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王爷的帝路》萧玉岚舒

20、尽善尽美

　　若是选择告发，这位卓县令必定可以调任到帝都，从此仕途、钱财两无忧。

　　懿之泰然自若的踏进房门，卓笙欠身行礼，“下官见过宁王殿下。”

　　“卓县令不必客气，”懿之扶住卓笙的胳膊，自嘲道：“在下已是一介庶人，唤我姓名便可，我如今暂时改名叫做尹逢知。”

　　卓笙笑道：“那今后我便称呼您为尹公子好了。”

　　柳澹兮仍旧站在门口，轻风吹起衣袂，翩然优雅。他伸手拉住门环，“柳某不打扰二位聊天了。”

　　懿之不由地回头望向柳澹兮，心中不禁感到可惜。

　　柳澹兮垂下眼眸，合上门扇，随后缓步回到前厅，妹妹正托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在剑柄上刻字的铁辛。

　　“潆兮，铁辛。”他唤道。

　　铁辛的手猛地一颤，差一点刻歪了字。

　　柳潆兮抱怨道：“哥哥，看你神出鬼没的，吓死人了。”

　　“妹妹，”柳澹兮略忧伤的说道：“你还未嫁入铁家，便合着铁辛一起欺负哥哥了，我轻声唤你二人，哪有吓着。”

　　“柳，柳……”铁辛支吾了半天，没有道出一个完整的名字。

　　“才没有呢。”柳潆兮不承认，歪头看了看哥哥身后，“咦，尹逢知呢？”

　　“在水榭喝茶。”柳澹兮面不改色的答道，“那里景色秀美，足以让任何人留恋。”

　　柳潆兮哼道：“现在有什么好景可看呀，听铁辛说，逢知会武功，不如过来和我过过招，这才有意思嘛。”

　　“你呀……”柳澹兮宠爱的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有心之下，荒野也可看出美景。”

　　“胡说。”柳潆兮脱离开哥哥的手掌，她可没心思看什么风景，戳戳呆若木鸡的铁辛，“快刻啦。”

　　刻刀“趴”的一声掉在桌面上，铁辛从发呆状态中清醒过来，忙将宝剑送到柳潆兮的手中，“已经弄好了，你看看，满意吗？”

　　木质的剑柄上刻着小小的两个字“潆辛”，字迹端正，从力道来看是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刻出来的。

　　柳潆兮满心欢喜，炫耀的在哥哥面前挥舞几下，“铁辛哥，我们比试一番如何？”

　　铁辛叹口气，“改天吧，铺子里还有没完工的东西呢。”

　　“哦……”柳潆兮多少有点失望，剑尖撅着土玩。

　　柳澹兮看眼妹妹，也有几分无奈和惆怅。

　　没过多久，懿之出来了，但身旁不见卓县令的身影。他看着坐在廊下的柳澹兮，轻声问道：“柳兄是否愿同我一起？”

　　“时候尚早。”柳澹兮对他温和的一笑。

　　懿之没有多余的感慨，在见到卓县令之后，他已料到柳澹兮的心思与决定，也不强人所难，招呼上铁辛，一起离开柳家。

　　帝都，皇宫内梅清池畔，轻烟袅袅，花影浮动，颛孙忱独自一人坐着，身边的小内侍们低垂着脑袋，仿佛同空气一般，既不会发出声音，也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小皇帝在苦思冥想一件事情——为什么梅清池修好了，李卿却不来呢？

　　每天早中晚，他会分别从各种话题引到去梅清池的问题上，可每次李重烽都有不同的借口。

　　朝政真的这样忙吗？

　　皇祖父在世的时候，经常召他去两仪殿，舒舒服服的坐在皇祖父的大腿上，然后在大白纸上一笔一划的写字玩儿，有时候皇祖父会考他一些诗文经书，有时候会塞给他好多从没见过的好吃食物。或者是和皇祖母一起在凤和宫，祖孙三人其乐融融，一玩就可以从天亮玩到天黑。

　　不管是在两仪殿，还是凤和宫，皇祖父不曾有过忙碌于国家大事的样子，甚至几乎没有处理过政事。

　　当皇帝在他眼里，就好像永远是被人伺候的高高兴兴、舒舒服服的。

　　唯一不同的是，皇祖父见到那些个似豺狼虎豹的大臣们，威仪气度压人一等，一个不顺心，让侍卫把大臣拖出去挨板子砍头的也有。

　　他不行，不想看到洋洋洒洒、废话连篇的奏折，不想听到今日户部怎样怎样了，明日某个郡又发生什么大事，也不敢在心里厌烦的时候，把不顺眼的大臣踢出去砍头。

　　为什么等到他当了皇帝，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冒出那么多他看不懂也听不明白的东西，为什么李重烽总是处理不完呢？

　　颛孙忱甚是苦闷。

　　小皇帝一直不说话，守在旁边的内侍进宝琢磨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圣上，您这是怎么了？若有哪儿您不满意的，奴婢立刻叫人来改。”

　　颛孙忱瞥眼进宝，闷闷不乐的说道：“你说，我认认真真的请教了那么多人，不眠不休的计划了几天几夜，最后亲手将梅清池整理出来，为什么李卿总是在找借口，不愿意来呢？”

　　进宝思忖片刻，笑道：“圣上您不是不知道，李宰辅受先帝和您重托，勤勤恳恳的处理朝政，凡事做到尽善尽美，以不负先帝期望，和圣上的信任。这样的性格，最开始是面对公事上，渐渐的也会转移到私事，最后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周围的人，所以……奴婢想呀，李宰辅见圣上包揽下梅清池的事情，便也希望圣上能做到完美，再来看一看。”

　　“还没不完美吗？”颛孙忱放眼四望。

　　梅清池位于御花园的角落中，不怎么起眼，因此几乎没有人来打扫。他第一次带人过来的时候，池子早已被野草包围，经过几天的打扫和重新装饰，才恢复该有的典雅华丽。

　　而这里的一草一木，是他精雕细选出来的好东西，搭配景色也是极其讲究的，都是仔细问了花匠和有经验的老内侍们后计划出来的，哪里不完美了？

　　“你说说看，哪里不好了？”颛孙忱找不出缺点，只有寻求身边的内侍。

　　“这个……”进宝抹了抹额头，“圣上容奴婢再看看，只是……奴婢要是说的不好，惹得圣上不开心，还请圣上饶过奴婢。”

　　“你去看看吧，我不会将你怎样的。”身边，除了母后和李卿，能说的上话的仅有进宝一人，颛孙忱想生气也舍不得。

　　进宝有模有样的背着手，在梅清池周围慢悠悠的晃了两圈，逛到第三圈的时候心里有了想法。

　　“看出来了吗？”颛孙忱满怀期待的盯着走回来的进宝，恨不得光用眼睛便能看透他脑子里的想法。

　　“奴婢从前跟着圣上来梅清池，只顾着尽心照顾着圣上，从来没有仔细看过梅清池的样子。今天仔仔细细的逛了三圈，奴婢心里有些小小的建议，说出来了还请圣上莫要嘲笑奴婢见识短，学识少。”

　　颛孙忱招招手，让他快说。

　　进宝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奴婢从前听师父说过，这御花园里的景色无外乎需要山水花草和亭台楼阁，有时候觉得闷得慌，也有在园子里养几只小狗小猫或是飞禽异兽的。”

　　“嗯嗯。”颛孙忱认真的听着。

　　“圣上，您看，”进宝指一圈偌大的梅清池，“这里有水，有花，有草，可见远处飞檐楼阁，但圣上有没有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颛孙忱顺着进宝手指的方向，茫然的看了看，“没少什么呀，花团锦簇，枝叶繁茂，一步一景，目不暇接了还缺吗？”

　　“唉。”进宝一拍大腿，凑到小皇帝跟前，“圣上，您再细细想一想？”

　　颛孙忱抿紧嘴巴，用心的环视四周，一边回想进宝刚才的话。

　　到底缺少什么呢……他来来回回的看，而进宝耐心的守在旁边。

　　“对了……”颛孙忱望着池子东北角三四丈外一块种植花草的地方，兴奋起来，“那里应该堆一座假山才更好看些！”

　　进宝大声拍掌，“没错儿，圣上。梅清池就缺这么一景，补上便完美了。”

　　颛孙忱拉着进宝的胳膊，“你说，要怎么做才好呢？”堆砌假山也是有讲究的，从选石到堆叠再到应景，无一不是门学问，这个他懂。

　　进宝苦下脸，“圣上，奴婢小小内侍，更深的学问可就不懂了。”

　　颛孙忱不高兴了，用力甩开进宝，抱着胳膊，一个人想办法。

　　进宝从地上爬起来，生怕掸衣上灰尘的动静会打扰圣上思考，弓着腰，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风穿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五颜六色的花朵在阳光下尽情的绽放，看花了眼睛，颛孙忱轻哼一声，揉了揉眼睛。

　　“嗯？”他忽然想到一个人，又招进宝到跟前，“我听说产于鄢乐郡外的颂湖石玲珑剔透，形态婀娜自然，婉转多姿，想来一定是最佳的选择。好像……陆爱卿的姐夫就是鄢乐郡人，他一定更懂，你快去把他召进宫来！”

　　“是，圣上。”进宝应下，正要赶紧去办，衣袖又被小皇帝扯住。

　　“这件事，一定要先瞒着李宰辅，”颛孙忱暗暗期待又开心，“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放心吧，圣上。”进宝笑如春风拂面，快步离开。

　　出了梅清池，没走几步路，一名在路边打扫的小内侍拦下进宝，低声问道：“如何？”

　　进宝乐得合不拢嘴，接过小内侍递过来的一串宝珠，迅速地塞进怀中，“圣上正遣我去找陆侍郎的姐夫呢。”

　　“办得不错，待事成之后，李宰辅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