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中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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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是多久？
久到陆小凤几月之间名满天下，久到偷王之王已然成名，久到江湖上去找毒老先生治病的人已很多，久到死在毒老先生手下的人，与他救回来的一样多。
毒老先生是谁？
这要问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没有在偷。除非有人花高价请他，否则他是不动的。而他偷，也自有一套原则。他从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也很讨厌别人叫他小偷。司空摘星不是一个小偷，他是盗。
盗亦有道。
可今天即使有人花高价，他也偷不动了。
旧伤复发总是很难熬的。
陆小凤正在喝酒，一个人喝，慢慢地喝。他眼睛里放出一种光彩，好像这酒就是他的生命，他正在慢慢享受生命。
但他又恋恋不舍地把酒放下，叹了一声，道：“可惜，这么好的一坛酒，今天是不能喝了。”陆小凤看向窗外，道：“死猴精，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司空摘星从窗口翻进来，嘿嘿笑道：“又被发现了。我还打算等你喝醉了，让你从四条眉毛变成八条眉毛。”
陆小凤又是叹了一声，却在碰到司空摘星的时候打了个抖。他的手一直很稳，却抖了一下。何其罕见。
陆小凤问道：“你是中了毒，还是生了病？”
司空摘星答道：“既中了毒，又生了病。”
陆小凤道：“还有救吗？怎么解？”
司空摘星笑道：“你看我像是没救了吗？”
陆小凤笑道：“不像。要是所有中毒的人都笑得像你一样，下毒的可以撞死了。你怎么中的毒？”
司空摘星叹道：“哎，中毒的本来不该是我。”
陆小凤见司空摘星左右言它，只好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司空摘星又笑，道：“陆小鸡不好找，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还不好找？毒可以解，但不是一般人能解，天下能解此毒的人只有一个。”
陆小凤奇道：“是谁？”
司空摘星得意道：“一个是我朋友却不是你朋友的人。”
陆小凤笑道：“哦？天下还有这种人？”
司空摘星道：“其实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陆小凤问道：“什么忙？”
司空摘星道：“找个人。”
陆小凤笑道：“那个是你朋友却不是我朋友的人？”
司空摘星道：“他叫我以后有病不要找他治，所以我要是去找他，他肯定不见我。”
陆小凤道：“肯定是你惹了太多麻烦。”
司空摘星道：“你惹的麻烦和你的桃花一样多。”
司空摘星又道：“不过你可别让他成了你朋友。”
陆小凤问道：“为什么？”
司空摘星道：“他从来不治朋友，因为他下毒比治病高明得多。”
陆小凤道：“毒老先生？”
司空摘星笑道：“见到他可别叫毒老先生，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陆小凤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司空摘星道：“因为他不是老先生。等你我都成了老先生，也轮不到他是老先生。”
司空摘星往床上一躺，扯着被子盖到身上，才又道：“把我说得能多严重就多严重，我就在这儿装死好了。”
陆小凤哭笑不得，道：“你让我找人，却又不告诉我怎么找。”
司空摘星笑道：“天下还有陆小凤找不到的人？”
陆小凤摇摇头，道：“当然有。”
司空摘星叹道：“其实毒不打紧，病才要命。我也只知道他在这城里，你若看到一身白衣束发，手里拿着拂尘给人看病的道士，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陆小凤点点头，从窗户里出去了。
轻功好的人，从来不走门。
虽说司空摘星给了线索，要在偌大的城中找某一个人，饶是陆小凤，也是费劲的。还未到宵禁，街两旁自是挂满了红灯笼的商贩，吆喝着揽客。陆小凤的鼻子抽动一下，他闻到了酒的味道，还是好酒。脚就不听使唤地往那边走去。
街边有个面摊，老板的手艺好像不错，座无虚席，还传来阵阵面香。但更吸引陆小凤的，无非是那股酒的香味，更甚于那个白衣的道士。
白衣，道士。
陆小凤已知道他要找的人在何处。真是好运气。
那道士还在一杯一杯喝着酒，陆小凤却已经坐到他的对面。陆小凤赞叹道：“好香的酒。”
道士笑道：“你是来喝酒的，还是来找我？”
像是早就知道陆小凤要来一般。
陆小凤也笑，道：“既是来喝酒，也是来找你。”
道士问道：“灵犀一指陆小凤？”话间已招老板再添酒杯。
陆小凤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赞了一声好酒，才道：“我还以为你会说‘四条眉毛陆小凤’，不错，我就是。”
道士又道：“司空摘星叫你来找我。”
却不是问句。
陆小凤答道：“正是。他中了毒，也生了病，现在快要死了，除了你谁也救不了他。”
道士冷笑道：“这话也是他说的？”
陆小凤道：“对。”
道士将杯中酒饮尽，起身道：“我说过绝不治他，是生是死就顺了天意吧。”
陆小凤赶忙拦道：“毒老先生，再治这一次！”
道士哼笑道：“我说了不治就不治，叫几遍老先生都一样！”
陆小凤这才惊觉失言，连连道歉，道士却甩袖就走。结果害的陆小凤白白付了一碗面钱。
陆小凤只好灰头土脸地回去，连连叹气。死猴精这下是真要成死猴精了。却没想到司空摘星听后竟然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好啊，陆小鸡，真是够朋友，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
陆小凤叹道：“唉，你还是骂我吧，都是我的错。现在可怎么办是好？”
司空摘星笑道：“还能怎么办？去给我准备后事吧，快快，现在就去。”
陆小凤道：“现在？这么快？”
司空摘星催促道：“快去快去，你拖一会儿，我说不定就真要准备后事了。”
陆小凤赶忙离开。前脚刚出客栈，迎面便来了一个背着医箱的白衣道士，和面摊看见的分明就是同一人。那道士见了陆小凤，只是冷哼一声，进了客栈。陆小凤心知他是去找司空摘星的，心里便大大松了一口气。
之后自然不会像司空摘星说的那样，去准备后事了。
那厢，刚支走了陆小凤，司空摘星躺在床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光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十足一副中了毒的可怜样子。
道士也不敲门，直接进了房间，看见司空摘星便又是冷笑一声，道：“真是快死了？”
司空摘星装腔作势地呻\吟道：“是啊，快死了，你再晚来会儿我就真死了。”
道士也不见外，坐在床边将手搭在司空摘星腕上，号了会儿脉又叫他张嘴吐舌头。然后翻开司空摘星的眼皮看了一下，两只手又回到袖子里冷笑道：“毒好解，病又是怎么回事？上次明明给你治住了，你又干了什么？”
司空摘星打了个哈哈道：“也没什么，轻功用得太多吧，我错了还不成么，韩之南。”
原来司空摘星三年前偷剑谱的时候中了神秘人下在上面的毒，害了种病，只要一运功便会全身发寒，这寒气还会侵蚀心脉。
那道士，韩之南道：“那就别找我治你。”
司空摘星道：“三年前那个热心的韩之南哪儿去了？难不成你真成了毒老怪？”
韩之南道：“我治了你，你又发病，还不如不治了。早点死。”
说着竟伸手扯下司空摘星脸上的人皮面具。
司空摘星立马抢了回来，揉着脸道：“嘶，你轻点儿不成？疼死我了。易容可费工夫，你怎么一声不吭就给我扯了？”
韩之南悠悠道：“还是这张脸看着顺眼，你就顶着一张假脸找你朋友帮忙？我要是他，绝对不帮。”
司空摘星哼道：“陆小鸡是谁，可是我出生入死的好朋友。你那天要为了我两肋插刀，我可就惊讶死了。”
韩之南从医箱里取出银针，在蜡烛上烤了烤，回头对司空摘星道：“衣服脱了。”
司空摘星从床上弹起来，把自己剥得跟条鱼一样光溜。韩之南下针故意重了些，疼得他呲牙咧嘴又不好声张，古怪的表情直教人发笑。之前的毒早在韩之南进门的时候就用两面针解了，现在下针只为了封住那心寒之症。
如果韩之南没有猜错，神秘人当时下在剑谱上的是西域无解的秘毒，而这毒会引起心寒之症，哪怕毒解后也一样。只是秘毒接触人后便会融进那人身体里，对第二个人再也无效了。高价请司空摘星偷剑谱的那家人怕是知道这件事，一方面叫司空摘星将他们不敢去拿的剑谱偷出来，一方面也叫他做了替死鬼。
真是打的好算盘。
想明白后，韩之南想办法从司空摘星哪里套出雇主的住址，不料已经人去楼空。费尽心思得到线索后，韩之南不惜千里追杀。边救人，边追杀。毒老怪毒老先生的名号便从那一战被江湖人叫的响透了天。
那知司空摘星根本不领情，气得韩之南下了逐客令，发誓此后再不治他。
结果这是第几次违誓了？
韩之南下了最后一针，叹道：“治的了一时，治不了一世，这毒恐怕只有下毒的人才能解。”
司空摘星疼得很，又不好乱动，正好分散注意，便接道：“哎，那人没死啊？”
韩之南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会以为他死了？能把我打伤的人可没那么容易死。”
这句却是实话，韩之南很久未被人伤得那么重过了。
司空摘星惊讶道：“他不是中了你的毒吗？”
韩之南笑道：“中了我的毒也未必会死。”
司空摘星叹道：“我可真不知该为他没死庆幸还是……”
韩之南道：“别动，一会儿针扎得太深。”韩之南把司空摘星按到床上，又道：“你老实躺着，现在药店也关门了，等你朋友回来。”起身要走。
司空摘星扯住袖子连忙道：“等会儿等会儿！这就要走了？不再聊聊？”
韩之南好笑道：“你还没长大？有什么可聊的。”
司空摘星道：“毕竟半年没见。”
韩之南道：“好。那我告诉你，这病也好治，是不是可以不拉着我聊了？”
司空摘星瞪大了眼，道：“什么？”
韩之南抽回衣袖，道：“没事儿多找找女人，去去青楼楚馆，散一下阴气，这病就不会总是发作。”
还以为韩之南真能说出什么好话，司空摘星差点给自己口水呛死，咳了半天，道：“祸害人家姑娘的事我可不做。”
韩之南笑道：“怎么是祸害？多一个人去，多一个冤大头。”
司空摘星苦着脸道：“去那地方，还不如找你呢。”
韩之南道：“少开玩笑。玩笑开多了活不久。”
司空摘星道：“活不久？”
韩之南凑近了幽幽道：“我要是当真了，你可就真活不久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任由司空摘星打了个冷战，没被人皮面具覆着的脸有些发红。想来他已经想到韩之南说的那些，都只是逗他。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中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