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是好惹的》老鼠爱上猫

4、和你一起跨年

　　秦湘实习的医院直到腊月28才放人，她乘了当天夜里的火车回家。K字头的火车，满车厢都是劣质香烟的味道，她是有座位的，看到一对夫妻抱着孩子挺辛苦的，就让了半个座位给那个大姐坐，结果一路坐下来累得腰酸背痛。火车在黑夜里飞驰，秦湘看着满车厢低着头打瞌睡的人，还有眼睛瞪得很大看手机的人，耳边是小女孩连绵不绝的哭声，没有任何睡意，等我有钱了就再也不挤K字头的火车了，等我有钱了，以前更多的是赌气，现在终于有了现实的可能，只要自己能留在实习的这家医院。
　　“秦肖，来接我呗。”一大早，一个虽然面带疲色依然出挑的美女坐在一辆和她闪亮的白靴子和新款羽绒服完全不搭的乡镇客车上，打电话给秦肖，正是赶了一夜火车的秦湘，“你就不能发短信说嘛，浪费电话费。”“行了，能有几毛钱啊，赶紧出发来镇上接我。”“知道了。”秦肖家里是有一辆电动车的，这是开了几次家庭会议最终决定买的，虽然妈妈说电动车放在家里一年也就骑那么几回太不划算，但是秦肖和秦湘坚决要求买，爸爸就拍板买了。开玩笑么，难道还要像小时候那样每次都蹬着自行车去镇上？秦肖想起高中的时候她和秦湘去镇上公共浴室洗澡，两人骑一辆自行车，风大得很，最后只能推着走，回到家头发都结冰了。真是残酷的往事啊。秦肖紧了紧围巾，加快速度往镇上赶。刚放下车子，秦湘就扑了过来“累死姐姐了。回家回家。”两人骑着电动车回家，秦湘把身子缩在秦肖身后，只露出俩眼睛，其实周围的景色闭着眼睛都回忆得出来，可是就是忍不住想看看，这里种的树都是落叶乔木，一到冬天只剩下光秃秃的树丫子，麦田也被冻得没一点生气，看上去荒凉得很。
　　回到家之后秦肖又忙活着做饭，爷爷说，“炒点菠菜好了，我刚换了豆腐。” 秦肖有一次问爷爷，怎么不准备点鱼啊肉啊的，每次回家都只给吃蔬菜啊？爷爷说蔬菜好啊，你们天天吃大鱼大肉的，吃点蔬菜对肠胃好。秦肖汗，爷爷你真的误会大了，我在食堂也是每天吃蔬菜的。但是说几遍爷爷依然这样固执地误会着，于是秦肖每次回家都要自己去买点肉啊什么的，倒是便宜秦湘了，回家就能吃肉。爷爷坐在堂屋的躺椅上抽旱烟，让闻了一夜烟味的秦湘恶心得想吐，只好到院子里站着。家里的狗狗亲热地围上来，站起来舔她的手指，秦湘笑着逗它，“想我了吧从从？姐姐也想你啊。”秦肖从厨房探出头来说，“还坚持叫它从从呢？它现在可是只认花花这个名字。对吧明明？”狗狗呜呜了两声当是回应。秦湘很不满意，“你怎么和秦肖一样没品啊？明明我起的名字比较好听，你却非要叫明明，笨狗。我昨天给爸爸打电话，他说明天晚上能到家。”“我知道了，我也打电话问过了。年货我都买的差不多了，你吃完饭就去睡一会吧，坐车也累了。”“恩。”
　　秦爸秦妈直到三十晚上才回到家，看到两个女儿已经包了饺子，做了一大桌菜，当下也顾不上感动，匆匆吃了饭然后睡了。秦湘指使者秦肖刷碗洗锅，别以为秦湘是欺负妹妹啊，只是分工合作，这一大桌菜可都是秦湘做的。做菜这玩意需要天赋，秦肖觉得自己的天赋都被秦湘抢走了，从丫切土豆丝的水平就能看出来，绝对是大厨的水准啊，所以只要秦湘回来，秦肖就只能沦落为洗碗工。每年三十的晚上秦湘和秦肖都会一起守夜，虽然春晚一年不如一年好看，只是习惯了两个人一起迎接新年。“五，四，三，二，一！”春晚的主持人在倒计时，秦肖正举着打火机靠近鞭炮的引线，“噼噼啪啪！”除了耳边还有远远近近传来的鞭炮和烟花声，看来很多人都没睡啊。秦湘在硝烟中看向秦肖，觉得那双眸子此刻盛满了迷茫，亮，却没有焦距。硝烟散去，秦肖走过来，揽着秦湘进屋，“睡觉咯。”秦湘从回家就觉得秦肖有心事，但是她常常有心事，而且经常不愿意跟自己说，所以秦湘也就没问。谁没有不想说的心事呢？自己也有啊，自己想留在明基医院的渴望，江波对自己的追求，这两者听上去完全不相关，其实...唉，不想说，新年伊始，应该想点开心的事，现在还是先去睡吧。
　　两姐妹在新年的第一天，想着各自的心事，很久都没有入睡。第二天六点就被叫醒了，爸妈从来不反对她们守夜，可是也绝不允许她们在大年初一就赖床，秦湘和秦肖痛苦地起床，帮爸妈包素饺子，忘了到底是怎么个说法了，反正大年初一她们都是吃素饺子的，韭菜豆腐馅的。俩人吃完早饭去给大爷爷也就是爷爷的哥哥拜了年，大爷爷比爷爷大将近十岁，已经完全聋了。而且大爷爷的孩子里有一儿一女都是聋哑人，所以秦肖推测自己可能也很早就会聋，好可怕。
　　两人都已经大了，给长辈磕头都拿不到压岁钱了，反而还要给堂哥家里的小侄女压岁钱，有一种长大的哀愁啊。拜完年无事两人商量了一下，叫上村里玩得好的女孩一起去爬山，三辆电动车六个人，骑到牙山脚下。本地多山，但是都是没开发的荒山，牙山却是政府开发的景区，上面建造了喷泉池、寺庙、游乐场等娱乐设施。而且大年初一这天，牙山上会有好多卖小吃和好玩的，相当于是个庙会吧。六个姑娘互相搀扶着沿小路上山，本地人都知道这条路，就不用收门票了。游玩嘛，照相是必须的，几个姑娘摆出各种pose，玩得不亦乐乎。几个人都长得还不错，而且这么多个衣着光鲜的姑娘走在一起，那个回头率还是相当高的。其实敏敏已经不是姑娘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了，不过年龄和秦肖俩人差不多，还是爱玩的，今天把孩子交给老公带着，跟姐妹们出来玩了。秦肖也很羡慕没上过大学的敏敏，招了个女婿在家里，又儿女双全，而自己的婚嫁还没有着落呢。妈妈以前和秦肖秦湘讨论过，希望她们中有一个能留在家里找个女婿，好歹为秦家留个后。妈妈没能给爸爸生个儿子，觉得很对不起老秦家。但是姐妹俩都上了大学，怎么可能再回到山沟里当个农妇，妈妈心里到底是存了个疙瘩。秦肖是这样想的，若是以后自己能生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姓秦就好了，也算是圆了妈妈一个愿望。可是未来的事谁能预料呢？
　　阿娇是个大专生，已经工作了快一年了，听她说在单位找了个对象，过完年会来她家拜访。秦肖和秦湘对视一眼，质问对方你咋还没对象呢？秦肖眼睛一挑，我可比你小，秦湘败下阵来。秦湘长得漂亮，一直都有不少人追，可她没正经谈过恋爱，好像也没有过喜欢的人。秦肖总说她是不是还没发育啊，怎么会没有喜欢的人呢？秦湘挺了挺34D的胸器，“说谁没发育呢？”秦肖低头看了一眼，不说话了。厨艺上的天赋都给了秦湘就罢了，难道胸和美貌也都给了秦湘吗？一个妈生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貌似自己就只有成绩比秦湘强了一点，但是秦湘也不差，这点优势跟没有也差不多。
　　秦湘初六就走了，秦肖深深诅咒明德医院，哪有这么剥削实习生的啊？堂堂三甲医院难道没人可用了吗？不过也可能是秦湘表现得特别好也说不定。从小料理鸡肉、猪肉和各种鱼类的秦湘对于肉类的肌理有一种特别的热爱，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医科，别的小姑娘第一次解剖尸体的时候怎么着也得尖叫两声显示自己的娇弱，只有她，两眼放光，激动地手都抖了。希望秦湘可以留在明德医院吧，毕竟那也是上海数一数二的医院了。
　　爸妈忙着回去料理他们的水果摊，也早早地走了，秦肖又在家陪了爷爷奶奶几天，感觉实在无事可做也就回学校了。宿舍里只有她一个，她总感觉宿舍在二楼好危险，坏人分分钟就能爬上来，撬开窗户，然后...好可怕！所以她晚上根本就不开灯，伪装成宿舍没人的样子，但是用手机照明效果实在是——鬼影重重。二十多年来听过的各类鬼故事纷纷涌出来，秦肖蹭蹭两下爬上床，把头埋在被子里开始发抖，不知道煎熬了多久终于睡着了。
　　回到学校继续无聊，一天下来上十几个小时的网，只有一两个小时是在看书。考研成绩没出来，她现在准备复试完全没有动力。但是等成绩出来也就没多少时间准备了，她之前找到一个京大的研究生，问他复试的形式，知道了复试包括笔试和面试，内容基本上都在招生简章指定的那两本参考书里。但是！那两本书每本都有600多页，比砖头还厚，让人没有勇气下嘴去啃啊。秦肖就问他，你当时把两本书全都看了吗？那人说当然了，看了三遍呢，秦肖直接歪在了床上。为什么复试要采取差额复试的形式呢？大家辛辛苦苦准备考研，好不容易初试过了，结果复试被刷了，到时候春季招聘也过去了，找工作都找不到了，那不是坑人呢嘛。可是吐槽无用，还是听学长的，至少把两本书啃一遍吧。
　　大四下学期已经没有开学这一说了，保研的同学是早早地来到学校跟着导师做项目了，有些找到工作的人却赖在家里不来了。现在的校园招聘基本上都是要求七月份拿到毕业证再去报到的，所以有些人无聊开起了网店，还有人摆起了路边摊。秦肖则和大批考研的人一起每天奋战在图书馆准备复试。她又勾搭上了苗苗，毕竟图书馆的座位也很紧张啊。
　　考研成绩是二月底出来的，那两天苗苗特别沉默，秦肖也感染了她的紧张。苗苗比秦肖多考了十分，但是依然没过初试线，秦肖反而过了几分，秦肖催苗苗赶紧调剂，她的分数还是挺高的，调剂的专业也不会太差。苗苗却不想调剂，她一心想考Q大的机械工程，今年只是差了两分，她觉得再考一年一定考得上。秦肖了解苗苗的性格，八头牛拉不回来的，所以也没再劝她。只是再也没有人帮秦肖占座了，苗苗打算休息半年，专心做毕业设计，也就不再混图书馆了。秦肖每天起床起得很痛苦，而且想到自己的成绩只过了初试线几分就头痛，这妥妥是复试被刷的节奏啊。加上已经和GT签约了，违约金又是出乎自己预料的高，所以复试准备得很没有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