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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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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夕阳西下,整个小镇笼罩在夕光中,像披了一层红纱般娇俏。
就像故事里说的那样,一点也没有变。
信步走在青石路上,我想象着前面走着一男一女。女子活泼地冲男子做鬼脸,男子愣愣地看着她。
一转头,「邹大鲜」的红漆牌匾依旧高挂,想也没想,就推门进去。我挑了窗边一个竹藤座椅坐下,谢绝了服务员的菜单,随意地报了几个菜名。
糯米套肠,红烧猪尾巴,凉拌野菜,刀切小米糕……哦,还有三白酒。
服务员笑笑,是老顾客呢!
是啊。
菜不多时就上来了,青瓷白瓷的小盘个个冒着白白的水汽,浓郁的水乡的味道。水气氤氲中,那个故事又渐渐清晰、从汤盆底浮了出来……
黄梅天偶尔放晴,这天便是如此。晴空湛白,阳光毫不吝啬地打在石板路上,坑坑洼洼的小水凼里积了几天的水,反射着青天与云彩,似乎还有很多颜色的灿光。屋瓦边上附的雨水,顺之
滑下,没有攀上飞檐便停住了。
湘茹看了看天,把油伞打开,放在廊下晒,脚又往外迈了。她要去夕丽桥看看。
刚推开门,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廊下。
“阮先生?”
男子转过身,有些尴尬。
“白小姐,我……”
“有事吗?请进来坐吧!”湘茹请他进门。
“不了不了,我是来拿伞的……”韶熙摆摆手。
“伞?什么伞?”湘茹诧异。
她忽地想起来了,好像是被东街那个谁借去了。
哪个谁?她还真是忘了。
“对不起,阮先生,我给您做一把吧!”湘茹面带歉意地欠了欠身。
在她心里,是不是只有一块地方是有记忆的?
韶熙暗自揣测,想得出神,未理睬她。
湘茹以为他生了气,补了句:“我做的绸面伞比你原先那把还好!”
韶熙回过神来,笑笑,算是应允了。
湘茹的事,依茉跟他说过。
“不似当时,小楼冲雨,幽恨两人知。”
性情温婉的他很同情这个女子。
湘茹低头缝绣伞面,一块青色大布上缀着两朵白莲,是她一针一针绣上去的。同样的雨前茶,案上堆砌着一只只绸面,让人看花了眼。
韶熙放下茶,走到案边,像那日一样开始细细品鉴。龙凤、鸳鸯、莲花、兰花、白鹅……无一件不精美华丽,韶熙都看呆了,又翻了翻,“啪嗒”一声,一只绸面掉在地上。
湘茹一愣,未等韶熙反应过来,急忙放下手中活奔过去捡起,小心地用帕子拂去沾尘。
“对不起……”
湘茹没理他,继续拂着。拂干净了,用指腹抚了抚绸面上的花纹。
韶熙有些愧疚,也跟着看了看。
这是一幅人物图。烟白色的绸面上有一只小船荡漾于碧波,船上有个船家在摇船,船头站着一个女子,像古时候小姐的装扮,那名女子轻蹙颦眉,从画里幽幽地往外望。似乎还用了白色的
丝线绣了一层雨。
“小姐如此爱惜它,这里边可有什么故事?”
湘茹点点头,说画上的女子,名叫臆卿。
她是北宋末年一家官宦人家的小姐。他是一名流连西子湖畔的赶考书生。
一阵风,一条飘带,做了媒。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信誓旦旦地说,等到状元及第便三媒六聘来娶你。她重重地点头,信了他。
然……他终究未回。
山盟海誓如同前世过眼云烟,海枯石烂也不过今生眨眼一瞬……
可是,她还是信他。于是她约了一个船家,日日渡她去岸口等他。
臆想的臆,亲卿的卿。人们就是这样叫她的。
韶熙听明白了,他没说话。
“我就是臆卿。”湘茹苦笑。
“不,你不是!”韶熙看透了她脸上分明写着的忧伤,他不想她这样。
“你说什么?”
“你……可以不是!”韶熙对上她的瞳眸,有些结巴。他不明白自己想说什么,又是因为什么欲言又止。
湘茹也没在意,遂将那绸面小心地放回案上,继续做活。
韶熙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终究没出声音。
大概是些劝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