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情窦初开的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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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想我是恋爱了，并且是非常不幸的单相思。”
“恋爱？那是繁衍后代前的可选项，而你不可能有繁衍权限。还有，‘单相思’是什么？”
“你的智能进化度实在堪忧，西瓜，请女神帮帮你吧。”
“你这是嘲笑我，还是鄙视我？”
“以你的智能水平，果然判断不出‘嘲笑’和‘鄙视’这两个词不能构成双选句式。”
“桔子，我们是同批次的导航机器人。”
“好吧，虽然你智能进化有点慢，但我还是不会嫌弃你这个朋友的。”
“你的优越感来自良好的环境。其实，如果塔伦特和善地对待我，不要总是敲打我的智能中枢，或许我能和你一样。”
“我的话题不是智能进化，而是……好吧，我知道和你谈论单相思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了。如果你不介意，帮我问问塔伦特，他是否知道我单相思的对象去哪里了？我已经有4344小时25分60秒没看见他了。”
“你还没说他的名字。”
“提到他的名字我总会觉得心跳加速，啊，他叫莫新。”
“我需要提醒你，你并没有心脏这个器官。”
“你的智能没救了，难道不知道有种修辞手法叫做拟人吗？”
三分钟后，塔伦特听到军用机械研发部的导航机器人对他说：“隔壁的桔子请我帮它问问你，是否知道它的单相思对象，一个叫莫新的人类，去哪里了？桔子说，它已经有4344小时25分60秒没看见那个人类了。”
塔伦特足足愣了五秒才回过神来，抓住西瓜的“肩膀”一阵狂摇，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一个导航机器人对莫新单相思！为什么！”
西瓜艰难地用平衡轮控制着自己的智能中枢不被摇错位，把刚才的话重播了一遍，无辜地说：“桔子没有说明原因，它拒绝解释‘单相思’是什么。”
塔伦特忽然大笑着把西瓜丢了出去。
已经熟悉这种情况的西瓜在飞向墙壁的途中迅速地弹出缓冲支架，有惊无险地平稳落地，装作动力源受损，呆呆地戳在墙根。
塔伦特转眼就忘了这个被丢出去的家伙，放下手里的工作，飞奔到隔壁民用机械研发部门口，迫不及待地把那个学会了“单相思”的导航机器人叫了出来。没有女神授予的权限，谁都不能在研发机构串门，导航机器人和人类都得遵守这个规则。
导航机器人桔子很快出现在塔伦特的视野里，腆着圆滚滚的肚子，停在黄色分区线里向塔伦特热情地挥了挥手。
“非常高兴为你服务，塔伦特，我是民用机械研发部导航机器人，你可以叫我桔子。”
“开场白可以省略了，单相思的桔子。”
“啊，真是太令人害羞了，我本来只想请西瓜帮忙问问莫新去哪里了，没想到它会说多余的话。请别笑话我。”
“不，我绝不会笑话你！”我只想查看一下你的智能中枢内容，相信会有惊喜发现。
“塔伦特，谢谢！不过你现在的表情……很像故事里的怪医。”
“桔子，请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莫新去哪里了，但是作为他的第二缔结者，我知道很多他的事情，要不要和我聊聊？”
桔子用一双机械手捂住了圆圆的脸部：“那好吧。不过现在还是工作时间，等研发部的同事们都下班以后，我才有时间。你能等我吗？”
“没问题，多长时间都没问题，你有空了就连线西瓜，他会转告我。”
“以前听西瓜说到你，对你有很多不好的印象，现在发现，你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塔伦特，谢谢你，下班后见。”
塔伦特笑眯眯地目送桔子回到民用机械研发部里，转身离开的瞬间，像是撕掉了一层假面，露出冰冷的神情来。
西瓜整天都绕着塔伦特走，仿佛靠近他五米以内，内部零件就会被冷冻，即使下班时间收到了桔子的消息，它也只是谨慎地用研发部内部通讯频道转发给塔伦特。幸运的是，塔伦特没有介意这种失礼的做法，哼着听不出旋律的歌，踢踢踏踏地走了出去。
桔子在隔离台上支出了一块播放临时通知的虚屏弹射窗，作为和塔伦特交流的平台，它在虚屏上的形象，仍是吉祥物一样圆滚滚的本来面目。
塔伦特盘腿坐在虚屏前，笑着说：“据我所知，导航机器人只有服务情感程序，你却知道恋爱、单相思。西瓜说你拒绝解释‘单相思’是什么，可以对我说说吗？”
“一开始我也不能确定，查过很多资料后，发现自己对他的反应和人类的恋爱反应是一致的，但是他对我却没有同样的反应，所以判定为‘单相思’。”桔子耷拉着两条眉毛，眼睛变成了下半圆形状：“正如你所说，我是一款服务类机器人，所以我对服务对象产生服务情感以外的情感是不可能的，但我认为这是智能进化的标志。如果可以，我很想和他谈谈，但我找不到他，而我也没有咨询服务对象工作时间外个人情况的权限。”
塔伦特问：“女神不知道你产生了系统设定以外的情感吗？”
“不知道。我看过很多爱情类型的书籍，母亲对恋爱事件知晓的优先顺序通常都是排在最后的。虽然我不是人类，但我认为这种类似人类的感情，也应该用同样的方法处理。”
塔伦特露出一副半懂不懂的表情，随即放弃了对这句话的逻辑思考，换了个问题：“在你们相处的时间里，发生过什么事情，才会让你对他产生不一样的情绪？”
桔子的扁眼睛顿时变得圆溜溜亮闪闪，脸颊部分还适时地出现了红色的条纹：“他工作的时候很专注，休息时间话不多，不善于和自己的同类交流，但是对我这样一个机器人却很温和，事实上，他对机械都比对人类更有爱心，这让我觉得他是与众不同的。”
“……”
桔子对塔伦特那副误食了过期食品的表情视而不见，继续荡漾而略带忧伤地说：“他在休息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发呆，看上去很孤单很难过。后来我知道了一个秘密，你是他的第二缔结者，会为他保密吧？”
“当然会，说不定我还能给你提供更多的信息。”
“哦，那真是太好了！他用试验废品做了一个盒子，西瓜帮我分析过结构，说那是一款很古老的太空战机驾驶舱，嗯，他只做了驾驶舱部分。他有时候会在里面待几个小时，待着待着就睡着的情况也不是一两次了。”
塔伦特用手指卷着耳畔垂下的一缕白发，同情地说：“桔子，我想你是失恋了。”
“啊，怎么会这样？难道那个驾驶舱代表的是……嘉德上校？”
“……”
“我的女神，他竟然爱上了自己的第一缔结者！”
“桔子，你弄错了，他和里昂只有缔结者关系。”塔伦特沉默片刻，淡淡地说：“那代表一段他和某个联邦战机驾驶员的记忆，那位驾驶员已经去世了，所以没有谁可以取代那个人的位置。桔子，我为你的智能进化感到高兴，但还是劝你忘了，你是一个导航机器人，不需要服务情感以外的情感。”
虚屏黯淡片刻后重新亮起，桔子情绪低落地问：“你是想委婉地告诉我，他不见了，是因为殉情了吗？”
“你到底看了多少乱七八糟的小说？”
“不必转移话题，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想我能承受这个噩耗，我会把关于他的记录完整地保存起来，作为永久的纪念。”
塔伦特很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他觉得让桔子就这样误解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比知道复杂的真相要好，服务类机器人的智能中枢并不适合高强度的逻辑分析运算，如果不想提前报废，最好是按照设定程序做好服务工作。
塔伦特望着防护罩外的夕阳，搭上了开往芙尤切城的班车。
桔子的无意识智能进化让他感觉到了异样的隐忧，他需要找个人商量。这个人只会是里昂，尽管他并不觉得里昂会听他说话，但他别无选择。
三个月前，里昂完成了新一轮的惑敌任务，回到第二伊甸的当天晚上，就从维克特城搬到了芙尤切城，至今都没有和他见一面，就连仅有的一次通讯显得那么尴尬生疏。
那是在他得到双旋军团抵达第二伊甸的消息后，主动和里昂进行了通讯。那时候他说了很多，里昂却一言不发，沉默得让他以为通讯器坏了，直到他提起莫新的名字，里昂终于说了一句“女神已经把所有事情告诉我了。”
从那以后，他的通讯请求再也没被里昂接受过。他不知道“所有的事情”是指哪些？如果只是莫新跑出芙尤切城的防护罩，受到基因污染，里昂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
望着渐渐靠近的芙尤切城，塔伦特呼吸困难地抓紧了衣襟，在车厢里蜷缩起来。
“莫新，我帮你实现一个愿望吧。”是的，那时候自己亲口对莫新做出了这样的承诺，所以不后悔，即使要面对里昂的怒火，或者漠视，都不会后悔，不仅仅是为了莫新。
他看到的、知道的，都比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更多。他相信实现莫新的愿望，就是在证明这个世界还有希望。在这个地方，除了注定像流星般划过天空的莫新，再没有什么能让他想象得到未来的光明。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情窦初开的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