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富贵》君惜泪

11、教子(上)

　　见林安诚等人离开,在旁服侍的珍珠、珊瑚等人也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并细心的关上了花厅的门。珍珠出了花厅就打发了原本侍立在回廊下的丫鬟仆妇，自己和珊瑚对视一眼轻声商量。
　　“我留在这里等着夫人和四少爷，你先先去侯爷哪里安排早膳。现在已快到辰时了，过会侯爷和夫人还要去给太夫人请安呢。”珍珠和珊瑚商量道。
　　“好的，我先让小茶房被些点心，过会让夫人先垫点。这里就有劳你了。”珊瑚看了下等在院子里林安谆身边服侍的人道。珍珠郑重的点了点头，珊瑚才放心的向小茶房去了。
　　花厅里只留下三夫人和林安谆母子两人，两人谁都没有开口,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些紧张起来.
　　林安谆忐忑不安的坐着,三夫人从来没有插手过儿子们的房内事.怕别人会认为媳妇无能,也怕家里的仆妇们会揣测她的心意暗中给儿子、媳妇脸色看。导致兄弟篱墙，妯娌不合，府中生乱。没有想到今天三夫人却会开口问他房内的事。一时间他只觉得又羞又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怎么？你准备什么时候抬慎哥的生母为姨娘？”三夫人率先打破了沉默，冷声道。
　　“母亲，这……”林安谆满面通红的坐在那里吱吱呜呜。他自然知道按照规矩，有了子嗣的通房丫鬟应该被抬为姨娘，而且慎哥是他现在唯一的子嗣，更该抬举她。只是想到妻子范氏，略有些苍白秀美端庄的脸，他就不忍心逼迫她。
　　自从嫡长子承哥早夭之后，他在心里就对妻子范氏充满了怜惜和体谅。后来妻子再次怀孕他们夫妻欣喜若狂，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的却是个女儿。况且在明姐出生之前一个月母亲先生下了媛姐。因此妻子在知道生下的是女儿后嚎啕大哭，自此妻子眉宇间的忧郁之色再也没有减退。
　　虽然在他眼里女儿明姐和承哥一样重要，他也知道他们这样的功勋之家世子无嗣，是影响家族传承的大事。只是在他想他和范氏都还年轻，迟早会再诞下嫡子。若到他年过三十还有嫡子，则收一个丫鬟若是她生子则抬她做姨娘，然后让儿子养在妻子的名下冲做嫡子。他们永安侯府是太后的外家，从亲缘上论他林安谆是当今的表弟，所以哪怕他的儿子是寄养的嫡子将来在承爵之时想必也不会受刁难。
　　可是妻子却再做完月子后，跪下哭求他为子嗣记收了妻子的陪嫁丫鬟做通房。他本不想答应，只是妻子当时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爷已经成亲的兄弟们都已经有了子嗣，只有爷只有明姐一个.况且爷是侯府的世子，爷后继有人才能不断了府中的传承。如今爷膝下空虚这都是妾身的过错,求爷为子嗣计，也为了不让亲身做府里的罪人，就收了妾身边的巧梅。若日后巧梅诞下子嗣，妾必定会视如己出。这样妾才能面对母亲和早逝的婆母。”
　　见妻子这样哭求，他就想这件事既然已成了妻子的一块心病，不如先安安妻子的心。哪怕那个通房先生下儿子那也是庶子，先放着妻子身边教养。若过几年妻子能生下嫡子，那么这个儿子也会是嫡子的帮手，若妻子始终没有生下嫡子，那么就将这个儿子记在妻子名下。这样这个儿子自小在妻子身边长大自然和妻子感情深厚，长大承爵后必定会孝顺妻子。
　　至于通房就抬个姨娘，在府里好好养着，不让她多接触孩子也就是了。若这个通房没有怀孕那也没什么，正好依照他原先的计划也就是了。若生下的是个女儿那么也能给明姐做个伴。这样想他就收下了巧梅，这个巧梅也是有福的，到他身边不过几个月就怀孕了，十月之后生下了慎哥。
　　只是妻子对这孩子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外，他原想让妻子养着慎哥，可是妻子虽然没有明确拒绝，但是却对他泪眼相对。更是提也不提让巧梅抬姨娘的话，不仅如此妻子连巧梅和慎哥的面都不愿意见。他只好把巧梅先安置在延庆院东边的小屋里，将慎哥安排在西边的暖阁里由乳娘先教养着。他想妻子不过是一下子转不过弯来，等过一段时间他再劝妻子。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三夫人见林安谆这般作态，心里很是失望，所以她的语气愈加冰冷威严。
　　“母亲，儿子回去就商量若溪。”林安谆忙道，若溪就是范氏的闺名。
　　“商量范氏？只怕你还没有开口，看见她掉两滴眼泪就什么都不说了吧。”三夫人冷笑道。
　　“儿子怎会。”林安谆听了大惊，他没有想到一向温和的三夫人今天会如此冷厉。
　　“怎会？呵呵呵……，若是不会如此，那么慎哥一出生你就该商量范氏，抬他生母做姨娘，这也是慎哥的体面。而你们呢，仗着我不太插手儿子媳妇的事，行事没有章法。不仅不抬那个通房做姨娘，连慎哥都不好好教养。你若是心疼媳妇就该把慎哥养着范氏身边，过几年若范氏生下嫡子，那么这个孩子就是庶子。你们像我和你父亲对待你二哥和五弟一样给他找个出路也就是了。若范氏年过三十五还没有生养下嫡子，那么就把这个孩子记在名下，也算是嫡子。那时我和你父亲都不算年纪大，提你们去求皇上，不会让这孩子在将来承爵时被刁难。若你媳妇实在不愿意慎哥养在她身边，那么让慎哥的生母养着他就是了。可如今呢？你让个乳娘和几个仆妇养着慎哥，让他的生母不仅见不到儿子，还一直是个通房。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你和范氏不待见他们母子吗？我们府里的那些仆妇管事，各个都会拜高踩低，见你们这样怎么会不作践他们母子？功不当赏，过不当罚，你拿什么服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慎哥出了什么意外，你都二十有五膝下由空，那什么来面对祖宗宗庙？面对你祖母、你父亲、你早早过世的生母和我呢？”三夫人见林安谆如是说，恨恨的拍了桌子，大怒道。
　　“母亲，息怒。都是儿子媳妇的错，请母亲息怒。”林安谆从来没有见到多三夫人这样生气。记忆里三夫人从来是笑面迎人，姿容优雅给人如遇春风之感。林安谆见到这样的三夫人大惊，连忙跪下道。
　　“谆哥，不是我要生气。可是你是侯府的未来，是世子。那时候你父亲没有嫡子，我们侯府又走了麦城。你生母那样要强的一个人，为了能拥有你，放下府中的中馈求神问佛，求医寻药吃足了苦头才怀了你。好不容易你母亲生下你，可是你小时候是个体弱的，从小三灾八难你母亲为了让你平安长大，费了多少心力？好不容易你长到了三岁了，你母亲却身体不行了。她生了那样重的病，为了保你周全还要殚精竭虑的为你打算。所以她才求了祖母让我做了永安侯的继室，为的就是我是你姨母血脉相连，才能悉心照顾你，让你平安长大。她又求了你父亲让你娶范氏，为的就是在走前将你一生都安排好。你祖母自你小时候起就待你与他人不同，这满府的兄弟姐妹她最心疼你。有好吃好用的都先紧着你。你父亲虽是严父，但是你自小他就为你聘请名师，你小时候害怕上学他就请了善于诱导学生向学的赵先生来给你启蒙，你长大了他手把手的教你府里的庶务给你立威。为了保障你的世子之位，他不怕先皇的忌惮，早早的让你二哥去考科举。而我也是带你视如己出。可是你如今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嘛？”三夫人见林安谆跪下，潸然泪下，情深意切的道。
　　“母亲，是儿子错了。”林安谆闻言大惭，膝行上前，抱了三夫人的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