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傲慢与偏见（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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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傲慢与偏见（5）
按理说，贝内特太太早就应该注意到布朗中校对自己三女儿不同寻常的感情。可事不凑巧，伊丽莎白拒绝柯林斯的求婚以及其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完完全全忘记了关照三女儿的幸福。
布朗中校在伯明翰拥有一份不小的财产，而让贝内特太太放过一位家有恒产、年收入超过1000英镑的军官绝对是一笔极大的损失，可对于莫璃来说却是件好事。
梅里顿距离朗伯恩足有一英里，而横跨整个冬季的，让人懒于社交的寒冷天气能让这一英里变得像二十英里那么遥远。时间够长，距离够远，两项相加足以使人理智归位。可惜没过两天——就在柯林斯告辞之后的那个星期一，贝内特太太的弟弟，加德纳夫妇一家来了。
贝内特太太热情好客，认为家里来了亲戚就该叫上邻里作陪，好不至于让客人感到无聊。加德纳夫妇逗留了一个星期，于是这一周内左邻右舍乃至梅里顿的军官们，几乎天天都能收到朗伯恩的邀请。
在伊丽莎白的提示下，威克姆每次都会出现在宾客的名单上。而贝内特太太由甲及乙，次次都会想起曾经好心从梅里顿送自己的女儿们回家的布朗中校。
虽然天气日益寒冷，但宴会总是受欢迎的，朗伯恩的左邻右舍和梅里顿的军官们几乎每约必来。
威克姆显然不像惧怕达西那样惧怕莫璃。每一次宴请他都准时抵达，并且如往常一样，深谙讨得别人欢心的技巧。加德纳太太在出嫁前曾在德比郡附近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威克姆早在五年前就离开了那里，但也比加德纳太太出嫁的时间晚了好几年，他向她报告一些老朋友的消息，比她自己打听的还新鲜。
至于布朗中校，一段时间没见，他更加热情了。他礼貌地向莫璃问好，夸赞挂在壁炉上她画的画，餐前的牌桌上也总是和她坐在一起，哪怕就餐时座位相隔甚远，不方便交谈，也总是望着她，并在视线相交的时候对她微笑。尽管莫璃暗示过他，自己并没有嫁人的打算，但他好像并没有领会她的意思，仍然温柔而体贴地追随爱慕着她。最终，加德纳太太也注意到了这位军官对她的钟情。
“布朗中校很有绅士风度。”某日，好容易从贝内特太太热情的招待和喋喋不休的抱怨之中抽出时间的加德纳太太，在散步时对莫璃说，“他虽然不像威克姆先生那样幽默风趣，但性格稳重，为人诚恳，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青年。”
“作为一个宾客来讲，他确实不错。”
“作为一个追求者来说，他也很不错。”加德纳太太开诚布公，“别这样看我。我知道以我们之间目前还不十分深的交情谈论这个，会让你感觉唐突。亲爱的玛丽，如果我像上次离开时那样，仍然对你持有某种成见（请原谅我使用这个词），那么即使我察觉到了任何值得看重的人钟情于你的苗头，也会出于审慎而保持沉默。但是自从今年秋季接到你的信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在这一年里你已经逐渐成长为一个通情达理的姑娘。而你通情达理程度，决不会使你听不下任何有益的劝告。”
加德纳太太口中的那封信，是莫璃“接管”这具身体不久之后亲笔书写并寄出的。原因是莫璃在熟悉和接收原身记忆的时候，发现曾经的玛丽曾因为某件小事与加德纳太太有过几次零散的书信往来。由于玛丽的疏忽和懒散，收到来信之后一直没有回复。虽然事情本身无关紧要，但本着谨慎和礼貌的原则，莫璃写了一封回信，于是加德纳太太与外甥女的之间通信就这样维持了下来。
“你读过很多书，”加德纳太太继续说，“多得足以让许多与你同龄的小姐望尘莫及。书籍可以告诉你先贤们总结出来的哲理，但不会告诉你如何选择一位丈夫。如果钟情于你的是威克姆中尉，那么我一定不会劝你试着接受他①。但是布朗中校的人品才智和身份地位，决定了他对你的钟情是值得重视的。”
此时此刻，她倒真希望钟情于她的是威克姆，这样她就不必费心解释为什么不能接受对方的感情。莫璃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于是以退为进地道：“……的确，您说得对，我会认真考虑的。”
加德纳太太认真地注视她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与他接触不如你多，但是我的阅历还足以让我在短短的几次接触之后，判断一个刚满26岁的年轻人是否值得信赖——当然，我不敢仗着年龄夸下海口，说以自己的经验做出的判断从来不会出错。也许我看错了，而且我希望能有证据证明的确是我错了，否则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你明明不讨厌他，却坚持不肯接受这样一位年轻军官的追求。”
这个话题让她无从回答，她沉默地数着自己的步子，而加德纳太太安静地等待着。
加德纳太太敏感、聪慧，而且富有阅历，理由太过敷衍会很难取信于她。
他们沿着缠绕着干枯的植物筋脉的矮篱笆走了56歩，莫璃开口，“……事实上，父母不幸的婚姻，让我不敢轻易相信爱情。”
“……玛丽。”加德纳太太停下了脚步，同情握住了她的手，“我的孩子，并不是所有婚姻都是一个模样。实际上，建立在互相爱慕、互相了解以及互相匹配的才智之上的婚姻，很容易获得幸福。也许以往经历让你对感情有所怀疑，但不要因噎废食，让一段有可能美满幸福的姻缘在没有开始前就不幸夭折。”
莫璃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我不是在强迫你接受中校的追求，那不是我的初衷。”察觉到外甥女意兴阑珊，加德纳太太继续道，“但如果你连尝试都没有就放弃，我会为你感到遗憾。而假如你对中校的感情正如我观察那样——确实对他抱有一些好感，那么我担心你此刻裹足不前，会给自己留下更深的遗憾。”
加德纳太太的劝谏虽然不可避免地带着一些时代局限性，但不可否认，这番言辞中饱含着一位长辈对晚辈的善意劝告。
她笑了笑，不论如何，中校的追求注定无果而终。但她仍然很感谢这位温柔聪慧的女士对她的关心，这是她在这个世界里收到的第一份值得重视的关怀。
“谢谢你的建议，”莫璃诚恳道，“我会认真考虑的。”
加德纳太太带着温柔的笑意点了点头，哪怕随后的几天里她并没有在外甥女的身上看到规劝的明显效果，也没再在这个事情上多置一词，更没有因此而产生怨怼。要说通情达理和善解人意，真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例子了。
※※※
尽管贝内特太太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对客人们来说，她无疑是个体贴周到的女主人，为了让弟弟一家在朗伯恩玩得尽兴，她甚至暂时放下了对卢卡斯一家的怨恨，邀请他们来朗伯恩作陪。
卢卡斯小姐因为婚事而受到了伊丽莎白的责备，但仍然十分珍视这位芳邻的友谊。然而友谊一旦产生隔阂，恢复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以往她们两人可以在任何事情上畅所欲言，而如今伊丽莎白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词都不再像往日那般推心置腹。尽管卢卡斯小姐明白根由，却也无能为力。她偶尔也因伊丽莎白的态度而感到茫然，难道一个无财无貌，没有合适结婚对象的女人，其最符合道德观的结局就是在贫困中孤独终老吗？然而这个问题没在她的头脑中萦绕多久，贝内特家的三女儿就及时地给予了她诚挚的祝福，这让她就发觉并不是每一位朗伯恩的成员都对她的与柯林斯的结合持反对或嘲笑的态度的。她有意增加与玛丽的接触，随着了解渐深，她日益发现当初那个固执呆板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一位理性、聪慧、有主见的女性。
相较于卢卡斯小姐的接近和赏识，伊丽莎白的态度则值得玩味。莫璃现下的这位二姐，正以一种探究且别扭的目光观察着她，这种目光在贝内特太太邀请军官们来朗伯恩做客的时候尤为明显。
莫璃并不十分在意，前几天晚上伊丽莎白的试探已经说明了问题。威克姆大概已经将他们之间的龌龊添油加醋的告诉伊丽莎白了。不过既然伊丽莎白不曾挑明，她也懒得解释，何况她也没办法向伊丽莎白说明她为什么讨厌威克姆。
卢卡斯小姐对莫璃的好感与日俱增，终于于婚礼当天发出了邀请，请莫璃和伊丽莎白3月份到亨斯福德去小住。伊丽莎白对此番邀请不太提得起兴致，莫璃却有几分期待，她欣然答应了下来。
婚礼结束的当天，卢卡斯小姐直接从教堂门口登上了前往肯特郡的马车。而简早在婚礼之前就与加德纳太太去了伦敦。话题人物一下走了两个，朗伯恩的客厅难得的显出了几分冷清的意味。
新人离开之后两周，卢卡斯小姐——现在的柯林斯太太，如约给莫璃寄来了信。如果莫璃有机会读一读夏洛特同一时间写给伊丽莎白的信件，会发觉柯林斯太太对她，比对她的姐姐要坦诚多了。
“……亨斯福德花园广沃，设计别致，但是某些地方还需要进行一些必要的改善。”新晋柯林斯太太在给她的信中写到，“除此之外，室内几处房间的安排也需要做一些改动。这些改动也许会让人感到奇怪，但之于我和威廉（柯林斯的教名）的舒适，是极有必要的……至于我们那位尊贵的邻居，作为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夫人，她的待客方式并无不妥之处。但不可否认的是，由于对身份和地位的看重，这位夫人在对待某些人和事的态度上不太尽如人意。”
而在给伊丽莎白的信里，夏洛特对亨斯福德不满之处统统消失了，这块土地上的一切都完美无缺，花园和草坪极为精巧可爱，室内的装潢、家具的陈设极为称心，他们的邻居凯瑟琳夫人和蔼可亲，教民们对她这位新任牧师太太也十分和善。
柯林斯太太生怕流露出一点不满，就会被往日密友抓住把柄。然而伊丽莎白仍然对她的来信半信半疑。耳闻不如目见，伊丽莎白不禁对两个月后的肯特郡之行生出了几分好奇和期待。
不论伊丽莎白做何感想，莫璃都要开始动笔写回信了。
与柯林斯太太这样聪明且善解人意的朋友通信，完全可以称之为享受。遗憾的是，整个冬季，朗伯恩称得上新闻的事少之又少。
威克姆移情别恋可以算作一桩。这位梅里顿男神初抵这里时，曾被一颗聪明灵慧的头脑和温柔可爱的心灵吸引过，但对于他来说，内在的优点远远比不上外在的物质条件。于是在发现小小的梅里顿居然存在一位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时，他毫无心理负担地疏远了伊丽莎白，转而向金小姐大献殷勤。但这毕竟是伊丽莎白的私事，莫璃自感无权向柯林斯太太通报，所以整个一月和二月，都在她平静琐碎回复，和柯林斯太太日渐推心置腹的来信之中度过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傲慢与偏见（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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