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溅泪》比*

2、冬猎

　　长安城的瑨王府是唯一一座出城的王侯府邸。坊间皆传闻是因瑨王极爱山水。王府临昭尘山而建，瑨王大多数的时间都隐居在后山的梧桐山庄里。
　　“王爷,前些日子波斯进贡了一群乐师，皇上知王爷擅音律，便邀您进宫同赏。”
　　太监刘福恭恭敬敬站在台阶下面，凌烈的寒风混杂着炭盆里的几丝热度拂过他涂了脂粉的脸，痒痒的，他抬手抹了一把。
　　李琛这与贤王李棋墨下棋，听了他的禀报只应了一声。近侍卫景暮看了李琛一眼，示意手下把刘公公请到偏厅，刘公公意味深长的瞪了他一眼，却也只好走了。
　　“棋墨，半月之后的冬猎，你是否前往？”
　　落子的手微顿，李棋墨思索了一下，道：“去就去罢，免得李瑾心中不快。”

　　洛雪山回淬谷
　　为追赶一只野兔，李琛不顾景暮劝阻，一路深入密林。黑白两匹骏马在皑皑白雪里飞奔，显得十分突兀。
　　李琛的马一声长嘶，四蹄一空，直直的坠下一处断崖。
　　景暮一惊，却也来不及勒马。他的马狂躁着，也跌了下去。
　　谷底很深，大约是覆满雪的缘故，落地并不很疼。景暮赶紧站起身，拍干净衣上积的雪，拾起佩剑。四下里望去，并未看见自家的公子。
　　王爷？王爷？
　　有人从背后捂住了他大喊大叫的嘴，
　　他欲挣开，耳边想去一个温润的男生。
　　“是我，不要说话，仔细听。”
　　他点点头，李琛不知何时已经放开他走到他的身边。安静下来的山谷里，开始回荡起一阵轻而脆的铃音。
　　李琛眯起眼，手指搭上腰间的佩剑。
　　下一刻，尘弦剑剑尖点雪，嫣红的穗子在素洁天地间画出亮丽的痕迹。
　　呵呵呵……
　　乱舞的飞雪间走来一个执伞的红衣女子。她以袖掩口，轻轻的笑。
　　李琛把剑尖移上她的喉头，她并未躲闪，只渐渐敛起笑颜。景暮上前，用手指压下凌然的剑。
　　“姑娘冒犯了。我家公子来此山冬猎，急于追赶猎物，误入此山谷，扰了姑娘清静，请姑娘不要介怀。”
　　“我倒是无妨，只是不知我家芮姑娘是否介意。”
　　走得近了，景暮看清这个女孩子只着了一件赤色的襦裙，在这冰天雪地间神情自若一副完全不冷的样子。
　　“姑娘贵姓？”
　　“敢问公子问的是谁？我叫令狐雪，我家姑娘复姓百里。”
　　咳咳咳…
　　耳边传来一阵极轻的咳嗽声，令狐雪赶忙回身，“芮姑娘，你怎么出来了？诶、二位若是不嫌弃，便来山洞坐一坐吧。”
　　李琛的目光定在那个白衣女子腰间的剑上。
　　那是古书上描述的名剑蝶绮？！江湖上的剑客寻觅它百年而不可得，却想不到竟会在一个隐于深山的羸弱女子身上？！
　　“怎么李琛还未找到？”
　　御书房里摆满了炭炉，皇帝一面焐着手，一面翻阅着一些古书。他瞟了一眼跪着的新来的小太监，太监吓得浑身冒汗，不停地磕头，言语间带满了哭腔：“回禀皇上，奴才命侍卫搜了好几日的山，可仍是音讯全无啊……那夜突降大雪，连马蹄印都寻不着。洛雪山又没有人家，瑨王殿下怕是、怕是凶多吉少啊。”
　　“哦，那就再找一日。若再找不到，就算了吧。”皇帝肆意翻弄着手中的书卷，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正午，大雪渐止，回淬谷里一片明媚。
　　令狐雪取了个竹筐准备进山拾柴，景暮怕她一个人去不安全，便也跟了去。
　　两个聒噪的人走了，洞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清清悠悠的铃音回荡在四周。
　　李琛循声望去，洞顶的暗处，若隐若现挂着几枚白瓷铃铛，轻轻的晃。
　　他回头看着百里芮，只觉得那张脸似曾相识。
　　蝶绮剑被随意的搁在桌上，陈旧的剑鞘镂刻着奇巧的纹样。透过镂花依稀可见里边薄薄的剑刃上闪烁着的繁杂的光。
　　历代的剑主都会为自己的配件悬挂精致的剑穗，或是上好的玉石，或是金银等贵重之物。而这把剑的末端，悬上的是一枚瓷铃。用笔点朱砂在白瓷上绘制出花与蝶还有什么神符，暗红的笔迹如同干涸的鲜血，妖冶凝重，触目惊心。

　　百里芮坐在水边的石头上梳发，案上摆着一支银簪。对于见惯奇珍异宝的李琛来说自然不会太在意。只是这支银簪，独特的铸造手法明明是苗疆密不外传的工艺。莫非，她去过苗疆？凭直觉，他觉得眼前病怏怏的女子身上的故事绝不简单。
　　暗流极静，淙淙的水声很轻。水里有几尾锦鲤，灵活轻巧地在卵石之间穿行。李琛把手浸到水里，水清清冽冽的，拥在手上柔柔的极是舒服。鱼也未游走，只自在穿行于他的指间。
　　忽然想起一阵急促的铃音，百里芮警觉的执起案上的长剑，如同鬼魅般飞快地掠向曲折迂回的洞口。李琛赶紧跟上。
　　回淬谷底的雪原上站了八个黑衣人，如墨的外袍被风撩起，露出腰间森然的白光。
　　看着雪原上突兀的一片漆黑，李琛不由得眉头紧锁，他的目光落在那些人腰间的刺目的银牌上，赶紧挡到百里芮的前面。
　　“这是李瑾身边的暗杀队伍。”
　　他的眼里闪过一团黑影，极快的一瞬，尘弦剑已被他握到手里。
　　百里芮看着他如此紧张的模样，不由得也提了几分心。他的实力她是见过的。加上他那把绝世的好剑，估计比自己要强上好多倍。而眼前的黑衣人也不简单。李瑾派来杀他的人，估计必不想他活命。
　　黑衣人手握短刀，薄薄的刀刃反射着雪光，毫无预兆地凌空而起。
　　别碰那些到。刀上淬的毒，无色无味，无药可解、
　　她附耳过去。
　　尘弦剑的剑尖擦过雪地挑起飞雪，长剑拥着雪片铺天盖地袭向黑衣人，准确无误的击落黑衣人的短刀。
　　刀被剑削成两段，黑衣人没有一丝慌乱。兜帽下的脸阴沉一笑，反手向李琛挥出无数的刀子。

作者有话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