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暗衍罪·苍茫流魂曲》某猫偷偷滴猫过

23、【暗】三类×声音×流星破空

　　“那么，再见，医师先生。”

　　抱拥着满怀的生活物品，她朝青年的方位轻巧地点了下头。

　　来到流星街的外来者通常会被划分成三种，然而相对的，居住于流星街里的人们，在具备着相同基准特质的同时，也可被大致暂规为三类——

　　其一，继承者。

　　完全的遵循着从流星街承袭下来的传统，包括规则和意义，一切以流星街本身为最重。

　　这类人一旦认为外来者符合新血的预备条件，便必定会将其回收。他们不会追究外来者的过往经历，不会关注外来者出现方式的奇特，不会顾虑外来者是否曾害得他本人或其他同胞差点丧命，只会将流星街的全部皆贯彻到底。

　　代表人物：金发先生。

　　其二，开创者。

　　尝试创造新的未来，并未全然按照流星街旧有的方式生活，尽管在某些方面与前者截然相反，可也绝不会违背流星街固有的本质，甚至，在另类的角度上，也确实是在坚持着流星街的规则与意义。

　　这类人在最初接触外来者时，首先考量的不是外来者可否符合新血的预备条件，而是外来者的出现是否合理，是否存在着任何异常，其次，无论他们得到的答案如何，他们都会以刺探的形式反复斟酌外来者之于流星街是否具有危害性，于此同时，却也不至于为此追根究底地盘问外来者的来历。

　　代表人物：黑发先生。

　　其三，常规态者。

　　出于各种理由与心理，既不愿意寻找新的生活模式，也不曾固执刻板到一味的拥护传统。

　　这类人在见到外来者的第一时间，绝多数都隶属漠视范畴，换言之，他们不会由于发现外来者而选择间接刺探或直接遵守传统，他们的态度只会借由随机性的事件触发转变，就譬如，在特殊的情况下，若是外来者差点害死了他们本人与其他流星街同胞，那么他们便更可能会对该名外来者产生相定程度的恶意和敌视心理，乃至于，因此而判定该名外来者有害，遂将其销毁。

　　代表人物：医师先生、司机先生。

　　而这三种不同观念的区别，其实也并不曾存在着丝毫本质性的差异。虽说他们同样都是不拒绝，但是他们也同样都是可以毫无任何负罪感的随时处理掉外来者——

　　只是一则，金发先生会在察觉到外来者符合基本回收条件的时候率先选择回收，然后才在回收的过程中进行观察判定和悉心维修，直到认为该名外来者顽固不化或不可救药时再彻底抛弃。

　　而第二则，黑发先生首先思索的却是外来者的安定性与稳定性，他并不认为但凡是符合回收条件的外来者便必定属隶于需要回收的行列。简单说，在解决了疑惑的时刻，无论这位外来者是否能危害到流星街，他都会仅凭心情与兴趣来决定是否回收、抛弃、移交或销毁。

　　至于另一则，也即是相较前两则而论的常规态者。

　　他们或许漠视，或许按部就班的报备上层，由上层来决定由谁承担教导者的工作职责，或许什么也不想的就捡回去……总而言之，事件的不同，为人的不同，个性的不同，决定了常规态者面对外来者时的不同反应。

　　换个层面来说，假设她不曾遇到过食辐凶鸦——

　　她想，她可能会被她遇到的流星街人闲置一整天，直到他们一个白日的工作量全部结束后，才被某个普通的流星街人拎上车顺带运回营地，毕竟，虽然女性能够生孩子，但汽油也应是珍贵的，而她觉得，她的存在价值大概还不值得他们以专人紧急打包派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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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想，站在旁观的立场，她真是难免替自己感到有些唏嘘。

　　即使她认为金发先生、黑发先生，甚至是医师先生等人，应该还具备着某些其他方面的不同，但是目前，墨紫发少女决定放弃有关于此继续深思，至少，她还不想如此迅速地，就连她自己，也将自己视作是某种可回收物。

　　★.★.☆

　　最后一个提问契机消耗完毕。

　　你从容而干脆的结束谈话，举止优雅，神情礼貌，没有再尝试客套，反是顺应了流星街人漠泊冷淡的基调与青年稍显不耐的态度——

　　『尽快适应环境。』

　　『你生存于这个时代。』

　　『世界无须迁就你。』

　　久远的，深藏在深处的低沉声音，于你转身的刹那，蓦然地，浮现在你的脑际。

　　★.★.☆

　　墨紫发少女的目光倏然一沉。

　　纤长的丝发，随着她转身离开的动作而微微款摆，就像是做工精细的裙绸，在越渐燥热的空气里滑动出毒蛇般的柔软。

　　“对了。”

　　黑眸中顿时燃起了晦暗莫测的幽焰，只消片刻便完全吞没了缠结交错的感激与抱歉，仅留下精心妆点的虚假残片与灵魂深处的目空一切。

　　墨紫发少女侧身。

　　通透的琉璃瞳目，由于其主人视角的偏移而往旁转动，最终停滞于向上斜挑的眼睑旁，在一簇一绺的前留海间任凭晃动于上的阴影勾芡起仿若昆虫般的荒芜绚烂。

　　“还未请教医师先生的名字？”

　　“方为尧，或者，按照这里的习惯，你可以将我称作是为尧·方。”

　　黑发青年略是掀了掀眼皮，淡淡地瞥视了下正伫足于集装箱出口处的墨紫发少女。细长的凤眸，并未给予她过多的注目，只是在匆匆地打量她一息以后，又转而回到四脚铁桌上的化验器具。

　　“与你的姓氏可能曾来自相同的国度。”

　　“我，应该是姓暗吧。”

　　墨紫发少女微微拧起眉宇，在此一瞬撇开了视线。

　　意味着安远幽的曾经，有一道低沉清越的嗓音从纷杂的记忆里缓缓地流淌而来，像是水，一点一滴穿透了她的生命，桎梏住她的呼吸，为不知其名的空白渲染上了一层迷蒙的灰影。

　　「星辰的陨落，代表着灵魂的悄然逝去。」

　　「在流星划过天边的时候，默念自己的愿望三次，如若你恰好在流星完全消隐前念完，那么许下的愿望就特别容易实现。」

　　「……你更喜欢哪一种解释？」

　　在脑海中一瞬即灭的画面，伴随墨蓝色的星穹与轻柔悦耳的婉喑铺续至了悠远，一望无际的空白因此而忽然显现出璀璨的色彩。

　　「狐狸先生啊，就我个人而言，唯有当两种解释重叠在一起，才会让事情显得更有意思喔？」

　　由内勃发的熟悉感觉，隐隐埋藏于空茫深处的答案，与及莫名滋生的想法，相辅相成，混掺为毫无出处的微妙，还有亲昵暧昧下错落的暗藏交锋。

　　『流星，流星。』

　　『素来皆携含着双重的意义。』

　　『他们站在满是泥泞的土地上，向着已然死亡的生命祈愿、索求，渴望得到。』

　　『然而……』

　　『他们却站在尽是垃圾的废墟中，以整个生命，诠释着流星的意义，让转瞬即逝的消隐，带给尚还生活于同个地域的人们，一种崭新的希冀与愿景。』

　　『生活于外界的人，生存于流星街的人。』

　　『……多么美丽而有趣的风景。』

　　只有当两种不同的人，活存于同一个时空里，才会让整个事情变得有趣。

　　只有当两种解释统统巩固于一体，才会构建成流星破空的壮烈风景。

　　重叠、吻合，来自于过去的想法，盘生在现今的感应，划破了时空与时空的间隔，交汇融合成一道名为迷障的物质，笼罩住整个犹如是沸水般的思虑。

　　这是——

　　我丧失的记忆中的……某一块残片……吗？

　　墨紫发少女怔然地顿了顿，踏出集装箱外的脚步因而停滞了良久，甚至直到黑发少年润养着奇怪心理的疑问句通过了她耳畔时，她才收拢了濒临溃散的神智，于此立即做出了合理的反应。

　　“你怎么了？”

　　“——不，也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趣。”

　　她抬起眸子，然后放任唇稍微微翘抿，让笑意渲染上眼睛。“等在这里的只有黑发先生一个人？金发先生不是说他今天不必工作吗？我刚刚还看见你们似乎是在交谈什么的样子……”

　　“温彻斯特是个闲不下来的工作狂。”

　　温软清越如若是溪涧在流淌般的嗓音，霍然增添着几分孩子气的抱怨。

　　黑发少年侧首望定她，瞳眸中烁耀的衡量在唇角略撇间转变出稍许的苦恼感，他既不曾向墨紫发少女询问她在集装箱内磨蹭了许久的理由，也并未显露出任何由于长时间等待而可能造成的焦躁或厌烦，反是在间接交代了金发少年的行踪以后，慢条斯理的道清了两人现在的处境，“你忘记了吗？温彻斯特可是由于红纸条的原因而把你暂时转交给我保管。”

　　有此发言的同一时刻。

　　抱着满怀生活物品的墨紫发少女不小心踉跄了下。

　　察觉到她的力不从心，黑发少年主动走上前，细心而体贴的替她分忧解劳。甚至，仅凭简单的一句话，就彻底消弭了她似是下意识闪避的举止。

　　“这里面有些易碎物，还是谨慎些为妙。”

　　“这是怕我浪费资源的意思吧？”

　　眸光离划过一丝正中下怀的想法，墨紫发少女倒也没有自作多情，只是理所当然地将黑发少年的表现定位于试图预防她打破易碎物上面……嘛，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为了偷懒才蓄意做出刚刚那副差点绊倒的样子的。

　　“你对我怀有敌意。”

　　黑发少年不置可否的点破了这点，语到中途时却勾发出恍然领悟的轻笑，“由于我曾试探，也曾怀疑，甚至曾经想要把你销毁掉的原因？”

　　“又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回答？黑发先生的最微妙之处，果然还是在于……完全能够，把一个普通的言行举止，表达出多种截然不同的意喻？啊～，当然，这也可能是我多想了，毕竟黑发先生的态度在我而言总是有些反复无常的意思。”

　　墨紫发少女挑高唇线，倏然不可抑制地，为现在的情况感受到了难以形容的趣味性。

　　「你对我怀有敌意。」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即使是蓄存着镇定的，不动声色的深长意味，可在其表态来说，却又仿佛是由于她不加掩饰地划开距离而微感失落的追究原因——

　　就好像，找到原因后，他真会尝试为此做出弥补似的。

　　墨紫发少女不禁在暗地里轻啧了两声。

　　“现在准备做什么？”

　　她故作局促的眨了眨了眸子，抬起头向黑发少年望去，果断地掐灭了意图翻白眼的冲动，进而启口制止了黑发少年几欲吐出的句子，以免自己当真忍不住朝天翻个白眼。毕竟，比起演技，她可是被面前这位披着黑色狐豺皮的黑发先生给甩远了几条街的距离。

　　“把你的东西放置到一处妥当的地方。”

　　他从善如流的耸了下肩骨，同时示意她紧跟着他的脚步，“首先，由于温彻斯特把你暂时丢给了我处理，所以你现在可以暂时居住在我那里。其次，你现在能够询问我一些问题，而做为你教导者之一的我则会如同斯芬克斯狮身人面像般替你解析任何疑难。接着，我会带你熟悉营地附近的环境，顺便告知你稍许生活常识，以便于你能够迅速地融入这里……”

　　“听起来不错，似乎很有计划性的样子。”

　　闻言，她却是微微笑了起来，“正好，我想我也有许多的困惑之处，还要向斯芬克斯狮身人面像先生请教呢。”

　　“唔，就比如说？”

　　“流星街的整体构建规划暂且不论，我目前最感兴趣的倒是流星街形成的因素等……与此相关的一系列事情。这里以外的世界是怎样的？喔，对了，因为我醒来时忘记了许多的事情，所以对于外界的了解也相当有限。而且，医师先生是姓方吧？外界也存在着这种国民们大多都是范属于单字姓氏的国度吗？再者——”

　　墨紫发少女眯起眼睛，遮覆住眸光里深藏的犀利，精心展露出一丝意味着娇憨的神情。

　　“再者，狮身人面像，嗯，也就是黑发先生说得斯芬克斯，虽然我知道你的意思应该是在说它就类似于某种能够回答任何问题的产物……但是，这种产物到底是在说什么？”

　　“你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黑发少年若有所思的扫了她眼，“温彻斯特先前也曾说你好像是忘记了许多的事，不过，如果就连外界也忘记的一干二净的话，还真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以外……难怪，温彻斯特想要陷害我。”

　　黑发少年略是咬牙，然又自持温润语态的孩子气，让墨紫发少女禁不住轻声的叹出口浊气。

　　怎么说呢？

　　她钦佩他，真的。

　　尤其是他这身无论任她如何刺探都仍然滴水不漏的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