳之色，而爹望了望娘，又望了我，神情说不出的古怪，不知在想些什么。
“子房，你跟毓儿去吧。”
“子房/毓儿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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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走出了竹园的大门，我轻舒了一口气。
“夫人为何叹气？”身旁的子房忽地开口道。
“还不是因为……你，你刚刚叫我什么？”我偏过头。
“夫，人。”某人故意加重了读音。
“切，”我嗤之以鼻，别过头去，“真是臭美，谁是你夫人了？”
“是吗？”子房用手中的竹简轻敲我的头，“聘书可都在我手上了。”说着挥了挥竹简。
“聘书算什么？还有其余二书六礼呢？”我不以为然，“我这就跟爹娘说，我不嫁给你了。”说着便转身回去，话音未落，腰肢一疼，便被子房圈在怀中，男子灼热的气息在耳边滑过，叫人痒痒的：“夫人，我错了。”
“好了，别闹了。”我笑道，子房轻轻松开我，拉着我朝小圣贤庄方向走去。
“不过第一次扮男装，倒是好玩的很，”我恭敬地对子房作揖道，“三师兄，子毓这厢有礼了。”
子房只是笑着摇摇头，实在拿我没办法，也只好作揖道：“小师弟有礼。”
“不过我觉得爹看我的神色有些古怪啊，这身装扮没问题吧？”我仔细打量着自己。
“估计是因为这身衣服可能是师叔母的吧。”子房解释道。
“娘的？她难道……”
“是啊，据说师叔母当年也是女扮男装进了小圣贤庄读书，才认识了师叔，这身衣物大概就是她当年穿的吧。”
“原来是这样，”我微微颌首，轻笑道，“娘认了我做女儿，如今又把衣服给了我，我觉得爹应该是想到当年怎么被娘欺负的吧。”
“可能吧，原本就是想让你住在竹园，却没想到师叔母那么喜欢你，认了你作义女。”子房也轻笑道，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略带悲伤之色：“其实师叔与师叔母曾经有一个女儿，小字琼华。”
“琼华？既然是爹娘的女儿，那便是我的姐姐了？”我仔细思忖着这个名字，“俟我于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琼华乎而。真是好字呢！”
“是啊，据说琼华师姐知书达理，大方得体，很得庄中弟子的喜爱，更是师叔和师叔母的掌上明珠，还与伏念师兄定下婚约，而刚刚你见到的那位婉若姑娘，就曾是琼华师姐的婢女。”
“哦，原来如此，”我点点头，“琼华姐姐名字取得好，婉若姐姐名字也取得好啊，清扬婉兮，抑若扬兮，美目清兮。而且婉若姐姐的眼睛，也像这诗里说的一般。”
“不错，据说婉若姑娘家境贫寒，小的时候差点饿死街头，是伏念师兄与琼华师姐把她捡回来的，而婉若姑娘的名字也是琼华师姐取的。”
“这样啊，琼华师姐真是心地善良呢，”我赞赏道，“咦？既然是‘小的时候’，那么伏念师兄和琼华姐姐就是青梅竹马了？”
“不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定下婚约，自然该是一段佳话了，不过天妒红颜吧。”子房叹道。
“天妒红颜？”我有些讶异，“你刚刚说爹娘‘曾经’有一个女儿，难道……”
“不错，琼华师姐已经过世十三年了。”
“那她是病逝还是……”
子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琼华师姐，是被人谋害致死的。”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竹园幽径（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