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说同人——浮华》北野蓂

26、part.10

　　把车在楼下停好，拎着菜上楼，刚踏进家门，方轻尘就眼睁睁看着秦旭飞熟门熟路地把西服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挽起衬衫袖口，走进厨房，嘴里还不忘吩咐。
　　“轻尘，把菜都拿进厨房吧。……果然，冰箱里没什么东西。”

　　方轻尘把菜拿进厨房，就看见秦旭飞蹲在自家冰箱前翻找。
　　“你在找什么？”

　　“找有什么存货。”
　　秦旭飞回答，顺便从干净的只剩下饮料和零食的冰箱里拿出仅剩的两只鸡蛋，放在手里点掂量了几下。
　　“这蛋没过期吧。”

　　“谁知道，我好久没开冰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里面的。”
　　方轻尘把菜放到洗水池旁边。
　　“我把菜放这里了。”

　　“看样子应该还能吃。”秦旭飞看着鸡蛋自言自语，“没事，敲开来看一下就知道了。。”

　　放下菜，方轻尘就站到了一边，双手抱胸，看着秦旭飞开工洗菜淘米烧饭。

　　动作流畅，手势熟练。
　　方轻尘心中评价，不过，还是习惯性的出言讽刺。

　　“你行不行？”

　　秦旭飞动作一顿，然后扭头冲方轻尘阴森森地笑。

　　方轻尘后退一步，防御姿态开启。

　　秦旭飞一字一顿说道。
　　“我、行、不、行、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那你速度，我饿了。”
　　方轻尘挪开目光，换了个站姿。

　　突然眼前出现了袋薯片。
　　顺着方向看过去，秦旭飞将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零食塞到方轻尘手里。

　　“饿了就先吃点儿，我还要点儿时间，不过不要吃太多，待会儿晚饭吃不下。”

　　方轻尘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又呆呆地扭头看向了刀法精湛切菜切得颇有横扫千军气势的秦旭飞。

　　是错觉么？
　　为什么他有一种自己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子被正在做饭的爸爸哄到一边儿自己去玩的感觉……

　　方轻尘被自己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于是他又看了看手里的零食，再看了看秦旭飞的背影，了然地点了点头。

　　嗯，秦旭飞是知道他脾气的，那么他有那个胆子把自己当小孩子哄么？他有么？有么？
　　所以说，这果断是错觉没错的。

　　想通了之后，方轻尘便心满意足地开了包装袋“咔嚓咔嚓”嚼起了薯片，边看着秦旭飞展示他“行不行”的厨艺，等着开饭。

　　于是，我们要在这么和谐美好的气氛中插一句。

　　轻尘，自欺欺人是不对滴。
　　人家小秦就是把你当孩子哄了，你这脾气又能怎么样呢？
　　你都自己交代了，人家小秦是知道你脾气的。
　　所以真不奇怪，小秦把你吃的死死的哦。

　　“轻尘，你平时都不开火的么？”
　　看着方轻尘站在一边没事做的样子，秦旭飞边翻动着锅里的菜边说道。

　　“咔嚓咔嚓……，一个人有什么好烧的，路上随便吃点还省的洗碗洗锅麻烦。咔嚓咔嚓……，倒是你。”方轻尘手里捏着片薯片，指指锅里，“几年不见，厨艺见长啊。”

　　秦旭飞耸肩。
　　“没办法，当初去国外，想吃家乡菜的时候也只能自己动手弄，你又不是不知道华人街上的菜馆，为了迎合当地人，口味总是奇奇怪怪的。时间长了，一般的家常菜也就会烧了。”

　　这话题一提起，就莫名地增添不少惆怅，气氛也冷了不少。
　　方轻尘嚼薯片的声音，也下意识轻了不少。

　　秦旭飞看着方轻尘嘴里鼓着薯片不敢大力嚼而撑起的腮帮子倒是笑开了。
　　“我的厨艺见长了，可是轻尘，你这长时间不开火烧饭的，怕是手艺生疏了吧。”

　　闻言，方轻尘挑眉，放下零食，撸袖管。
　　“谁说的，下个菜放着我来，看看到底谁的厨艺好。”

　　“好好。”
　　秦旭飞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放着你来，你先站远点儿，别被油溅到了。”

　　最后两人端上饭桌的，一共两荤两素一道汤共计五样菜。
　　其中，方轻尘同学负责了一荤并顺带煲了个汤。

　　将碗筷摆上桌，两人在厨房的小圆桌旁面对面坐下。

　　方轻尘拿起筷子，用略带挑剔的目光夹起一根芹菜，在秦旭飞期盼的目光下放进嘴里嚼了嚼，评价。
　　“还不错。”

　　秦旭飞笑得眉目弯弯。
　　“觉得好吃就行。”
　　然后自己也用筷子拣起方轻尘烧的鱼，尝了尝。

　　口感还是和以前一样滑顺细腻，处理得很好，一点儿鱼腥味也没有。

　　“不过比起我来说，你还差点儿。”
　　方轻尘又继续说道。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我这厨艺说到底还是跟你学的，而且我当时没出师就到国外去了，你让我怎么青出于蓝。”
　　秦旭飞无奈。
　　“能有现在的味道算好的了，你该庆幸我在国外那几年没养成任何菜都只用沙拉酱调味的习惯。”

　　方轻尘想了想所有菜都是沙拉酱的场景，一阵寒颤上身。
　　于是，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低头吃饭，脑海中却不由得回想起来之前。

　　其实，现在的场景，很像很多年前的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秦旭飞还没有出国，还寄住在他家。那个时候，他们两个经常就会和现在这样如出一辙的面对面坐着吃饭。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掌勺下厨的，是他而不是他。

　　“我回来了。”
　　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在玄关处脱了鞋。

　　“轻尘，你爸爸和妈妈好像又都不在家。”

　　“他们生意上有应酬，会很晚回来，让我们不用等他们。”
　　少年方轻尘放下母亲贴在门背后的便签条，制止了少年秦旭飞在屋里乱逛的行为，拖他进厨房。
　　“好了，今天晚饭要自己弄了，你过来洗菜。”
　　说完，便打开冰箱查看。

　　“哦。”
　　少年秦旭飞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接过少年方轻尘从冰箱里翻出来的蔬菜和肉类放到一边的水池内。

　　那时候秦旭飞就开始一直很奇怪的事情一共有两件。
　　一是轻尘父亲是大公司的老板，有身份，有车，也有钱，为什么还和普通老百姓一样住在公寓内不算大房型的商品房，又不是买不起别墅。
　　二是轻尘看上去明明就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少爷，但是事实上，无论是家常便饭还是各式烧烤，轻尘的手艺都是很好的。有些时候，轻尘烧出的东西，说实话，比他妈妈做的都好吃。

　　“把那个篮里的东西切成丝。”
　　少年方轻尘开了火，吩咐道。

　　“好。”
　　秦旭飞站在砧板前切菜。

　　虽说他是真不会做菜，不过，切菜的刀工却是无师自通的好。
　　这一点，秦旭飞做算觉得自己还算是有点儿东西可以拿出手的，否则在轻尘面前也太失面子了。
　　想到这儿，秦旭飞开口了。

　　“轻尘，教我做菜吧。”

　　方轻尘手上翻锅的动作没停。
　　“你跟我学做菜？”

　　“嗯。”
　　秦旭飞讨好地将切得一水儿大小的丝递到方轻尘眼皮子底下。

　　方轻尘抽空瞥了一眼，然后望向秦旭飞，眼眸中写上了挑衅。

　　“好啊，那就要看看你能学的了多少了。”

　　后来秦旭飞也如方轻尘所愿，炒焦过青菜，放多过盐，每次都因为轻尘一句“不可以浪费”而抱着自己的成果吃得泪流满面。不过幸运的是，每到这个时候，轻尘都会烧一锅汤给他过口。再后来，等秦旭飞的手艺稳定了下来，不再动不动就毁了一锅好菜的时候，最初让他学菜的那个人，却吃不到了。

　　不过嘛，现在他也总算是吃到了，不是么？

　　秦旭飞这么想到，然后抬头，看到方轻尘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其实，方轻尘也没有多想什么。
　　他也只是在感慨。
　　当初那个还会烧焦东西放多调味料的时光果然是一去不复返了，真怀念那时候他吃着自己煮的菜一脸苦逼的模样啊……

　　“轻尘。”
　　秦旭飞打断了方轻尘的思绪。

　　秦旭飞放柔了声线说道。
　　“问你个问题。”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又到了时间说拜拜。
　　好吧，虽然这句话不太搭调，但用着此处，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契合了。

　　秦旭飞的声音，带着点儿哄骗的味道。
　　“轻尘，问你个问题。”

　　秦旭飞絮絮地说着，低沉的嗓音，说不出的柔软。
　　“轻尘，你可以不回答我的。但是，我不要你骗我。”

　　方轻尘放下手里的碗筷，对上秦旭飞同样柔和却也掩不住坚定的眸子。

　　这是要摊牌了么？

　　方轻尘这么想到。

　　他还当他能忍多久，前面铺垫了这么多，是想打柔情牌么？
　　不过——

　　方轻尘的脸上渐渐露出飞扬的神采。

　　那就让他来看看，他想怎么做好了！

　　秦旭飞深吸一口气。
　　“当初，老爷子会出事，你有参和吧。”

　　听到这话，方轻尘呼吸一滞。

　　秦旭飞看着方轻尘的样子，笑得有些凄凄惨惨的味道。
　　“轻尘，你是知道的，那个家对于我来说，其实真的不算什么，但唯有老爷子，我是不可能真的坐视不管的。”
　　“所以轻尘，当初我会违背诺言回去，是因为老爷子出了事。”

　　秦旭飞将目光直视着方轻尘。
　　“轻尘，我知道那时候你是真心想我回去的，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和想法，我理解你。所以你只要告诉我，当初老爷子出事，有没有你的一份。”

　　有没有他的一份呢？

　　方轻尘扪心自问。

　　秦旭飞口中的老爷子，其实就是秦旭飞的爷爷。他小时候也是见过那位老人的。很威严，冷漠，不苟一笑的形象，虽然严苛不近人情但至少是护短的。秦旭飞父亲离世的早，就剩下他和他母亲两个人在那样一个大家子中。虽然老爷子一直不满他最看重的儿子秦旭飞父亲抛下家族的生意跑去当兵，但也是因为老爷子一直护着，秦旭飞和他母亲在那个吃人的地方，即使过得不是很舒坦，也算是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后来，秦旭飞和他母亲能出来，老爷子暗中也下了不力，才没让秦旭飞那个辈分上的大哥使出些不入流的手段。
　　那时候，秦旭飞会来家里，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两家的母亲私交好，同时也是为了安全着想，秦旭飞母亲的正职是那种会时常出没在非洲大草原和亚马孙森林的记者，她不可能为了护着儿子而带着还在读书的儿子满世界跑，但是方轻尘家不一样，好歹也是个大集团的总裁家，对方出手也多一份顾忌。
　　而这些东西，虽不放在面上讲，但家里的事，方爸爸方妈妈也从不瞒着他，他自己再一联系，多少也能推出个大概。
　　于是他就想，他以后不管怎说都是会接手家里的生意的，和那家的肯定会有生意上的来往。到那时候，看着情况不错的话，他势必会和秦旭飞的大哥有来往。虽说就方轻尘个人而言，对秦旭飞的那个大哥没有什么意见，甚至对比其他几个兄弟来说，算是有能力有手段的。但是毕竟有个秦旭飞在这里，是人总有偏心，对方不会放心和他谈交易，他也不会完全放平心态和对方做生意。即使商场上的事，是以利益为主轴，但是一定的信任还是要有的。否则，不仅没有利益可图，也许还会亏。
　　所以他想，既然做生意的道理是，做生不如做熟。那么他何不让秦旭飞坐上那个位置？即使那边有一群豺狼，但他方轻尘有岂是好欺负的。有他在后面，只要秦旭飞自己愿意，那些人又有什么好怕的！他有钱有人脉，秦旭飞也不傻，他们两个联手又岂是那些乌合之众好抵抗的。

　　也许，这种心态现在回想起来有些黄毛小儿的妄言。不过不要问他为什么，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就是有这份自信。不，即使放到现在。方轻尘摇摇头，他也依然有这份自信。
　　但之所以现在秦旭飞没有坐上那个位置。方轻尘咬牙，还不是秦旭飞最后还是不按他计划来的结果。

　　所以那时候，他计划着，动用他自己的人脉和势力，一点一点动摇对方的枝叶，间接影响对方的股市行情。他知道这些小手段，他父亲其实都知道，但他没有拦着，所以他就更加放心实行自己的计划。
　　事实上结果也很成功，对方分公司生意受挫，股市下跌，那些乌合们便自己慌了神，按耐不住了。
　　但是说到老爷子出事——

　　方轻尘长叹一口气。

　　即使不是他出的手，他也难逃其咎。

　　本来老爷子年级就大了，子孙们虽多却没几个真的争气的。老爷子一直压着场子早就劳心劳力了，而他又在动老爷子的心血，即使他也没打算真正和老爷子作对，他一能力还差点儿，二他本意也不在此。但老爷子不知道，以为有场硬仗要打了，那个自己最喜欢的孙子执意不回去不算，还住到敌人家里去了，再加上自己家里面那帮小混蛋们闹心，老爷子一个没撑住，住进了医院。命是保住了，但精气神也都垮了，勉强还有点威严能镇一镇下面的人。

　　这事一出，秦旭飞果然立马回去了，他也就收了手，事情也就这么糊里糊涂揭过去了。现在看来，是有人跟他提了，所以他来算总账来了。

　　想清楚这些，方轻尘倒也就不急了。
　　他在座位上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这就是你要问我的问题？那好，我也有一个问题要来问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