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死生》四夕渺秒

1、九年

　　殷子戚坐在阁楼上悠然自得的抚着手里的古琴，眼睛却不时飘向庭院里那个专心挥舞着手中佩剑的青衣女子。满园的桃花经不起她的剑雨折腾，纷纷扬扬的飘洒。青衣袂袂，粉瓣飘飘，那女子犹如画中仙子在漫天飞花里轻灵飞旋，他竟然会觉得这幅画面很美好。强迫自己收回心神，不由得低低地叹气，“唉……”这种情况每天都在重复上演，难道她就不感到累？只可惜啊，可惜了那些花儿……

　　她这样多久了？

　　殷子戚眉头微蹙，自她最后一次跟他比试，转眼已过五年了。此后她每天都像今天这样勤加练习，只为了打败他这个师傅。“呵！”殷子戚自嘲的笑笑，“她真的就这么想打败我？”看着她不断变化的身形，他的眼里满是赞许。

　　她仿佛感觉到了他注视的目光。“师傅，请为青黎为指点一二。”停下手里的动作，她秉着剑低垂着头，并不去看殷子戚，只是用千里传音将此话传入他的耳朵。他点头算是默许，然后她就在他的视线里灵动的挥舞起手里的剑。

　　这些年，青黎所有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她的确比一般女子更坚韧，更能吃苦。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筋骨奇佳的她确实是练武奇才。所以当年他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收她为徒，然后隐退于南山这座遗世独立的庄园中。

　　一曲终了，青黎的剑法正好使完。“啪啪啪”殷子戚不自觉的鼓起掌来，“青黎，这些年来你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这套飞雨剑法你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相信江湖中少有敌手。”

　　青黎停止了舞剑，看着瞬间就从阁楼窗子里飞身而至的师傅，他还是那个样子，一如当年，她却已经及至他的下颚了。“你看你，累得满头细汗。”殷子戚从袖中拿出白色棉料手巾，准备给她擦拭汗滴。青黎却巧妙的避开，“多谢师傅关心，以青黎现在的功力，只怕还不及师傅的十分之一吧。”

　　“以你的速度，假以时日一定可以超过为师。”殷子戚真诚的说。

　　“师傅可还记得十年之期？”青黎看着他，冷不丁的问。

　　“记得，为师当然记得。”

　　“师傅记得就好。这九年来，师傅对青黎指点再三，自己却从来不加以练习，是轻视青黎这个对手吗？”

　　殷子戚并不回答她的疑问，“你苦练一天了，去休息吧。”

　　青黎转过身，毫不犹豫的离去。每次殷子戚遇到这种问题就不予以正面回答，不管她怎么追问。他们是一对奇怪的师徒，她自己也深感怪异。殷子戚收她为徒已经九年了。九年了啊，真快。再过一年，就是他们的十年之期了。想到这个问题，青黎莫名的烦躁，她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她不是一直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吗？

　　“青黎，明日为师下山。你可愿随行？”殷子戚忽然在她背后说道，声音不大，刚好能让她听到。

　　“不去。”青黎冷冷地丢出一句，连头都懒得回。

　　“可是为师希望你能与我一同前去。”青黎这次直接连回答都省略了，加快了离开的步子。唯有身后琴声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