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情》榴莲不常有

9、第八章

　　春天，正是江南一年中最美丽的时节。湖畔随风摇曳的杨柳，湖面上粼粼的波痕，以及从远方画舫传来的乐音，都给人一种如在仙镜似醉未醉的微醺感。
　　而这一年的春天却是商家，甚至于江南地区百姓的噩梦。
　　这年初春，江南瘟疫盛行。
　　“颜儿。”看着缠绵于病榻，日见香消玉殒的华展颜，商昙从出生就一直干涸的眼眶竟有了湿意。
　　他这一生，可谓一直在圆满的完成任务。他尽到了为人子女，为人兄弟，为人臣子，为人父母的所有职责。惟独这个丈夫，真真当的不够格。也许华展颜已觉得非常幸福，因为他的体贴和温柔以及始终一心，在这世间男子中已是万分难得。但对于上辈子来自于现代的他，一直觉得这个无爱的婚姻是对华展颜的亏欠。不，还有，他心中莫名的愧疚，就好象他很早就欠她很多很多一样。
　　摇了摇头，甩去这些胡思乱想，商昙细心地帮华展颜擦拭完身体，攒好被褥，才悄悄出去。
　　刚关好门，商昙就看见溥季正恭敬地等候在门外。
　　“何事？”
　　“大小姐要进院照顾夫人，小小姐要进院找主子，不过都被属下命人拦住了。”
　　“很好。以后命人守好常院，不准让她们出来。常院的人也不要出院，现在外面还很不稳定，根治瘟疫的药也没有做出来，切不可马虎大意。”
　　“是，属下明白。还有……玖凰还是没有找到。”
　　皱了皱眉头，商昙道：“要玖宫派更多无门人去天鞘山寻找，务必尽快找到！就算是尸体也要找到交给我。现在平息这场瘟疫的线索，就在她手上。”
　　看着天上悠闲漂泊，不知人间疾苦的云朵，商昙头脑中有一阵空白，直到溥季叫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你和阿芊以后也不要过来了。这瘟疫对我没什么影响，但是你和阿芊还是要多注意，照顾好自己。”
　　“属下明白，谢主子关心。”
　　溥季注视着眼前消瘦了许多的商昙，心中也万分担忧。自商昙八岁那年，他就和溥芊一起成为了他的贴身仆人，他们不仅要照料他平日的饮食起居，打理商家内务，甚至还要协助影手处理一些隐蔽的任务。二十二年间，他朝夕陪伴在他身边，成为了他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也看着他一天天的成长。他知道这个主子自小就有着不为人所知的秘密；知道他并不想接任商家家主，但为了老爷、夫人和大少爷以及整个商家而顶起了这片天；知道他虽外表温和待人，心中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知道……他知道很多却无力改变这些，因为他只是商家家臣，虽然心中把他认作弟弟，但只能有上下之份。
　　但愿夫人千万不要离开，她是主子除了小小姐外，唯一给过真心笑容的人，是主子心中所剩不多的温暖。如果她都没了……

　　天佑二十一年，初春，江南瘟疫肆意，并向北方扩张，民间死亡惨重。
　　其后，陛下下旨关闭江南九城。
　　三个月后，南安王请来百花山庄五小姐花凰研制出根治瘟疫的神药，两个月后，江南瘟疫尽除。
　　但是，因为照顾灾民而感染瘟疫的南安王妃，却病入膏肓重病逝世。
　　天佑帝感其贤德恤民，追封其为定国夫人，赐一品夫人墓葬。
　　并另下诏，商家大小姐，宁云郡主商行云，才貌俱全，与三皇子金晖源实属佳偶天成，待守孝期满后，择吉日大婚。

　　天佑二十二年，秋。太皇太后于坤平宫崩。寿，八十九。
　　帝大哀，下诏大赦天下，为太皇太后祈福，并依照太皇太后遗旨，一切从简。
　　这位曾经的商家小姐，共经历了三朝三帝享过无尽荣华富贵，但一生贤仁爱民，就这样圆满的结束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