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跳破了的鞋子》那殊

5、第四章 古神兽

　　尼尔和尤塔在卡特莱斯王城前等了不到一刻钟，就有侍从将他们引进了宫殿。
　　按照吩咐，每一位揭榜者在进殿时都会得到种种优待。譬如，沐浴更衣。

　　“这位先生，您站过来一点。”年轻的侍女面带微笑地冲着尼尔招呼道。

　　尼尔冷冷地瞥了侍女一眼，一时间没有人敢上前扒她的衣服。
　　尤塔舒舒服服地泡在了热水中，慵懒地摆了摆手道：“你们别折腾了，我的侍卫脾气有些古怪。”顿了顿，他严肃地说，“他不喜欢女人。”

　　尼尔面无表情地看了尤塔一眼，转身离开了浴池。
　　西卡几个灵活的起落，再度停在了她的肩头。黑猫得意洋洋地翘起尾巴，转头对着池中的尤塔做了个鬼脸。

　　一同来寻找公主秘密的不止尼尔二人。还有一位来自异邦的王子和一位西大陆的骑士。
　　四人的睡床都被安置在了公主寝室的隔间。寝室若有风吹草动，隔间的人必然会知晓。

　　“你好，我是乌古拉卡，来自南端的希瑞安坦。”满头棕色小卷毛的异邦王子热情地与尼尔打招呼，“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能顺利地带回一个美丽的妻子。”
　　尼尔默了默，为什么每一个人都是冲着公主来的，就没有人惦记那一百枚金币么？

　　骑士名叫安瑞，在卡特莱斯王室近卫中担任要职。他是大公主忠实的裙下之臣，此番来这里是为了保卫公主们的名誉。
　　“跳舞跳破了的鞋子根本是无稽之谈，”安瑞义愤填膺，“我们的公主阁下一直待在寝室里，哪里也没有去。”

　　尼尔捅捅尤塔，嘴角带着抹玩味的笑：“你有竞争对手了。”大公主是尤塔的梦想，同时也是安瑞的女神。骑士对上老兵，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她隐隐有些期待。
　　尤塔笑了笑，没有说话。

　　傍晚时分，公主们并不在寝室。
　　乌古拉卡已按捺不住，奔进花园企图与某一位公主来一次意外邂逅。安瑞早早地穿上铠甲，带上佩剑寻找大公主的芳踪。
　　尼尔百无聊赖地趴着大理石栏杆，俯瞰黄昏下的卡特莱斯王城。
　　比她还要悠闲的是尤塔。
　　老兵枕着手臂仰躺在干净的被褥中，时不时抛起一颗果子，用嘴接住。

　　“你不打算主动一点？”尼尔有些看不下去了。
　　“主动什么？”尤塔饶有兴味地看着尼尔。
　　尼尔抚额：“主动和十二位公主套套近乎，对她们有一些起码的了解。至少你也该找个机会和大公主说说话，表达你的爱慕。”如果安瑞和尤塔都找到了公主的秘密，选择权就落到了大公主手里。
　　尤塔笑了，却不答话。
　　“你还想不想讨老婆了？”尼尔眉心揪成了个疙瘩。她不知不觉中与尤塔站在了同一战线。
　　尤塔笑得越发欢快：“老婆自然是要讨的。但我靠的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尼尔轻哧一声，不再理会这个男人。

　　空中忽然飞过两只麻雀。尼尔伸出手停在半空，嘴里发出几声低响。
　　麻雀扑棱棱落在了她的食指上。小东西啄了啄她的手背，欢快地跳来跳去。另一只跳上了她的肩头，小小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脖颈。

　　“你很讨鸟儿喜欢。”尤塔盘腿坐了起来，“鸟儿跟你说了什么？分享分享。”
　　尼尔淡淡转头瞥了他一眼，勾了勾唇：“鸟儿说，你再不加把劲，大公主就被骑士阁下抢走了。”
　　尼尔背光而立，傍晚的夕阳在她的脸廓镀了一层浅橘色的绒边。刻意绷着的面部线条瞬间柔和了下来。
　　尤塔愣了愣：“哦，是吗。”

　　尼尔蹙眉。就这么一个反应？

　　她听着耳边鸟儿叽叽喳喳，蓦地一怔。
　　“在哪里？”她敛了神色，看向肩膀上蹦来跳去的麻雀。
　　她离开阳台，大步向门边迈去。原本蜷在床头的黑猫乍然睁眼，“喵”了一声跟上了主人的步伐。

　　“你要去哪里？”尤塔挑眉。

　　尼尔难得地停下了脚步，转眸看他，酒红色的眸子里闪着异样的神采：“找你的女神。”

　　皇家后花园，层层树影掩映下有一片宽广的空地。空地中央，白色的雕塑喷泉汩汩地冒出水花。
　　喷泉旁，安瑞和乌古拉卡相对而立，他们中间夹着两个年轻女人。
　　两个女人皆金发褐眼。年纪稍长的女人着一身黛色露肩长裙，五官精致，颈项优雅。她身旁的女子与她有着相似的五官，面目间多了几分天真浪漫。

　　奥菲娜。尼尔心中默念了一个名字。

　　“你们就是我父亲请来的另外两名探秘者？”年长的女人看向尼尔，美丽的杏眼里带着一抹倨傲。
　　安瑞激动地上前了一步：“尊贵的奥菲娜长公主，那些妄断您夜间私自参加舞会的人是愚蠢的。我以骑士的荣誉发誓，这些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哦？是吗？”奥菲娜勾了勾红唇，“这么说来，我父亲也是个愚蠢的人了。”
　　安瑞瞬间一脸青白交错。

　　奥菲娜纤手一抬，止住了安瑞接下来的长篇大论：“我叫你们来是想请你们帮我驯服这只兽，不是来非议我和我的姐妹。”

　　尼尔眸光一闪，瞥见了几人身后掩映在重重枝叶下的铁笼。
　　笼子里有一块庞大的黑影来回移动，她能透过黑暗的阴影辨认出它深蓝色的巨瞳。

　　小公主安妮弱弱地出声道：“姊姊，没有经过父亲的允许就把它带出来，这会不会……”
　　奥菲娜瞪了妹妹一眼：“如果我们能驯服它，父亲给我们的只会是嘉赏。”

　　一直沉默的尤塔忽然笑了：“我还以为这样古老的兽种已经消失了。”
　　奥菲娜微微蹙了蹙眉：“你知道笼子里是什么？”
　　尤塔双手插兜，一脸懒洋洋的笑容：“怎么不知道。随着最后一个纳塔利安王族消失而绝种的古神兽，任哪一个经历过五陆之战的军人都知道。”

　　“话说来，这古神兽还是卡特莱斯的守护神兽。”尤塔慵懒道，“当然，那个时候卡特莱斯还不叫做卡特莱斯，纳塔利安王族也还没有被你们法兰汀家族屠杀殆尽。”

　　奥菲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安瑞一手握住剑柄：“北大陆的退伍老兵，请注意你的言辞。”

　　尤塔依旧吊儿郎当地站在原地，碧色的眸子似笑非笑：“骑士大人，如果我是你，我会留着体力来驯服公主看中的神兽。”
　　他向着安瑞走了一步。安瑞被他周身骤然乍现的狠戾气场逼得退了几步。
　　不过眨眼功夫，尤塔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他拍拍安瑞的肩膀：“别紧张，我们都是同伴，你说是不是？”
　　安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尼尔站在外围，静静地看着尤塔，酒红色的眸子里明明灭灭，看不出半点情绪。

　　尤塔放开安瑞的肩膀，转身对众人道：“所以，公主大人，可以向我们展示最后一只纳塔利安神兽了么？”

　　奥菲娜紧抿嘴唇，挺直了腰杆。她倨傲地瞥了一眼尤塔，随后挥手示意随从打开笼子。
　　随着笼门拉起，巨大的银色影子从笼子里冲了出来。
　　乌古拉卡怪叫一声，大退了好几步。安瑞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横在胸前。奥菲娜早就带着安妮到了安全的区域，冷眼看着笼前的几位勇士。

　　尤塔依然站在原地，双手插兜。
　　同样不动的还有尼尔。她朝着神兽的方向，微微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