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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增怅望,新欢易失,往事难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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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外,早已放晴,天空似是被那场大雨洗的瓦蓝瓦蓝。偶尔,会有一两只麻雀“啾啾”地飞过土地庙,喧嚷着,似乎在争先恐后地说着“到此一游”之类云云,只是,冬日的暖阳眷顾不到菻安镇西南一隅的小小土地庙。
众人见小风神色古怪,眉间蹙得紧紧地,甚是抑郁的模样,也各自停下了话头看着她。而此时,土地庙内原本和乐的气氛又逐渐凝重起来。
正在神游太虚的小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冷场拉回了漫天飞扬的思绪,定了定神。不知如何开口,还在心中默默酝酿措辞。罗重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寂静:“咳咳,丫头,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还闷闷不乐的。”还未等小风开口回答,罗重便抢先嬉笑着点了点小风的俏鼻:“让阿重哥好好猜猜,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还对杜公子念念不忘啊?哎呀,这春天还没到呢……”“咦,对了,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么?”自己又插了一句。
“胡说!才不是呢!就你爱打趣我!”小风气急。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好了好了你们别争了!小风,你有什么心事告诉爷爷。都是自己人嘛,怕什么?”爷爷依然是带着如往常云淡风轻般的盈盈笑意,慈爱的看着两人。
“爷爷,……我心里一直有一个谜团……若隐若现却又不得其解,特别是这次劫后余生……”小风小心翼翼。
“哦?是什么事能让一向开朗的你郁闷那么久?倒是说说看。”爷爷捋着长须,意味深长地笑着。
“爷爷,你先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十二岁之前到底经历什么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小风用饱含期待的目光注视着爷爷,眼中的好奇越发的迫切。
“这……这该怎么说呢?”爷爷说着,面露为难之色。
此语一出,罗重凑了上来,打算洗耳恭听。就连不喜形于色的铁姨也侧了侧头,表示相当感兴趣。
爷爷捋着古道仙风的飘飘长须,不动声色轻拢慢捻出暗藏刀光剑影的旧事。
据爷爷的回忆,四年前的暮秋时节,故事才刚刚开始……
当年的玄冥教的左护法冥苍鹰已经觊觎教主之位很久了。苍鹰表面上露出对时任教主银月的忠心耿耿,但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奈何银月乃一介女流,虽说实力过硬是不争的事实。但是日子一长难免让众多男教众不服气。况且素日里银月一心修武,根本把教内的事务都交予冥苍鹰打理。苍鹰为人处世世故圆滑,暗地里笼络人心的本事有是一等一的。而银月平时雷厉风行,对待下属严厉,得罪了不少人。只要众人稍稍将二人进行比较,心中就有数何谓民心所向。
苍鹰自以为一切准备妥当,谋反之事尽在掌握之中。谋反夺位当日,不知是哪个环节走漏了风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情况下让机敏的银月跑了,虽说银月的逃离,免了一场教内的腥风血雨,但是这让苍鹰猝不及防欣喜之中,更多的则是焦虑。
各门派心知肚明的共同潜规则是,教主为了掌握人心为其鞍前马后效力,会采取任何手段来控制众教徒。而采用最广的便是药物控制。
玄冥教也不例外。银月是西凉人,曾将在西凉国苗疆之地拜巫王为师研习过蛊毒,虽不是顶好的,但用来控制区区几个帮众还是绰绰有余的。而银月秘制的这种蛊毒一年需得解药一次,否则将会全身流脓,最后会被蛊虫吞噬内脏而死。银月这么一溜,苍鹰上位自然易如反掌。只是银月并没有留下解毒之法,即便上位,也性命不保,玄冥教覆灭也只在一年的弹指间。
苍鹰挠破了头皮。下载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向各地江湖人士发出通告,若有能活捉前教主银月者,赏十万金,并任玄冥教终身名誉教主。第二,向苗疆巫王求助,只是巫王向来心高气傲,而且银月是他爱徒,要想他帮忙简直比登天还难,还指不定会开出什么荒唐苛刻的条件来。
玄冥教乃离国境内一大帮派,其教的“玄冥神掌”讲究内功的修炼,掌中自带一股寒气,也是名震四方的。开出如此肥美的条件,江湖上小到飞毛小贼、采花大盗,大到名门正派,一时之间无不竞相奔走,寻找银月的蛛丝马迹。说起来,还真是有意思,被玄冥教这事情一折腾,各个帮派的弟子们都无心于各帮派的斗争了。江湖一时竟然出现了太平的景象。
说到这里,爷爷笑着捋了捋胡子,而铁姨也难得露出了笑意。
小风听着这些貌似题外话的故事有些不耐烦,连忙打断了爷爷的“想当年”:“爷爷,我没心思听你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江湖恩怨,这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啊?”
爷爷抚掌大笑:“你这丫头,还是这么个毛躁性子,也不听听爷爷把话说完,真是没规没据!”小风听了嘟囔着嘴。
说来也巧,爷爷当时还和一众热血青年一样去凑热闹。本想的和他人不同,在他人都猜测银月的老窝苗疆时,他却坚持“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原则,认为凭银月的机敏,会老窝是觉得不可能的,因此极有可能藏身于玄冥教总部所在地——离国首都平广城。
当他在城中探寻了几日毫无结果,当他正要放弃这场无厘头的闹剧时,郊外与皇城护城河相通的小河上飘着一具“女尸”。向来神经敏感好管闲事的他出于职业病的第一反应就是讲她打捞上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搜刮的钱财。
他打捞上来的那一刻,发现那女尸竟然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童,穿着似乎不是普通老百姓穿的了的布料,看起来像是皇宫里出来的。虽然四肢冰凉没有什么呼吸了。但是身体却没有因为溺亡而引起水肿态,很是奇怪。那女童五官清秀,双眉微微蹙起,分外可爱。此刻却成为了毫无生气的尸体,让人心生怜悯。只是可惜了应该已经回天乏术了。他决定好好安葬她,安葬这个不知是什么原因误入凡尘的小天使。幸好他打捞上来了她,能得以好生安葬,也比曝尸荒野强上百倍。
他决定先将女童抱回客栈好好整理一番再买口号棺材挑个好日子下葬。当他抱着女童进了客栈,一脸愁容向店伙计打听哪家寿店做的棺材比较好时,斜眼瞥了眼女童后伙计立刻大惊失色:“快出去!出去!招晦气啊!”活像个跳梁小丑。
角落里沉默已久的黑衣女子冷笑道:“大白天居然能把活人说成是死人。怪不得这世上冤魂不少呢。”说罢自斟了几杯酒连连饮下。黑色的衣袍将女子衬得格外冷冽干练。和风卷过,女子衣袂飘飘,有一种给人她嘴角含笑的错觉。那抹细微的笑意如沐在银色月光中寂静盛开的铁树,坚毅中掺着几分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