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富贵》君惜泪

10、问安(下)

　　三夫人转身看着孙姨娘,温姨娘见状眼珠子一转知道三夫人要发作孙姨娘了，她就站立刻起身来,垂手静待，魏姨娘和安姨娘也立刻跟着站了起来。只有孙姨娘还端坐在小杌子上，当她看见几位姨娘都垂手站起来了，才磨磨蹭蹭的站起来。
　　“孙姨娘，女子四德是什么？”三夫人端了茶盅，用茶盅的盖子轻轻的刮了几下茶盅，和颜悦色的问孙姨娘。
　　“回夫人的话,女子四德为妇言、妇德、妇容、妇功。”孙姨娘答道。
　　“何为妇德？何为妇言何为妇容”三夫人端了茶盅啜了口问道。
　　“妇德是指妇有品德贞静自守,妇言指妇有言语和悦恭顺,妇容指的是妇整仪容端庄得体.”孙姨娘不知三夫人问她这些是何意。
　　“很好，看来孙姨娘也是知道这些道理的，”三夫人点点头顿了顿突然厉色道：“只是我不知道孙姨娘说起四德来头头似道，怎么在言行上却多有违背？妇有言语和悦恭顺？孙姨娘说的话可曾和悦恭顺？妇整仪容端庄得体？连媛姐一个四岁不到的孩子都知道，红绿相配不合时宜，怎么孙姨娘就不知道吗？妇有品德贞静自守？一个妇言、妇容都做不好的女子何谈品德？还是孙姨娘是仗着自己出身于延安伯孙氏，所以才敢在这里放肆。”
　　“妾并不敢如此。”孙姨娘没有想到三夫人会突然变了脸色，急忙跪下。
　　孙姨娘知道若此时她还不低头恭顺，只怕三夫人就会把不守四德和仗着出生延安伯府就不尊正室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对于女子来说这可是大罪名，足以让她身败名裂。孙姨娘还记得小时候，伯父延安伯身边的一个得宠的姨娘就是被伯母用不守四德，不尊重正室的名义送到庄子上调教就再也没回来。她没有想到一项对她们这些妾室还算是和颜悦色的三夫人会突然发作其他来。她就是仗着三夫人本是庶女腰杆子不硬，而自己虽是妾室但出生延安伯府又是嫡女，才敢在话语里多有挑衅。
　　“不敢？我看你是胆大的很。不然怎么会敢说出‘让小主子就是对长辈屋里的猫猫狗狗都要礼敬有加’。这样不分上下尊卑的话？难道这就是延安伯府的规矩？还是孙姨娘想来改改我们永安侯府的规矩？”三夫人端坐在椅子上，身子挺拔如松，语气冷厉如寒风。
　　这番话很是诛心，孙姨娘只是妾室,一个妾室又怎么能更改府里的规矩？这话说的是孙姨娘觊觎三夫人的正室之位，妄想取而代之。平安朝刑律规定：诸以妻为妾，以婢为妻者，徒二年。以妾及客女为妻，以婢为妾者，徒一年半，各还正之。若婢有子，及经放为良者，听为妾。”“婢为主所幸，因而有子，即虽无子，经放为良者，听为妾。”（选自宋律）所以若是妾室有了取正室夫人而代之的念头，不仅仅是伤害了正室夫人的威仪，更是视男主人的前程于无物。说到底妾不过是比奴婢们高半截的半奴半主的产物，在正经主子眼中不过是使唤之物罢。
　　“夫人明见，妾怎么敢有这样的想头。这是万死也不敢的。”三夫人的话一出，孙姨娘颤抖着道。
　　“是吗？我还以为孙姨娘要为我分忧呢。”三夫人冷笑道。
　　“夫人明见，是妾见识短驳又口不择言，于四德上有亏，品行不足。才会说出部分上下尊卑的话。还望夫人惩戒，只是妾无论如何也不敢有为夫人分忧这样万死的念头。”孙姨娘狠狠的在铺着大理石的地板上扣了三个头，含泪道。
　　孙姨娘一听三夫人的话，就知道若不自己承认品行有亏，那么等着她的就是窥视正室之罪，这样的罪名一旦落实那么就算延安伯府也不能为她撑腰。何况延安伯只是她的伯府，她自己的亲身父亲早早就去世了她又没有兄弟可以依靠，母亲在伯府的本就艰难，若夫人要治她窥视正室之位的罪，给她出妾书那她和母亲只有死路一条。孙姨娘万万也没有想到平日里不予她们这些妾室计较的三夫人，一旦发作起来会如此厉害，招招打在七寸之上。
　　同样没有想到的还有其他三位姨娘，三夫人带她们一项和善，就算平日里她们有些错处，三夫人不过是单独训诫一下并不大罚。她们在心里都有一个念头，就是三夫人虽说是侯夫人也为侯爷养了一儿一女，并且儿子已封武安伯但她到底出身庶女，不免有些底气不足。可是今日三夫人这番发作不吝于告诉她们，三夫人平时不和她们计较不过是不削而已，若一旦她们触犯到了三夫人的忌讳，那么三夫人收拾起她们这些妾室来轻而易举，且绝对让人挑不出错来。温姨娘倒还好，她早没了那些雄心，女儿又嫁的好，这些年来她在夫人面前一味的恭顺，夫人也容得下她，只要今后一直如此那么她也不怕什么。魏姨娘却有些面色发白起来，她平日虽然在夫人面前谦和有礼，端庄自守但说到底她不过才二十七八的年纪又没有子女傍身，在心里不免还有些想头，可是如今夫人这样的作为让她的梦一下子醒了。安姨娘则在一边有些瑟瑟发抖，仿佛夫人发作的人是她一样。
　　“既然孙姨娘说自己没有这样的念头，那么我也是相信姨娘的。只是姨娘也该知道“三从四德”是我们女人立世的根本。这句话仅仅是对孙姨娘说的，更是对你们说的，身为女人在别的上倒罢了，可若是在这上头有亏那么后果你们也是知道的。”三夫人放下茶盅正视所有姨娘道。
　　“是，妾等谨遵夫人教诲。”三夫人刚才说的话就是训诫了，另外三位姨娘忙行礼，恭敬的道。
　　“如此就好，孙姨娘既然你自己也说自己德行有亏，那么我就罚你抄写女四书四百遍，禁足一年，免去月钱一年。”三夫人淡淡的说。
　　“是，夫人。”孙姨娘又磕了个头道。这样的惩罚可算是重重拿起又轻轻放下来，孙姨娘在心里松了口气。
　　“其他几位姨娘也抄一遍女四书，算是给自己敲下警钟吧。”三夫人看孙姨娘称是，点了点头又道。
　　“是，夫人。”其他三位姨娘忙躬身道是。
　　“好了，你们去吧。”三夫人见说就端了茶。
　　四位姨娘行礼后鱼贯着出了花厅，不成想花厅廊下除了立着伺候的下人，还有林安谆带着儿子林昭慎及林安诚夫妻带着儿子林昭继等着给三夫人请安。显然他们都听到了屋里的谈话，几个大人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侯在一边的珊瑚见姨娘们出来，行了礼忙进花厅通报去。
　　“夫人,世子和五爷、五少奶奶及继少爷、慎少爷来问安了。”珊瑚进了花厅见三夫人正坐在太师椅上怔怔的发呆，小心的上前低声道。
　　三夫人仿佛没有听到珊瑚的声音，依旧想着自己的心事。珊瑚见状也不敢再禀，只垂手站立在太师椅边上。过了一会三夫人才低低的叹了口气道：“四少夫人和明姐来了吗？”
　　珊瑚怔了怔，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三夫人说的是世子夫人。三夫人一向给世子夫人面子，自从承少爷去后世子夫人就开始命令上下人等不准再叫起四少夫人，开始称呼其为世子夫人,三夫人虽有不快到底也默许.可今日怎么开始改了称呼.
　　“回夫人的话，四少夫人和明小姐没有来。”珊瑚到底是三夫人身边得力的人，诧异归诧异但是反应极快，立刻改口。
　　“哦。让他们进来吧。”三夫人冷笑一声道。
　　“是。”珊瑚立刻称是，出门去了。
　　不过片刻，林安谆率先走了进来，林安诚紧跟在林安谆身后，瑛娘落后林安诚一步牵着继哥，跟在最后的林昭慎被乳母抱进了门。几人进来立刻上前给三夫人见了礼，三夫人点点头算是受了礼又让三人在小杌子上坐了。
　　“怎么范氏和明姐没来？”待几人坐定，三夫人笑笑问林安谆。
　　林安谆面色有些尴尬，瑟瑟了半响才道：“她身子有些不舒服，今日请我帮她在母亲面前告个假。明姐则留在范氏身边侍疾。”
　　“来，继哥到祖母这边来。”三夫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冲坐在瑛娘怀里的继哥招招手道.
　　继哥和三夫人一向亲昵，见祖母召唤他，忙从母亲怀里滑了下来，扭着肉鼓鼓的小屁股一抖一抖的欢快的跑向三夫人.三夫人笑着抱了继哥，继哥到底略大了些有些沉手，三夫人抱他有些吃力。
　　“哎呦，我们继哥又长胖了。”三夫人笑着道。
　　“是呀,母亲这小子可能吃了,母亲抱着他吃力,还是我来抱吧.”瑛娘见说笑着道。
　　“没事，他这点重我还抱的动。”三夫人亲亲继哥的小脸笑道。
　　瑛娘见说笑笑也不再说什么，林安谆见三夫人有些晾着他，有些不安。他不由得回忆起，早上他刚起身就有丫鬟来报说是母亲身边的珍珠来了。林安谆很是诧异，三夫人一向不太插手他房里的事，怎么会派了自己身边管人事的大丫鬟珍珠来。林安谆想问妻子，可却见妻子的脸色有些怪异，他心里就咯噔一声。
　　果然传了珍珠进来，珍珠虽然态度恭谨，但确指了妻子身边一个叫纹绣的丫鬟，说她以卑犯尊，对一等管事妈妈不敬，依照府里的规矩让人革去其三个月的月钱并将其罚去浆洗房。又恭谨的道：延庆院里的小丫鬟不守规矩竟然涂脂抹粉、佩戴首饰，为了维护世子和世子夫人的尊严避免他人说他们夫妇纵容奴婢，所以三夫人命其按照规矩罚这些小丫鬟去下院重新学习规矩，再选了好的来延庆院伺候。珍珠的话一说完，妻子就脸色苍白，似乎想说什么，但颤抖着到底没有开口。他见状忙说了些，必定是下人仗着自己是延庆院的奴婢才敢不守规矩，他和妻子必定会按照母亲的意思重罚。珍珠忙道不敢，只是府里的规矩如此，连太夫人、夫人都不敢违背，所以请世子爷和世子夫人恕罪，让她立刻执行处罚。
　　妻子见说，道他们院里的奴婢做错了事不敢劳烦母亲，自然由她自己处理。珍珠却道：夫人体谅世子夫人平日里辛苦，这样色琐事夫人就待为处置了。夫人知道世子夫人孝顺必然能体会她的苦心。妻子见说转身去了内室，他见状立刻道：他们夫妇愿准造母亲的意思，让珍珠处置这些丫鬟。珍珠行了礼自去处置奴婢了不提，他去了内室想问问妻子到底怎么回事，不曾想和衣躺在床上只称自己身上不适，不能去请安了，又要留明姐在什么侍疾。他虽知此举不妥，奈何请安时辰就要到了，只好带了慎哥先来请安。
　　“这几天天热，慎哥的身子怎么样了？”三夫人又问慎哥的乳母。
　　“回夫人的话，天气热小少爷胃口有些好，其余的倒是没什么。”乳母恭谨的回话。
　　“你们这些伺候的人也要尽心，哥儿房里的冰要放的适量，你还要给哥喂奶不可吃过冷的东西。若服侍的好我这里必定有重赏。若是有谁敢看着慎哥是庶出就有所怠慢，那么府里的规矩也不是摆着看的。”三夫人盯着乳母道。
　　“是，奴婢等必定尽心。”乳母见说忙战战兢兢的道。
　　“母亲，不管怎么样慎哥总是儿子的长子，儿子必然不会让人作践他的。”林安谆见说也忙道。
　　“是吗？可他的生母还是个通房罢。”三夫人放开继哥，让他回了瑛娘身边道。
　　林安诚和瑛娘见三夫人说及林安谆房内的事都有些尴尬，承着林安谆还没有反映过来的空挡，林安诚忙道：“母亲，我和瑛娘先去给父亲问个安。”
　　三夫人也不为难林安诚和瑛娘点点头道:“媛姐，也在侯爷哪里，你们去刚好，免得她闹的她父亲不得安生。慎哥也去给祖父问个安吧。”
　　林安诚和瑛娘和慎哥的乳母见说忙起身带着儿子去书房。他们一离开室内的气氛不由得紧张起来。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各位亲,君君昨天中暑还没好又发热了,所以断了一天,今天还是不是很舒服,所以只是把这章补齐了.希望各位亲不要怪我,周末君君不更新,各位不用守候哦.希望所有人周末愉快.天气热大家都要注意身体,不要像君君一样哦.最后继续求收藏、求评论、求虎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