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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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垂柳拂烟，洛阳城进贡的牡丹摆满了长安城大大小小的宫殿。雍容的香气满街。太液池边，百里芮屏退了众人，携着贴身侍女阿雪立在柳下，任凭暖风拂过发端，淡淡的望着湖心刚刚冒出的荷叶尖尖，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恍惚间，住在这里已有三年。
方下早朝，李琛甚是无聊。这些年天下安定，朝堂上只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石明德，朕想去莲儿那里坐坐。你遣人去把苗疆进贡的那只簪子取来。”他从腰间结下折扇，扬手朝石公公一挥，淡黄的朝服广袖轻摇，刺绣的龙纹在朝晖下十分耀眼。
石明德应了声，朝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一回头皇帝已经走远，连忙快步跟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昭阳殿前的侍卫宫女跪成一片，而台阶的尽头却没有那个身影。
“平身吧，皇后呢？”他唤过一名宫女，心情莫名的烦闷起来。径直走进昭阳殿内殿，看到空空如也的床榻才缓一口气。
宫女惶恐的跟在他后面，轻言回禀：“回禀皇上。皇后娘娘一早便出去了，什么也没吩咐。”
李琛在软榻上坐下，看着静静低垂的水晶琏。
链子后边是她梳洗的妆台，雕花的精致铜镜边，静置着一支缀着长流苏的瓒，巧夺天工的牡丹花样，那是当年刚娶她进王府时在洛阳买的。当时她十分喜爱，日日戴着，连就寝也舍不得取下。那时他总会笑她，并承诺着以后会将一切稀世奇珍赠与她。
四年前，长安，朱雀大街
夤夜，瑨王府空无一人。凄厉的火光照亮了整条朱雀大街。
天上一轮残月，守城的将士在刀光剑影里成片的倒下。
鲜血如同河流汩汩的流过长街，耳畔的杀伐之声久久不歇。大批的侍卫从各个宫门涌出，与瑨王的军队一样，势如破竹。
百里芮听着外面的声音，倒酒的手颤抖着。李琛揽过她，轻言安慰道：“天下探手可得，莲儿不要害怕，过了今夜，一切都会好的。”
百里芮颤抖着闭上眼，冰凉的胸甲搁的她脸颊生疼。耳边响起他略显疲惫的声音，他唤了什么人进帐，说了两个字，字字清晰。
“起兵。”
她抬头，随他一起站起。他却让她留在帐中，然后转身离去。
她走到烛边，盘膝坐下，烛光映在她的脸上不住的晃。眼泪一点一滴落入她交叠的袖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侍卫急匆匆的冲进去，见着她便跪倒在地，不停地哭喊：“王妃、王妃不好了，瑨王被皇帝的近侍卫一箭射倒在承天台下，您，您……”
百里芮覆手握住桌上的蝶绮，冷冷的指着侍卫。
“王妃饶命，奴才、奴才没有骗你啊。”侍卫哭倒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喊。
她一晃神，原本跪在她脚边的侍卫迅速跃起，飞身上前用布掩住她的口鼻。
侍卫小心翼翼地把她拖出营帐，却没发现身后的夜色里执剑朝他走来的人。
百里芮再次醒来是在一间幽暗的小屋里，四周没有人。推开榻边的小窗往外望，整个皇宫尽收眼底。
有人开门走进来，回身望去那是一名身份很高的男子。一身绫罗绸缎，长得十分俊雅，她隐隐感觉到几分面熟，细细想来，这大约就是李琛的弟弟——贤王李棋墨。
“贤王殿下。”
她微微福了福。
李棋墨笑着道：“王妃还记得本王，本王倍感荣耀啊。”
“王爷说笑了。王爷，这是何处？”
“这是宫里最高的地方——九重宝塔，历代皇后册封之前，都要先住在此处。”他把茶盏放在指尖把玩，见他不解，又解释道：“昨夜，本王受皇兄之命去郊外接你，只见一个侍卫把你拖上一辆马车。本王想了想便策马跟上，发觉那马车通向僻静的皇宫小门。本王截下马车，车里的小太监供出是皇帝命他们如此的。把你救起后，城内传来皇兄破城的消息。便把你送到了此处。三日之后的册封大典，你便能迁去昭阳殿。”
“谢贤王殿下。”她微微一笑。
三日之后，百里芮被一群侍女簇拥着迎下宝塔，李琛在大殿外郑重的为她簪上凤舞九天的金步摇。她却觉得，眼前这个身着龙袍的人渐渐陌生起来，他再也不是那个王府之中与她整日琴棋书画诗酒花的王爷了。
她退后几步，盈盈下拜口呼万岁。青石阶是那般的冷。一双微温的手扶起她，执着她走上大殿。
皇上万岁，皇后千秋。
她瞧见大殿门口摆着的几盆牡丹，正值盛放，数不清的花瓣敛目低眉忧郁的看着她，从此，她大约只能在此地等死了。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悄悄抬手拭了一把，没人看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