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碧（雪阁系列之一）》琉璃月

12、11．

　　东城。
　　“完了，看来真的只能露宿街头了。”
　　客栈外，大街上，如碧万分沮丧地看向店内住房部上“全满”的字牌，无精打采着自言自语。
　　哎，真是失策。
　　当初她若能想到提前在东城之内购置一座别院，眼下的麻烦就不会存在。这下子，应该怎么办呢？
　　“无妨，与你在一起，即使是露宿街头也无所谓。”自告奋勇与她同来的慕容煌勾起嘴角，用极低的声音淡淡道，一手毫无顾忌地牵住她的手，并肩走出客栈大门。
　　“你做什么，放开我……”如碧皱眉，继而小声挣扎，却见身旁男子忽然侧头轻笑，眼中隐约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不由心下一凛，乖乖任由他握住自己的右手。
　　呜呜呜，这家伙是个疯子！
　　如碧只觉得无可奈何，却又无计可施，脑海不由浮现之前他笑意盈然的威胁。
　　“你该明白，以眼下雪阁的形势，慕容家立场十分重要。如若你答应嫁我，本公子便可名正言顺出手帮助雪阁。小丫头，听说你生意手段很是高明，不知对这笔买卖觉得如何？”
　　还真服了他，居然将自己的终生大事看成买卖，这种人不是疯子还会是什么——可问题是，她居然必须陪着这个疯子一起发疯，想到这点，就几乎要让她崩溃。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慕容煌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虽然无暇不曾对她提及，但可以肯定，少主在南宫家与苍阙公子那次会晤中，必然有事发生，否则便不会有眼下的种种变故。
　　雪阁在各处的生意都或多或少受到了“苍翔”的刻意牵制，甚至于，还有朝廷的影响在内。虽然眼下尚未造成重大的损失，但如此以往，结果却是不堪设想。在这点上，慕容煌的确是抓住了她的弱点。
　　两人并肩自客栈走出，到大街上看见等候良久的无暇向他们露出了然笑意：“怎么，还是不行罢。”
　　“没办法，这次的琼宴，还真吸引了不少人。”慕容煌若有所思的望向四周，眼中有幽光闪过。
　　东城虽然称不上规模庞大，但作为通往东湖地界四处的往来必经之地、整个东部商贸最发达之处，城中客栈的数量可抵得上普通规模城镇的三倍之多——而这数量不菲的客栈在近十日内都找不到一间空房，其中的含义不说自明。
　　“应该都是冲着‘青穹’而来。”无暇双手背在身后，挺拔俊秀的外表配以纤尘不染的雪衣，吸引了不少路人目光。
　　慕容大少却是摇头：“没道理。三年前排名在它之上的‘玉瑶’出世，所有明、暗两路人马加起来，都比不上这规模。”看周围那些悠闲实则都身怀武艺的人，他很难相信，一把“青穹”会引来如此可怕阵势。
　　少年展开玉扇，阳光下仿佛有片光源亮起：“如果它只是把普通宝剑，自无法吸引这些人出手。”淡然一笑，神色中似乎带了抹讥讽表情，眼色却冷冷扫过周围早已对他们这群人频频注视的同道们，许久后才开口：“可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啊。”
　　或者该如此说，苍阙将会面地点定于此处，更是肯定了这一切神秘的背后，必然或多或少会有“苍翔”甚至焰王朝的操控。
　　只是，一把“青穹”，究竟能说明些什么？
　　慕容煌无奈的摇头，低声叹息：“哎，只怕好好一场琼宴会成为修罗场。”
　　数十年来，东城的琼宴素以“品花、品茗、品奇珍”的高雅格调而闻名天下，主办人虽然身属江湖，却也不乏文人雅士前来参加。但从眼前的形势来看，今年恐怕已无法善了。
　　无暇却是一抹冷笑忽起，“慕容，恐怕你得亲自去问林家，才能知道背后的隐情了。”
　　话音未落，少年秀气的眉头已微微皱起，仿佛见到了什么麻烦的事务。
　　慕容煌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大街尽头有四名青衣小仆抬着顶青色软轿，一摇一摆的缓慢而来，轿旁还跟了位长相娇俏可爱、身着青衫长裙的丫鬟。
　　这一行人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穿过整条繁闹的街道，停在众人面前。
　　向着无暇和慕容煌行了个礼，小仆们动作整齐地落轿下肩，一旁的随侍丫鬟立时以手掠开轿帘，俏声道：“小姐，到了。”
　　但轿内的人却没马上出现，众人只听一个轻柔如水的女子嗓音淡声传出：“不知两位公子大驾光临，瑶姬未能亲自相迎，真是失礼了。”

　　一旁，如碧站在街边台阶上，远远望着轿内模糊不清的女子身影，依稀看见她发间闪烁着绚丽光芒的珠饰，传至耳边的话语唤醒了她脑海深处的记忆。
　　林家大小姐瑶姬，东湖第一美女，如果没记错的话，也是自家主子众多爱慕者中的一位。这位林大小姐绝色艳丽，身有异香，以一手冠绝天下的琴艺闻名四方，今年十七，却已不知拒绝过多少男子的提亲。
　　为此，外界都在纷纷传言，认为此次琼宴其实是一场变相招亲。林家正准备借这次机会，在与宴众人中挑选一名男子，定为林瑶姬的夫婿，这只怕也是令得今年与宴人士数量激增的原因之一。
　　无暇轻轻摇动玉扇，神色冷然如昔，嘴角却有奇怪笑意出现：“林姑娘，无暇不敢当。”
　　“两位公子乃林家贵客，更何况城中所有客栈均已人满为患。瑶姬此刻冒昧前来，只想请两位到寒舍小憩几日，不知意下如何？”少女的声音恭敬有礼，眼底忽然掠过希翼的光芒。
　　这光芒，就仿佛流星滑过黑夜，虽然美丽，但落在如碧的眼中，却觉得好似蒙上了几分诡异，令人心底着实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