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工作第一天 ...
-
2013-7-11
天气:晴
气温:最高38℃
昨天到家之后,收到吉祥发来的一封短信,让我明天就来上班,上班时间是9:00 P.M—5:00 A.M,典型的朝九晚五的颠倒版。
不过我感到最奇怪的是昨天他们明明是七点关店的。
吉祥稍后就解答了我的疑惑。
“昨天我们的另一位同事说好要来,答应最晚七点能到店里,可是你也看见了,他并没有出现,不过这样也好,你就可能错过我们店了,今天他说一定会来,你可以见到我们的无敌外援了。
明晚九点,回见。”
那时我正躺在卧室的床上,穿着睡衣,开着空调。看到吉祥的短信,发现他在只字片语间也有些小可爱,说不定他是个好人呢?
不过轩大叔向我描绘的同性恋老板的形象可真是深植我的脑海,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转变的。
9:00 PM
我准时来到SEVEN号酒吧的门口。
“呼……”第一天上班,有些小紧张也是难免的。
可是——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现在是员工了,对吧?
那我是不是应该从后门进去?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吉祥根本没有告诉我酒吧后门在哪里呀!
“怎么办,怎么办……”大晚上的,你也许会看见一个姑娘在一家酒吧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可就是不进去,像是有什么隐形的围墙挡住了她的去路。
突然间,我看到一个年轻男子也来到这里,本以为他会进酒吧的,后来他却走进酒吧旁的一条小径。我灵机一动,心想这后门总不过在酒吧的一个角落,正面瞧不见,像他这样走进去瞧瞧,或许就能找到了。
当下就跟着那人进去了,果然在酒吧的背面,赫然一扇小门。
“咦?你也是酒吧的员工?”我看见刚才的那个年轻人竟然跟我到同一个目的地。
我就站在他身后十步之遥。
他冷冷地回头看我一眼,“你是新来的?”
看来他已经从他的同事那里知道我的事情了。
“啊,对。”我傻傻地点头,说完在心里狠抽自己好几巴掌了。
如意啊如意!你怎么就那么不中用?碰到个陌生人就开始眼神呆滞,说出来的话跟个傻子一样的。
怕生,是我从小的毛病。
没办法,我只是小户人家的女儿,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也不曾从小跟父母学着交际。
“进来吧。”他拿钥匙开了门。
进到里面,大家都在。
“嗨,你们俩怎么一道来了?”说话的是已经换上制服的轩大叔。
“阿吉之前没有给我后面钥匙,要不是碰到这位——大哥哥,我怕是只能从前面进来了。”我顿了顿,发现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
“大哥哥?哈哈……”轩大叔又爆发出恐怖的大笑声。
但我发现jimmy也是一脸偷笑。
“他叫冬明,比老板还小一岁,你来之前他是这里年纪最小的。”还是diamond心善,向我解释了原委。
“哦,这样啊。”我很尴尬地站在一群大男人中间,听着他们‘野兽’般的笑声。
他们无非是笑我不会说话。
笑吧笑吧,祝你们笑到岔气。我怨毒地祈祷着。
可还是偷偷地打量眼前的少年,的确挺嫩的,应该还在上大学。
可他偏偏显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冷淡,让人感觉很不好接触。
“时间到了,我们出去吧。”伊藤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小心翼翼地掐好时间,和轩大叔、diamond一起离开了员工室。
“这是你的制服,赶紧换上,把手洗干净,来我的厨房。”说完,连jimmy也转身就走了。
员工室里只有我和不知何时打开笔记本电脑的冬明。
气氛急转直下。
哪怕是盛夏,与这么个‘冷艳才子’共处一室,功能基本上等同于空调。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人头疼的。
因为我发现,这里只有男更衣室(虽然没有写明,但是傻子都知道只有男店员的酒吧还有女更衣室不成!!!)
于是乎……
一心扑在电脑上的冬明,还有一头黑线的我,就这样和谐地在员工室里——一动不动。
“那个——”上帝啊,请相信我不想打扰认真工作中的人,可是——我要怎么办!!!
这时,门打开了。
“如意?你在这里干什么?”吉祥看看我,再看看冬明,神色异样。
未免他胡乱猜测我和冬明,我只得具以情告。
我说完,吉祥难得浮现出一丝羞涩的表情。我暗暗想,值了!
“是我有失考虑,你先去我办公室换衣服,那里除了我没人去。”
我乖乖地跟着吉祥,他今天还是一身干净的运动服,他似乎不喜欢艳丽的颜色,也不喜欢服装有繁复的设计,和现在的很多年轻人不太一样。
或者说,SEVEN号酒吧里就没有平常人!
吉祥将我带到他的办公室,自己却留在门外。
应该是在为我看门。
我也渐渐发现,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奇怪的脾气,但是他们对待与工作有关的事情都是一个态度——认真、努力。
我想,我还是不太了解我的同事们,他们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段不轻易向人倾诉的经历,而我和他们齐聚在SEVEN号酒吧,这真是一种缘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们的相遇大概就像这话说的一样。
半夜9:00——12:00是酒吧客流最多的时候,过了午夜酒吧就冷清一点了,这时内室的店员有空闲了也会到外室来坐坐。听听爵士,来一杯伊藤调制的鸡尾酒。
我想,只要人愿意,抛却一世富贵荣华,放下一身疲惫,那些操劳的人们也能拥有这样闲适的生活。只是,能放下的人,真的太少。
“哎呀!累死爷爷了。”轩大叔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嘴上还不忘占人家便宜。
“喝杯茶吧,提神的。”我端了杯绿茶,放在早就躺倒在椅子上的轩大叔跟前。
虽然他就跟典型的北京人一样,爱贫嘴,可是他确实让人有一种亲切的感觉,我待他就像亲叔叔一般。
人啊,有时就是那么奇怪,不见得和亲叔叔亲近,却对一个毫无相关的大叔敬爱有加。
我才想起从前读到过的一句话‘我的亲人不是和我有相同血缘的人,而是与我有同样思想的人’。
“呵呵。”轩大叔傻傻地笑了两声,盯着我递去的茶杯,有些出神,一会儿又恢复之前的摸样,“哎,我还以为只有我给人端茶递水的命,没想到还有等别人伺候的一天。那个阿吉啊——你这女员工招得好,你说你怎么不多招两个,大爷我还能再享受些。”
“作死(念西)啊!”我究竟是脸皮薄,经不住轩大叔的调侃,一急,就连家乡话都冒出来了,烧着脸离他远远的。
“哎?jimmy,你知道那小丫头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轩大叔挠挠头,装得十分不解。
“嘿嘿,我虽然中文讲得不错,但毕竟不是中国人,你们的方言,我要是能听懂也就不在这里做小工了,直接当语言学家去了。”jimmy向来和轩大叔不对盘,边夸着自己,一边还不忘驳他两句。
“你个小犊子,还敢跟大爷叫板,怎么着?要开场辩论赛不。”轩大叔真被jimmy说恼了。
“好了,你们就——就消停些吧!”diamond出言阻拦,可他年纪毕竟有些大了,不及jimmy吸收知识快,想了好久才想出‘消停’这个词来,真是难为他了。
不远处传来他们嬉闹的声音。
我坐在吧台边,伊藤忙着他的活,我无意识地摆弄着带来的吉祥草。
昨天我不该收下它的,虽然不贵,但我总觉得无功不受禄,今天上班正好带来。
吉祥要是不肯收回去,我就打算把它留在酒吧,算是共同财产。
“这个是——观音草。”
我坐在吧台边,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可眼见伊藤先生看着我,才反应过来刚才是他在说话。
这回可不能怪我迟钝了,你说一个总是沉默的人突然开口了,这很吓人的!
“额……卖的人说是吉祥草。”我小心翼翼地与他对答,生怕说错一句话。
毕竟,不常开口的人,旁人很难通过言语揣摩他的脾气。
“对,它有很多名字,但我们习惯叫他神草。”伊藤先生认真地看着那株吉祥草,眼神中似乎有怀念的意味。
我看呆了。
伊藤先生与轩大叔差不多年纪(这当然是我自己的观察,具体不知道),但是伊藤先生明显要比轩大叔显得沧桑一些,也许日本人的各种压力更重一些,也许轩大叔的健谈、爱笑为他减去了一些岁月的痕迹,我也只能猜测他们的故事。
“传说释迦摩尼在菩提树下悟道时就坐在这种草上,所以印度佛教徒叫他神草。”
传说毕竟是传说,关键是伊藤先生今日提起这种吉祥草时究竟是一种什么情感?我不知道。
从前爱看日本的动漫,也会看一些日本的电视剧,印象中日本也有一部分人信佛教,我只能猜测,伊藤先生是否也信佛,或是有信佛的亲人,看到神草,他便想起了故乡。
我读高中时常有写思念故乡的诗词文章,再看看那些作者,我以为,不论是流连于烟花酒巷的风流人士,还是精忠报国的英雄人物,都逃不脱思乡的情绪。
那种绵延的思念就像是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萦绕在心头难解难分。
“我并不曾听过这个传说。”
人与人相处,最难的便是实际距离再近,彼此的心却是一个在碧落,一个在黄泉,即便我想去了解伊藤先生,他若是紧闭心扉,一切就都是枉然了。
“这样啊。”←(请自动代入日语模式)
不知道一向谨慎的伊藤先生自己是否察觉,在最不经意间,他说的依然是乡音。
咳咳!
抱歉,此时我忍不住小小地窃喜了一下,还好从前爱看日本动漫,不然我也不会知道伊藤先生那一句呢喃般的‘soga’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把它带来了?”大半个晚上不见的吉祥终于出现了,而且一出现就打断了我与伊藤先生难得的谈话。
“哦,我正想跟你说呢。我昨天想了很久,这吉祥草虽然不贵,可是我不能随便地收你的东西,这样也不太好,我就想……摆在酒吧里挺好,大家都能欣赏嘛。”
我磨磨蹭蹭表达了我的意思。
“你脑子被驴踢了?”
回答我的竟然是这句话。
“哎?”
虽然被骂的是我,但是——尼玛!我真的很迷惑,我说错什么啦!
“哈哈哈……”背后爆发出一阵猖狂的笑,不看也知道是轩大叔。
“我买的又不是假花,酒吧里空气不流通,灯光又暗,你想直接要了它的命。”
我发现,工作之余的吉祥——嘴毒得简直是人神共愤!
“那要怎么办?”
我不敢和发我工资的老板对着干,十分没骨气地弱弱问了一句。
“阿吉的办公室采光不错,他又不喜欢开空调,所以通风很好,你要是别扭着不肯收男孩子的礼物,你还是把这东西养在那里吧。”
有轩大叔的地方就有jimmy,有轩大叔说话的机会,jimmy也不会落下。
“什么叫别扭着不肯收男孩子的礼物,jimmy,你这样说人家很容易误解的。”
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想让人误解。
“唉,中国女孩子就是矜持,如果在我们美国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大家你情我愿的,要是相处觉得不合适,顶多分手呗,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Jimmy在那里侃侃而谈,我听他说‘矜持’,我就一个激灵,虽然说人家又会做糕点,人长得不错,中文学得不赖,可是那么——官方、书面的一个词,他是怎么想到来形容我的?!
“不是吧,我怎么没看出他们俩有这个苗头。”
轩大叔‘偷偷’瞄了我们一眼,‘低声’询问。
我很头大地看着他们这对活宝,一个北京货,一个美国不知道什么州的货,他们怎么能凑到一块儿呢?费解啊……
我决定不理睬他们。
“哎,老板,你办公室门开着吗?我好把吉祥草送过去。”我觉得我现在对老板说话的语气已经接近于破罐子破摔了。
“开着,你去吧。”没想到他没有生气,显然——他受那对活宝的折磨比我更久、更深。
早早地丢盔弃甲了。
说不定,吉祥是同性恋的传闻也是轩大叔胡诌出来的。我心中有了这样的鉴定。
可是我走进办公室时,屋里还有一个冬明,见了他不打招呼总不好。
“那么晚了,你还在忙呀?”说着,我把吉祥草放在窗口,这里果然没有开空调,窗子打开着,门也开着,空气流通很好,凉凉的夜风吹散了不少暑热。
本来我是有心理准备的,搞不好人家会冷冷地说一句‘嗯’。
不过今天我的运气确实很见长,他没有回答‘嗯’。
“我们酒吧的网站你去过吗?”
“没有,没有听说过。”我愣愣的站住了。(本来没什么事情,我就打算离开的)
“我们有一个版块是营业日志,就是记录日常店员之间,或是店员与客人之间的趣闻。”
“哦。”
“原本打算每人写一天,除去我和阿吉正好一人写一天,可你也看到外面那帮家伙了,我希望你能接下这份任务。”
“不是吧?”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冬明的语气开始有些恐吓的意味了。
但他手里依然操作着键盘,没有停下来过。
他究竟是干什么的?
这个外援只是管理酒吧网站吗?可是连阿吉都说他是无敌外援了,应该不是那么简单。
于是乎,我被迫接受了这份任务。
“明天见。”早五点,酒吧关门,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什么明天见?应该是今晚九点见,你都在这里工作那么久了,怎么连时间都搞不清楚?”轩大叔说话,jimmy总是要挑刺的。
“拜拜,好困啊,我要回家睡觉了。”我不停地打了好几个哈欠。
第一天干这种夜里的工作,很不习惯呢。
“路上小心,回见。”说完阿吉就和沉默的冬明一起走了。
我正对着他们的背影发愣。
莫非吉祥的确是同性恋,只不过对象是冬明!
“天气真好,我们回去了。”diamond撑着一根拐杖果然很有老牌绅士的味道。
我记得,好像七个人之中,diamond年纪最大了,他拄拐杖的样子可有味道了。
“告辞了。”趁我走神那会儿,大家都散了。
我抬头望天。
明明工作了那么久,等待我的不是落日黄昏,迎接我的却是清晨第一缕阳光。
这种感觉,宛如重生。
早上7:31
我在自己的卧室里,穿着拖鞋,一身睡裙,长发随意地挽成个松松的小球。
打开电脑,突然间不知道要干些甚么,竟然呆呆地盯着屏幕看了良久。
一时兴起,换了一张清新的壁纸。
上网逛了几个常去的网站,再看看跳出来的新闻。
平日里我就是这种生活状态。
可是我总觉得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床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我起身去拿手机,是吉祥来的短信。我瞬间在脑海浮现他与冬明一起回去的背影。
短信依旧是工作的事情。
“我听冬明说你接下了写营业日志的工作,以后那个版块就拜托你了。”
“营业日志?”我糊里糊涂地跟着念了一遍。
然后猛地一个激灵,急的跳了起来。
“对了!还有营业日志没写呢!天啊,这样怎么写?”
我思量着写成日记的样子,还是跟学校里写作文一样?
纠结了好一阵子,于是乎,就有了各位看官看到的文章了。
这之中也有些问题,如果按天来记录,那么我们的每一段工作都要以午夜12:00为分界,分成两个部分,然后再拼上这一天的后半段工作,显然,照这样写营业日志一定很混乱,所以我自作主张,日期不变,把一段工作写成一天,也就是将午夜12:00的分界线往后挪至正午12:00。
解决了这个问题,我就舒心多了,倒头睡到下午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