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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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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你会对爱情寄予想象,勾勒出一个人的轮廓,描绘出一种说不出的惬意感觉。当他真的出现时,这个模糊的轮廓会忽然清晰,你会惊叹于他是那么吻合。他的安静、隐忍与书香气,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伴侣样子么。有句话没错,最迷人的一幕是你已经很美却不自知。翁从来不是一个刻意的引诱者,他就在那坐着、低头看书、草草记录着,他的眼神除了书本根本不曾向任何一个女孩望过,却像是像一记重锤,将你从高高在上的云朵砸进尘埃里。你本来生活在的那个阴暗潮湿、蒙着灰尘的屋子,忽然照来一束光亮,你才发现你的屋子是多么脏乱狼藉,他美好的让你几乎无地自容!你突然就恨之前怎么没多看点书,怎么不会游泳,不懂钢琴,甚至在艺术学院那么久,怎么就没多学一点化妆。你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因为他和所有你印象中的男生都不同。他非常安静,而这安静又有极大的魅力,甚至超越了赵晨松在冬季来临时的一句“注意穿衣”,超越了所有男士那柔情蜜意的眼神。如果你不了解他,会觉得他是寂静而无礼的,学习起来马上进入状态,不再搭理任何人。但你若和他真心沟通,你会发现一种不同的色彩。他认为不学习是不道德的,认为上学不出论文是虚度的,换做别人或许会觉得枯燥、索然无味,她却听得津津有味。
周芸的心里被一个名字填满,她开始盼望着他的每一个短信,每一次聊天,心情也完全随着对方的反应而浮动。他回复的快,她就幡然欣喜,他回复的慢,她就黯然失落。这时候的女孩都有一颗世界上最矛盾的心:你试图小心翼翼,又太想大张旗鼓;试图得体的不露痕迹,又恨不得一把燃烧掉所有的热情;你每个夜晚都想打给他,随便诉说点什么,但你编好的短信一定会在发送前默默删除,期盼与失望总是并存。这时候的所有理论都是悖论,所有猜测都是无谓,所有的描画都是空想。
她也会做很多的傻事,把写有他名字的纸条放进钱包里,带着它就好想他在身边一样。明明知道是自欺欺人,每天还是乐呵呵的。她还偷偷的进入他的社交网站,一条条看完了他所有状态和留言,没有任何理由,只觉得这样能离他近一些。她有一次还悄悄站在翁若诚楼下,坐在车棚前的小时板凳上仰头看着,不知道他住哪个屋子,但她觉得整栋楼都那么可爱,连门口的大妈都无比亲切。
你被爱情麻醉,却记不起要从哪开刀了。
周芸并不是那种十分外向的人,她一开始想瞒着这种感觉,期待着翁若诚能有所行动,她也在和他的聊天中,时不时给翁若诚一点语言上的小暗示——她认为一个正常的理性人完全可以看出来。她试着在暧昧与优雅之中寻找平衡。她尝试付出,退掉了自己的西方法学课程,补选了一门翁若诚常去的合同法,硬着头皮学着那些自己根本看不懂的英文语句。她买来厚重的书和碟片,以一种严肃认真的情操专心听讲并记着笔记。她发现了民法的实用和刑法的有趣,甚至她读那些拉丁语,也觉得多了些歌剧的味道。她怎么能和那些高分考入法学院的人比呢,她上课时连最简单的confidential agreement也翻译不出,她两三个小时才能完成其他人20分钟就轻松写完的作业。可她没有过多的不悦,只要能更接近他,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
而她在付出的同时,自己也有了令人惊讶的改变。之前她除了电影电视方面的书,是任何其他书本都不愿读的,可现在即便面对最难懂的民法书,她也全然没了那种莫名的厌恶感。她喜欢抚摸它们,翻阅它们,想象着写作它们人付出的心血,她变得尊重这些书,尊重那些人。真的,她不止对翁若诚感兴趣,她对他的世界也感兴趣,她开始喜欢这座古老的教学楼,喜欢厚重的书籍。她拿着黑色的布莱克大词典,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神圣和虔诚。她最开心的事就是见到他,更开心的事是能够帮到他。她曾经用自己的作图技术,帮助翁若诚修改了整个ppt。后期软件可不是省油的灯,从造作到输出完成,耗费了她整整一个晚上。她不需要离他很近,只需要在同一间大屋子里,在高大的屋檐下一起学习就好。她偶尔抬头,看他或专注看文章,或和别人交流,就有一种相当大的满足感。
当然,如果一切都满足于这些,也就没有烦恼了。
可她却没能得到回应。
翁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周芸往前走一小步,他就往后退一点点;周芸如果站着不动,他又会往前轻轻的凑过来,有意无意的说着什么。翁若诚具有典型的学术男特质,这种人有点害羞、略显木讷,他们认为学术第一,爱情第二,同时又中庸被动;他们既不会冰冷无情的拒人千里之外,也不会热情似火的把谁拥入怀中,而是永远像温水一样不沸不灭。现在的周芸就是掉进温水的青蛙,不痛不痒,却面临被榨干耗死的命运。周芸和翁若诚之间自始至终都存在着那种距离感,这弄得她不敢进不敢退,就这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维持原状,十分的不舒服。几番回合下,周芸觉得实在太累,经常发过一条信息觉得不妥,又发更多去解释,最后觉得什么都不说才最合适。周芸也终于觉得自己一个脑袋不够了,把心事告诉了澜千,澜千听了波澜不惊的挤出一个字:“哦。”
“哦?这就没了?你不惊讶?”
“大姐,就您那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演技,我早就看出来了。”
“那你还说要把他介绍给王晓雪?”
“没办法啊,问你你也不承认。”
“我不好意思承认啊,毕竟也没见过几次……我一直是等着他行动的,可他那一点动静都没有。”周芸不由轻声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失落:
“我是不是真的很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