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梦迷香GL》宫明

7、7 震怒

　　烛台里的灯芯不时发出兹－兹的声响，打破了一室静谧。
　　完颜眷熙猛然回过神，尴尬的转过身，为遮掩她的失态，她走到柜前，从柜中拿了瓶金创药，走回来的时候，她故意不去看残香始终盯著她的眸。
　　“坐下，把衣服脱了。”完颜眷熙的语气平淡，奇强的意志力成功的掩盖了内心渐变的情愫。
　　“我自己来就好。”残香无法从容的在同是女性的完颜眷熙面前宽衣解带，她的身子并不是不曾被人看过，比如她的贴身仕女碧春，但不知道为什麽，她会羞於在郡主面前袒露自己。
　　“把衣服解了。我相信这淤青绝对不会只有胳膊上有。”完颜眷熙猜得很对，齐嬷嬷对残香可谓是上下齐手，弄得她遍体鳞伤。
　　“我自己来……”
　　“不行。”完颜眷熙直接打断了残香的话，并且将她按坐在椅子上。
　　“脱吧。”此话一出，顿时叫两个人都有种逼良为娼的感觉。
　　“我……”残香扭捏著低下头。
　　完颜眷熙轻笑。
　　“如果你不想脱，我可以代劳。”说罢，她的手指已经解开了残香颈边的盘扣。
　　“不──”残香慌忙的道：“我……我自己来好了。”
　　完颜眷熙满意的点点头，她向来熟谙怎样叫别人做不喜欢做的事。
　　残香将扣子旋开，褪掉外衣，之後是中衣，最後露出了紫绒缎面肚兜。
　　完颜眷熙先是震惊，之後是震怒。
　　震惊於残香完美的身姿和雪白的皮肤，震怒於雪白皮肤上数不青的道道淤痕。
　　齐嬷嬷下手够狠！
　　完颜眷熙咬了咬牙，气自己的有眼无珠，如此道行逆施的老妇人，她怎能留她在身边这麽久，而且居然一直不曾看透她内心的狠毒。或许是齐嬷嬷掩饰的太好了。
　　残香低著头，双手拢在胸前。虽有肚兜蔽体，她仍有被看光了的感觉。好羞人啊。
　　完颜眷熙走过去将烛火拔亮，打开金创药瓷瓶的瓶塞，来到残香的身後。“忍著点，可能会疼。”将药粉倒在掌中，涂抹在残香的背後，她用力的将药粉摊开。
　　“恩。”残香忍不住闷哼出声，火辣辣的感觉直窜入神经。
　　“必须用力推拿，药粉才会全部进入皮肤，这样伤才会好的快。”完颜眷熙稍做解释。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完颜眷熙出言转移残香的注意力。
　　“恩。”残香点点头，双手撑在圆桌上，抵著完颜眷熙的推拒。难以理解为何身形同样消瘦的郡主会有这样大的力气。
　　“我叫完颜眷熙。是完颜家族最小的女儿，今年十八岁。你呢，多大。”她的手劲丝毫不减，反倒加强。
　　“我──十七。”残香吃力的道。
　　“许人了？”完颜眷熙问著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恩。”残香点头，在一年前，她就被许给了当朝宰相的儿子。
　　“造化弄人，你的婚怕是结不成了。”
　　这是当然，但残香却从不为此而伤神，因为她根本不曾见过那位宰相的儿子，他是疯是傻她都不知道，就算结合了，也是毫无感情的婚姻。不过，完颜眷熙的话提醒了她，让她也想起了个问题，完颜郡主可曾许人呢？
　　“恩，好了。”完颜眷熙拍拍手，後背的伤已经处理完，只剩手臂。她拉起残香的一只手，用著同样的方法推拿。可能是习惯了的原因，残香不再感觉那麽痛。
　　“完颜郡主……可曾被许人？”残香轻声问出口。
　　完颜眷熙怔了下，右手习惯的抚上左手腕处的浅疤。
　　“我在等他回来娶我。”完颜眷熙说话时，脸上漾著幸福，也含著落寞。
　　残香捕捉到了她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深思的打量著郡主。能让完颜眷熙满心期许嫁的，会是怎样的男人？

　　数天过去了，完颜眷熙并没有依言将残香送给完颜宗瀚。侥幸之余，残香心存更多的是欣喜和感谢，当然，这其中还夹杂著许多常人不得理解的奇妙感情。她曾问过完颜眷熙，为什麽又决定不把她送人了。完颜眷熙只用一句回答，你身上有伤，等好了再说。有的时候，残香会掀起衣袖，盯著身上大大小小的淤痕，在心里祈祷这些痕迹慢些消失，最好永永远远都不消失。可这只是一个想法，终究不会变成现实，一些青痕已经明显变浅，不久就会无影无踪了。
　　出了皇宫，残香才知道自己是多麽的无用。郡主救了她，并且将她置於帐中，她理应负责起郡主的饮食起居。这个世界绝对不会有哪个丫头比她还笨，端个餐盘会不小心摔倒，碗、碟子碎一地不说，手居然会被碎了的磁盘划破；捧个水盆，会被漾出的水花烫伤脚……最後，完颜眷熙总结说，你不适合侍候我，改我侍候你会更好些。完颜眷熙的这句话，让残香生命中第一次仕女生活草草结束了。
　　白天，完颜眷熙通常不在帐中，她很忙。
　　夜晚，她会和残香同榻而眠。一是由於她的帐中只有一个床，二是因为这样睡起来会比较暖。完颜眷熙倒是不会怕冷，会冷的是残香。在江南，四月的天气已经转暖，但在这北方，又是山区之地，夜降寒霜根本不稀奇。厚重的被褥阻挡不了寒冷，每当东方太阳升起时，残香睁开眼都会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钻进完颜眷熙的怀抱中去了。她抬头看完颜眷熙，发现她的呼吸均匀有节奏。还睡著呢吧。於是残香会再次钻进去，汲取最後一刻的温暖。这时，完颜眷熙才会悄悄的睁开眼睛，残香如丝的秀发紧紧贴著她的下巴，好痒。
　　一切好奇怪，又好不同。当完颜眷熙正在思索著倒底奇怪在哪里的时候，残香似乎已经明白了。
　　残香从椅子上站起身，抬头瞧著正午的日头发呆。这个时候了，郡主该回来了，为何却迟迟不见人影？残香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帐外的积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青青的嫩草刚刚冒芽，远远望去，尽是星星点点的绿。帐外的空气也很好，清新宜人，而帐中就显得比较闷。残香绕著帐子缓缓的走，最後靠在一棵大树旁。她不敢走出郡主帐子所在的范围，因为只有这片天地对於残香来说，才是安全的。
　　“残香，你去取郡主的午餐。”一个大汉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残香面前，突然冒出的话语著实让残香吓了一跳。
　　“哦，好的。十首领。”残香回应道。负责把守完颜眷熙营账的几个首领都知道郡主挑了个大宋女人做丫头，而且知道她很美，名字叫残香。
　　残香顺著一条幽径走著，这是她唯一走过的路。完颜眷熙免除了她所有工作，只除了帮她去取三餐。
　　再往前走一点点就到了，残香加快了些脚步。
　　倏地，一匹骏马停在残香身前，仿佛从天而降般，横挡住她的去路。
　　残香後退一步，背抵著棵大树，一脸诧异的抬起头，她的目光对上了两道火热的足以把人射穿的目光。
　　是个男人。一个俊美无比的男子，但和她没有关系。低下头，残香想绕过马离开。
　　男子坏坏的笑笑，拉了下缰绳，马很听话的调转方向，重新拦住残香。
　　残香皱著眉，不去看马上的人，想从另一面过去。而马上的男子却不想轻易放残香走，不断调动马头。两个人你来我挡的好一会，残香停住了，轻声道：“希望公子放小女一条路，小女感激不尽。”
　　“你是谁，叫什麽？”男子跳下马，走近残香。
　　残香不曾再抬头看，只是一味的低头後退，可身後实在无路可退。
　　“我只是一名小丫头。”
　　“哦？”男子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著残香，她的气质独特，怎麽看也不可能是个丫头。“你叫什麽。”男子追问著，只有知道了名字，日後才好相见。
　　“公子无须知道鄙人的贱名。”残香忍无可忍，一个闪身想逃出男子的控制，反被男子抓住了手腕。“你称我为公子？”看来这个美如天仙的女人并不是辽人，或许她才来不久，否则不会不认识他。男子再次打量残香，见她一身宋衣打扮，立即明白了。
　　“你是宋人？”男子欺得更近，闻到了残香与生俱来的体香。
　　“公子你？”残香错愕的看著美男子，挣脱著被他紧握在大掌中的手腕。
　　“你真漂亮。”男子不顾残香的反抗自言自语，之後的一句话让残香为之一振：“你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你的美甚至胜过完颜眷熙。”
　　“告诉我，你的名字。”男子伸出铁臂，将残香困在怀里。
　　“不！”残香死命的挣扎，屈辱的泪水蓄满眼眶，再也强装不出镇定，声音颤微微的道：“请……公子自重。”
　　男子飞快的在残香红唇上印了一吻，露出偷香成功的愉悦表情，同时松开了钳住她纤细腕骨的手，“来日方长，我不急。”
　　残香颓然的倒在大树上，无力起身，恐惧与羞辱吞食了她最後的尊严。这就是亡国奴的命吧，任人为所欲为，却毫无反抗之力。泪瞬间爬满了整个面颊，谁能来救救她？谁？
　　男子见著残香伤心垂泪，顿生恻隐之心，想重新搂她入怀安慰，手刚摸到残香的胳膊，没想到残香用力栽到一边，虽躲过了男子的手，却也因太过用力而摔倒在地。
　　“求你，不要过来……”是恳求也是认命，如果眼前的男子铁了心的想轻薄她，她说什麽都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