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我将军大人》如鱼花落

55、第五十五章 父女对战

　　　　还没到下半夜，秦王就开始说胡话，整个人忽冷忽热的，廉萱给他擦拭身上的汗水，又哄着他喝了不少水，以免他烧糊涂了，或者脱水了，湿漉漉的面巾在他身上擦拭无数遍，腋窝，手心，背上，脖颈，太阳穴，额头。
　　军医也被她叫了过来，两人轮流着照顾，她上半夜眯了一会儿，下半夜基本上是她照顾着，军医给换了药。她又把人叫醒灌了汤药下去。
　　他一直烧得迷迷糊糊，一会儿叫娘一会儿叫萱儿。
　　如果不是她自恋的话，他口中的那个萱儿恐怕是她。
　　她听着心情很复杂，又很熨帖。
　　蒸腾了快一夜，他总算消停了些，疲累的睡着了，军医给他把脉，说是度过了危险期，只要好生养着就行，她暗暗松了口气，拧着面巾给他搭在在脖颈上散热。
　　两人折腾了一晚，就是铁人也吃不消，军医先回去休息了，廉萱叫来亲卫守着，再交代如何照顾，这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去，她倒了一杯水喝下去，不管不顾，倒头就睡。
　　她这一睡，睡得天昏地暗的，最后还是被饿醒的，起身一看外面已经是下午了，她让亲卫准备热水沐浴，又让人准备点吃的，她喝了一碗粥，清洗了一番，顿时觉得神经气爽，身子舒畅，问“秦王醒了没？”
　　“中午时醒了，那时将军还在休息，秦王便没让人叫醒将军，这会儿恐怕已经醒了！”
　　她点点头，朝秦王的营帐走去，一问才知道他还在睡着，也没避讳，掀开帘子进去，榻上趴着一个人，露出大半个上半身，背上裹着纱布，营帐内点着安神的熏香，秦王正闭眼睡着，那么重的伤不可能一下就生龙活虎，能挺过来也是因为底子好，这才逃过一劫，这是军医的原话。
　　她在榻便坐下，拧了面巾给他擦拭身上，伤口周围微微红肿着，看着有些触目惊心，感觉人动了动，她偏头看了看，见他还闭着眼，她说“秦王还要睡到什么时候，醒了还装睡，若是被人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笑话呢？”
　　闭眼的人轻笑了一下“就知道逃不过你的双眼。”一双眼眸如黑曜石般闪烁着熠熠光芒，神情有些憔悴，似乎掩饰不住好心情，他道“听说昨晚你守了一夜！”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这是报答，免得欠你一个人情！”她死鸭子嘴硬，其实主要是放心不下，一方面不想背负人情债，另一方面的情绪她自己都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如果一个人两次三番的为了挡住危险受伤，就是石头也会有点想法的。
　　更何况她的心还不是石头做的呢！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他侧了侧身，一直趴着很难受，侧身时牵动了伤口，他忍着没吭声，面对着她说话“别在意，欠我人情也没什么，当年你没少帮我，那次落水是你救了我，走水也是你救了我，在乱葬岗也是。”
　　“这么说你还差我一个人情呢？”廉萱挑眉，起身道“那下次继续努力，毕竟欠人人情不好，虽然我是不求回报的人，你要是真想报恩，我也不会阻拦的！”
　　她的语气有些硬硬的，似乎不高兴。
　　秦王被她说得有些难受，却还有心情说笑“那最后那个人情，我想以身相许的报恩，萱儿可愿意？”
　　廉萱一愣，随即神情有些怪异“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罢她掀开帘子离开。
　　秦王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人离开，暗暗叹了口气“我是说真的！”
　　随后的几日秦王在养伤，廉萱也不挨边，她索性回了深山去看看训练得如何，他手下那么多将军，有的是人给他打仗，赵王他们这次也伤得不轻，肯定没那么快恢复过来，只要乘胜追击，很快就能逼近京城，毕竟洛州已经是秦王的了。
　　秦王得知她离开了军营很是失望，暗想是他那番话把人吓走了，其实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只是她不相信而已，遇到一个不开窍的女子，真不知道是福是祸，是喜是忧。
　　赵王他们打败而逃，消息到了京城。太后震怒，大骂他们没用的东西，让皇上下旨廉将军进攻，圣旨一封又一封，与夏军战斗的廉大将军被召回，廉二哥替代他的位置抵御夏军。
　　秦王还在养伤，只派遣其他将军迎战，廉萱得知他爹爹领兵对战，暗暗担心，想着这一天终于来了，她根本坐不住，回到军营，见秦王穿着铠甲准备亲自出兵，担忧道“你的伤痊愈了？”
　　“嗯！不用担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秦王知道她回来是担心她爹爹和哥哥，并未多说什么。
　　廉萱二话不说，在他伤口捶了一下，并未多用力，见他疼得脸都白了，一脚踢过去“就你这样算是痊愈了，才几天的时间？你骗谁呢？”
　　“骗你！”秦王惨白着脸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有种摇摇欲坠的眩晕感，浑身冰凉冰凉的。
　　“几日不见倒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廉萱冷哼，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秦王被她着霸气的举动弄得不自在，惨白的脸上飘过一抹红晕。
　　“你这是要霸王硬上弓吗？我虽然说是愿意以身相许，可没说现在，你也知道...”话音未落，就被她按着伤口疼得他直吸气。
　　“竟敢调戏本将军，王爷是不是嫌命长了？”她咬牙切齿，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没脸没皮的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大开眼界。
　　“没人会嫌命长的！”秦王吸了两口气“松手，松手，不然本王真的要被你害死了！”
　　“哼，知道你的小命是本将军的就好，今日的本将军带兵出迎，你休息吧！”说罢她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
　　秦王叫住她“其实你不用回来的，他毕竟是你爹爹！”
　　“王爷倒是真会替属下着想，那些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早点养好身子别那么没用，老娘最讨厌懦弱又没用的男人！”说罢她掀开帘子离开，背影笔直，看不见她的神情。
　　秦王被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暗自嘀咕也不想想他这伤是为谁受的，要是换了别人他可不会冒险。
　　还有，他一点都不懦弱，还很有用好不好？
　　廉萱回到营帐换上铠甲，这次她的鹦鹉先锋队也跟着她出山了，个个精神饱满跃跃欲试，就差捋着袖子大干一场，证明他们三个多月，一百天的努力不是白费的，让人看看别人看看他们现在的实力。
　　廉萱知道他们的心情，可她不愿意对着她爹爹动真格，她也知道她爹爹是迫于无奈，否则也不会去和夏军打仗，迟迟不愿意动手。
　　现在只是皇命在身不得不出兵，而她也不得不应战。
　　鹦鹉先锋队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只是没想到第一次上战场就是不愿动手的廉家军，她心中的挣扎为难又是谁能懂的。
　　洛州城只有五万士兵，其余的被其他将军带着去追击赵王他们了，这五万除了秦王的精锐部队，其他的都是新兵和伤员，加上她手里的五百多人，和廉大将军的十万廉家军相比，实力悬殊不小。
　　走出营帐的那一刻，她已经有了准备，这天迟早要来，多一天晚一天又能如何，他们有各自的坚持。
　　秦王给他了她带兵的权利，她着急各位将军临时制定作战部署，经过上次的战场，他们对她也不是全然排斥，如今又是紧要关头，秦王都相信她了，他们又能如何，只能听从指挥了。
　　这次除了带了鹦鹉先锋队，她还拖了大批炸弹出来，虽然不会全部用于这场战争，她还是要用的。
　　廉家军已经兵临城下了，这次是他们守城。比起攻城要轻松一些，一排排的投石车已经准备好了，两军对峙，她高坐在马背上，一袭赤红铠甲包裹着她，英姿飒爽，气势威严，霸气十足。
　　她打马出去，双方皆敲锣打鼓，号角连连，战争一触即发。
　　她走到军队的最前面看着几百米之外的廉大将军，廉五哥，神情平静。
　　廉五哥倒是没想到第一次出兵对战的居然是她，神情有些激动，连带着□□的惊雷丢不安的扬着马蹄。
　　廉大将军警告的看了他一眼，高声道“来者何人？”
　　“秦王帐下，鹦鹉先锋队少将军廉萱！”廉萱端坐在马上，报出家门。
　　廉大将军冷笑“难道你们秦王军就无人了吗？区区女子何以作战，还不速速回去，不然别怪本将军手下不留情！”
　　“廉将军放心，廉萱虽为女儿身，却也忠肝义胆，巾帼不让须眉。愿意为天下百姓他要一个公道，保家卫国，正君名！”
　　“哼，乱臣贼子还敢大放厥词，今日本将军就要好好教导几番，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忠肝义胆，保家卫国。”说罢廉大将军拔出长剑，大吼“男儿们，冲啊！”
　　“爹爹，那是九妹？”在廉将军冲出去之前，廉五哥着急大喊。
　　廉大将军并未回头，他的声音被风吹来“廉家再没有女儿只有儿子！”
　　廉五哥看了看举着大刀过来的廉萱，又看看冲上去的廉大将军，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知道的就是谁都不能受伤，连忙打马跟上去。
　　相距几百米，两军很快交战，廉萱带着她的鹦鹉先锋队冲在最前面，他们经过一百日的训练，一百日的压抑，此时终于能表现一番，皆斗志昂然，下手狠绝。
　　她冲在最前面，大刀左右劈砍，刀锋过处血淋淋一片。这是战场，心慈手软的人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她不是心慈手软的人，等廉家军靠近时，她一声令下，投石车开始运作，一颗颗炸弹抛了下来。
　　轰隆隆一片，廉家军的后方被炸弹袭击，死伤无数，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遇上炸弹，虽然早有耳闻，亲身经历还是第一次。
　　一波一波，她准备了一百颗炸弹，不多，却足以打乱他们的军心。
　　廉大将军瞧着后方混乱一片，高声道“儿郎们，冲啊！”
　　“冲啊~”声音震天，一波波士兵冲了上来，廉萱再次下令，早已准备的鸟枪队已经排好队形，指着廉家军开枪，啪啪啪的铁砂射入身体，不少人倒地。
　　廉大将军看着倒下的士兵，双目瞪大，看向砍杀士兵的廉萱，打马上前，廉五哥想阻止被柳直阻挡“你的对手是我！”
　　“找死！”廉五哥现在是遇敌杀敌，遇佛杀佛，他担心的只有即将对战的两人——廉萱，廉大将军。
　　“哈...”身后传来一道喊声，
　　她感觉一道杀气，弯腰趴在马背上，大刀从背上拂过去，她一刀抵着阔背长刀，对上廉大将军愤怒的目光，有些诧异“爹爹！”
　　“我不是你爹爹！”廉将军大怒！下手不轻，廉萱记挂着血肉亲情，对他很是手下留情，基本上都是避开要害。
　　而廉大将军确实刀刀狠利，似乎要杀她，而又手下留情的模样，他用的力道并不大，否则她也不会轻易躲过。
　　两人暗自较量，有人凑上来都被解决了这才开始对战，廉大将军道“你是不是还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不是女儿，是您！”挡开他的大刀，她道“爹爹，那样的王朝您还要忠诚吗，太后专权，皇上无能，外戚横行，齐国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中，爹爹难道还看不清楚吗？您的愚忠会害死多少人您明白吗？”
　　“你懂什么？”廉大将军一句话否决了她的全部，廉萱真想把他打醒，可真是打一顿就能清醒她早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两人缠斗着，廉萱的马突然撅了一下，她从马背上滚了下去，就地一滚，目光落在廉大将军身后，瞧着一只箭羽射过来，她大惊失色，来不及出声飞身砍掉箭羽，廉大将军不知道她救了他一命，大刀从她身上砍过去，手中的刀落在地上，她捂着手臂顺势一滚，鲜血淋淋。
　　廉大将军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再看看身后断掉的箭羽，神情怔忪。
　　城墙上的秦王看着这一幕，暗暗捏紧了拳头，见她面色如常的拾起大刀砍掉上前围攻的士兵，又暗暗松了口气。
　　廉五哥察觉了他们的异样，顾不得和柳直缠斗，打马朝他们赶过去，翻身下马抓着她的手臂查看“怎么样？严不严重？”
　　“五哥，你这是在干什么，我们可是敌人！”廉萱打开她的手，见他神情担忧，安慰的笑了笑“别担心，皮外伤而已！”
　　两人正说着话，廉大将军打马而来，看了他们一眼不悦道“忠武将军，你这是要叛军吗？”
　　“爹！九妹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而且还是你砍伤的，爹爹怎么能...”话音未落，大刀已经直面而来，吓得廉萱抓住刀背不让他伤着廉五哥。
　　鲜血从刀背上流淌而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廉大将军看着皱了皱眉“你们，你们一个个都反了！”
　　廉萱松了手，手心刺痛，虽然知道他不会伤害廉五哥，她还是忍不住条件反射的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