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完美》森如

4、第 4 章

　　刚好碰到唐筑要了钱正往外走。两人对视一眼，擦肩而过。
　　唐筑和唐筝一点不像姐弟。唐筑高个子，黝黑健壮，双眼皮，高鼻梁。唐筝比较白，细长眼睛，嘴巴鼻子很小巧；远没有弟弟长的漂亮，只是笑起来甜美可人，因了右边嘴角那浅浅的梨涡。

　　景远就在这时走了上去。唐筝在小院门口正叹气，一抬眼，看到景远，有些吃惊。
　　“怎么是你？”

　　景远有些激动，真想把这一个多月自己为了她干的蠢事和傻事对她好好倾诉一番，可话到嘴边却只是一句客套的问候：
　　“你--------最近还好吗？”
　　景远上次的不请自来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给唐筝的生活激起不小的波澜。这段时间消失无踪她以为景远放弃了，还很安慰了几天。今天又看到他自然没什么好气：

　　“本来挺好的。”

　　唐筝三言两语就想打发掉他，可惜失算了。迟钝如她，今天刚从景远的话中不小心得知他与景华的关系。她咬咬唇，主动上了景远的车。

　　景远很快发现她最弱的一环竟是这份工作。俩人坐在优雅明亮的咖啡厅里，唐筝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停着的黑色劳斯莱斯，想起上次他来的时候开的那辆灰蓝色跑车。
　　景远凝视着唐筝柔和美好的侧脸。
　　“我前段时间去了日本。”
　　唐筝转过头来，“哦。”
　　“差点娶了一个日本女孩。”
　　唐筝面无表情，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她背影像极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景远意味深长的看着唐筝的眼睛；拿出一支烟，问她：“可以么？”见唐筝点头才点着了，狠狠抽了一口。
　　“3小时前我还在日本等她下课，约好这周末一起去新宿玩。”
　　景远停了好一会，才问：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回来找你？”
　　唐筝等着他说完，景远突然不说了，语气一转：
　　“你在想什么？”
　　唐筝淡淡道：“我在想如果我不答应你的话，会不会失去我在景华的工作。”
　　徘徊嘴边的一大堆甜腻情话给强咽了进肚，景远端起咖啡就猛灌了一口，心中直恨刚才为何不点杯TEQUILA。

　　这时候太需要一大杯烈酒，直接醉死了最好。

　　事后关悦怒其不争的逼问她，关悦是她唯一的好友。为何拒绝这种钻石王老五？为何啊为何给个理由！
　　唐筝丢过去四个字：没有感觉。
　　真的没有感觉。又或者是，感觉是复杂到无法去感觉。
　　看到景远，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脸，她打了个寒战，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

　　景远和他像极了，一张漂亮的脸，一个优厚的家境。一个女人很难拒绝的结婚对象。她突然想起母亲年轻时候的模样，及膝的青色棉布旗袍，乌黑秀发全部盘起露出皓白的一段脖颈，指尖上粘着白色胶带，坐在圆凳上弹那首她最爱的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景远送他回家，神色黯然。她下了车，他费力的张了张口，却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天午夜，唐筝睁大眼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整整三个小时，毫无睡意。

　　她就这样拒绝了景远，换取了短期的心安。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景远像是消失了，唐筝放下心来。

　　第一个寒假过去，新学期开始，她对学校里的每一个人更加小心翼翼，唇边总含着笑。有了和景远的这一段故事，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做个低调的人，最好大家都视她做空气。虽然她曾对景远千叮万嘱，请他保持缄默。但还是怕。她想了很久，一咬牙花掉二千块买了好几套颜色灰暗式样保守的套装，将一头青丝扎起，卷成个髻，还买了个平光黑框眼睛戴上。她早起晚睡，常常加班到十点；周末还经常主动代其他老师值班。她希望所有人都满意。领导满意，同事满意，学生满意，她唯独忘了自己。

　　早在十年前的那一天，她就把自己藏了起来。如今，只是更深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