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梦迷香GL》宫明

6、6 不能留

　　完颜眷熙起身道，“走。”
　　残香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下了床朝帐口奔了过去，不小心踩到了衣摆，狼狈的摔在完颜眷熙跟前。
　　“啊！”好痛。残香咬紧牙，将呼声全数吞进肚子里。她抬起大眼看著完颜眷熙，但完颜眷熙却没有看她，冷冷道：“还不快点起来。”
　　残香捂著摔疼的胳膊，爬了起来。
　　“二哥，我先走了。”完颜眷熙没有回头。
　　“挨――”完颜义抬起手，又放下。算了，走吧，小妹能去被俘人员中挑人，他也能去，一会他就吩咐人去挑个比残香美十倍的。叹了口气，他挥挥手道：“走吧走吧。”
　　淡淡的笑容浮现在完颜眷熙绝美出凡的面容上，她开口道：“贺兰山上异兽繁多，改日再找二哥打猎。”没等完颜义应允，她已经踏出帐子，而残香紧紧的跟随在她身後，距离完颜眷熙不过几厘米，稍有不慎就会撞在一起。
　　出了帐子，又走了几步，完颜眷熙突然停下。果不其然的，残香没有停住脚，撞上了完颜眷熙的後背。
　　完颜眷熙转过身，盯著残香，借著帐外燃起的火把，看清了她因哭而红肿的眼睛。
　　“对不起，郡主。”残香低下头轻声道。
　　“看我。”她命令。
　　残香只好抬起头，看向她。
　　“你长得太美了，注定是个麻烦。告诉我，现在该拿你怎麽办。”完颜眷熙的眸光打在残香脸上，口中吐出的气息被春日的寒冷凝成白雾，嫋嫋的腾起，之後消散。
　　“我想跟著你。”她垂下眼道。她已经是郡主的人了，不是麽，之前在被俘的女帐中，完颜眷熙亲口说的。
　　完颜眷熙笑了，调转过目光。“你跟著我，会给我带来麻烦。”她语气转淡，走到前方火把前，伸出纤手烤著火。“你也来。”她示意残香。
　　残香听话的走过去，伸出双手拢在火把旁。熊熊燃烧的火焰所释放的热驱走了她身上的寒意。
　　“之前在被俘的女帐，我要了你。其实原因很简单，如果我不要你，洪首领就会“要”你。”完颜眷熙看见残香的脸上晕著红，继续道：“他并不配占有你。”
　　“而我能来二哥帐中救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愿意跟二哥做那种事，换句话说，二哥也不配占有你。”完颜眷熙长吁口气，“所以，我来救你。”
　　残香感激的看著完颜眷熙，郡主是她亡命生涯的贵人。
　　完颜眷熙将手从火把处离开，拂上残香的脸，缓缓的在她脸蛋上摩娑，她在思考，怎样说出决情的话。她不是不明白残香想跟著她，或许做什麽都好，一个使唤丫头都好，即使她是个公主。但，完颜眷熙却不能留她在身边。
　　红颜祸水。不是麽。今天已经充份验证过了，不容她不信。
　　她可以救她一次，两次，却不想有三次、四次。
　　她是美，但又怎麽样呢。如果完颜眷熙是个男人，她会毫不犹豫的留下残香，可是她不是，所以，她不能留她。如果强留，也是徒增麻烦。
　　“我大哥完颜宗瀚是个俊美英挺的男子，你跟著他，不会觉得委屈。”完颜眷熙缓缓的道。如果将残香送给大哥，相信大哥会很欣喜的留下她，毕竟残香是那麽美，没有男子会拒绝。但为什麽她这麽说的时候，心底会有一丝丝的不忍，会有些许的疼。

　　残香睁大眼，郡主要把她送人麽？把她从一个地狱里救出来，却又要把她送进另一个不知名的炼狱，是这样麽？是麽？
　　她不想跟谁，她只想跟著她，在这个异国的领域，她只是见著完颜眷熙才有一点点安全感，她不想离开。
　　决定不再沈默，残香开口：“我只想做你的一个丫头 。
　　完颜眷熙轻轻摇头。
　　她不要她。
　　残香咬著唇，声音抖瑟的道：“我没有资格麽？”
　　“这麽说可是折煞我。你应该过最好的生活。”完颜眷熙把手拿开。
　　残香苦笑，最好的生活？她不敢想，仅仅想当郡主的丫头的心愿都不能完成，还有什麽是最好的生活。被一个男人玩弄，之後被丢弃在这座荒凉的大山，这就是最好的生活？
　　“我大哥会好好的对你的。他是个英雄，是我最崇拜的人。把你交给他，我放心。”完颜眷熙读懂了残香眼中的迟疑，於是道。
　　残香的眼渐渐沈下来，下一刻，她屈膝跪下。这是她第二次下跪，在一天之中。
　　完颜眷熙微愣。
　　“我只求郡主把我留下。”一串清泪闪著莹光，从残香的脸滑下，埋入身下的泥土中。
　　完颜眷熙动容的抬起残香的脸，欲言又止。
　　她何尝不想留她，但她留得下麽？她可以救她一次两次，但可以永远那麽准时的出现麽。
　　完颜眷熙握著的拳紧了紧，她在为难她。
　　倏地，完颜眷熙转过身背对残香。冷冷的道：“起来。”
　　残香不语，泪下得更快。
　　“我叫你起来，你听见没有！”完颜眷熙微怒的吼道。她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归宿，她还有什麽不满意？
　　哎。
　　残香的泪快要哭疼了她的心。
　　“我知道自己是个宋人，不配侍候郡主，但是我求郡主把我留下，做什麽都行……”
　　完颜眷熙仰著头，一颗心紧紧的纠在一起。并不是她狠，而是她有足够必须这麽做的理由。
　　现在大金刚刚建立，虽然女真族中完颜部落最为强大，可还有许多部落在伺机而动，想有朝一日取完颜家族而代之，危险时刻存在。过几日，大队就要拔营，离开这片与汉人杂居的地方，回到全是金人的大金国，如果到了那时，残香还跟著她，就要有麻烦了。残香很美，洪首领想要，二哥想要，似乎是男人都想要。如果完颜眷熙把残香送给了完颜宗瀚，那残香就是个有“主”的女人，其它族人才不会去抢。可如果完颜眷熙不把残香送人，而留在身边的话，情况就不同了。作为大宋俘虏的残香是什麽？最多算是完颜眷熙身旁的丫头。试问，如果别族的人来问她要人，只要她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而这个丫头还是在大金国最没有地位的大宋女奴，完颜眷熙能够拒绝麽？
　　她不能。
　　她不能为了残香，在自己部落力量还不够强大的时候去和别的部落挑起事端。她不能。
　　所以，当有别的族人来要人时，她只能拱手相送。与其这样，还不如给大哥的好。
　　毕竟给了大哥，她还能时常看到她，看到她过得好不好。
　　“起来吧。”完颜眷熙俯身扶残香起身。
　　残香激动的看著她，“郡主肯把我留下了？”
　　完颜眷熙的眼闪过一丝忧郁，这个才第一天见面的女人，已经可以扰乱她从不曾被扰乱的心。
　　“不能留你。”
　　“郡主曾说过，你……要我了。”残香哽咽的道。
　　“我不是男人，怎能要你。那只是权宜之计，免你遭洪首领的侵犯罢了。”
　　残香不解的退後一步，她究竟要怎麽做郡主才会把她留下，她不想去，哪都不想去。
　　完颜眷熙不想再多说，拉著残香的手走向自己的帐子，她已经决定了，明天早晨，就将她送给大哥完颜宗瀚。
　　再多留她一刻，她就会多一分不舍，残香的眼泪就似暗器，不知不觉中击中她的心，让她心痛。她要把她送走，越早越好。

　　再次踏入完颜眷熙的天兰色营账，残香觉得甚是亲切，如释重负，她还算平安的回来。但一想到郡主说要将她送人的话，心情就又变得沈重，仿佛是座大山横在胸口，压得她不敢喘气。
　　完颜眷熙一路握著残香的手到此刻才放开，借著屋内的烛火，她看见了残香手背上的淤青。秀眉团簇，她不悦的问：“什麽时候弄的？”
　　“刚刚。”
　　“我弄的？”完颜眷熙不记得握著残香的手用了足以弄出淤青的力气。
　　残香摇了摇头，欲抽回手，但她牢握著。完颜眷熙掀起残香的袖口，拉至肩头，一条细嫩的胳膊上布满了掐、拧的青紫痕迹。
　　“谁弄的？”似明知故问般，完颜眷熙已经知道是谁弄的了，没有别人，肯定是齐嬷嬷。
　　残香还是摇了摇头，她不善於告状。
　　完颜眷熙冷哼，两鞭太少了，她应该多赏齐嬷嬷些鞭子才对。
　　“如果我看不见，你就不打算说了？”完颜眷熙的手指摸上青痕，力道微重，她故意让她疼，让她明白自己受了伤。
　　“过来。”完颜眷熙放下她的胳膊，走到一只圆桌前。残香跟著她走过来。
　　“坐下。”
　　残香抬起腥红的眼不解的看著郡主。
　　完颜眷熙看著残香的脸，一时间失神了。
　　一张脸细致白晰，两弯笼烟眉似蹙非蹙，一张樱口欲言又止，美得超凡脱俗。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一双生来含情的美目又红又肿，布满血丝，或许月亮上的玉免要是变成了人形，大概就会有这样一双眼睛吧。这双红眼饱含泪水，忧忧郁郁，瞬间让完颜眷熙忘却了今昔是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