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Ⅰ命运之渊》林海樱

31、Chapter29

　　长长的白色走廊聚拢着黯淡的灯光，尽管这里到处都是白色，但空气中总有一片驱散不去的阴霾。
　　走廊里突然回荡着悲戚惊恐的哭喊声，仿佛是被黑色的死神高举着寒光闪闪萦绕着黑色死气的镰刀逼入无限的绝望深渊的幽魂，恐惧着再也无法回头的深渊。
　　然而，走廊旁边的各个房间的素装人有的在若无其事地闭着眼睡觉，有的也只是皱了皱眉头，不再关注这痛苦绝望的叫喊，有的蜷缩在单薄的被褥中瑟瑟发抖……
　　他们，并不是已经麻木到习以为常了，而是虽然仍抱着渺茫的希望活下去，希望有一天，有谁能够救他们出去，与家人团聚，却不得不时时刻刻与绝望作伴，因为知道了哭喊只能提前面对死亡的到来，所以，他们把自己的痛苦掩藏在沉默之下，连同那微弱的如同将灭的烛光般的名为希望的光，一同掩埋。
　　随着尖叫声的消失，白色的针管推进的液体也全部推入皮下，走廊旁的一扇门被打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拖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人，她的腰间别着一个圆牌，白底黑字标注着“86”，借着瓷砖地的平滑，白大褂将毫无知觉彻底丧失抵抗力的人拖到了一间手术室，手术用具、灯光、人员一应俱全，两个人将瘫软的人平放到手术台上。
　　“开始吧。”
　　白口罩后，低沉的声音宛如深海千年寒冰，如傀儡般毫无情绪起伏。
　　手术室外的走廊外，电梯显示屏上红色的数字不断跳动，最终停下，出来的三个黑衣人各自押着三名不到二十岁的素装散发的清秀女孩，三名女孩澄澈的眼眸中，无一不透出“恐惧”二字。
　　直到她们三个被推进一间房间，黑衣人离去，她们也没敢再说一句话。
　　“哎你不知道刚才我抓住的那个女的身材多好啊，那脸蛋儿，那胸，那腰，那小屁股……哎别打我啊！”
　　“别异想天开了兄弟，这里都是摄像头，被人发现了有你受的。”
　　“我也就想想，它又录不出我说了什么……”
　　或许是三个人被推进来的时候声响太大，睡在里侧双层床下铺的一名黑发蓝眸的女孩醒了过来，白衣随着光洁的皮肤滑下些许，她抬头打量着三个新来的人。
　　“嗯……一直坐在地上的话会着凉的，这里可没有给你们治病的东西。”
　　女孩的嗓音温柔和煦，如初生的朝阳般柔和明亮，稍稍安抚了坐在地上的三个惊恐未尽的女孩。
　　“你是……”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女孩的音线似乎是因为害怕而颤抖着，睁大的墨色双眸中闪烁着惊讶。
　　“我叫李海露，前几天刚刚被抓来的，你们呢？”
　　“我叫张若玉。”旁边那个和李海露一样拥有外国特征的黑发美女抬起漂亮的碧蓝色眼睛，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和你一样是混血儿。”
　　“我叫吴娜娜”
　　李海露冲她笑笑，又看向仍呆愣在那里的眼镜女孩。
　　“程……澈……”眼镜女孩没了刚刚的惊讶，自然地冲她笑了笑。
　　“李海露，”张若玉坐在了她对面的床上，“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这里的人，好像在搞什么实验，”李海露白皙的十指抓了抓身下的床单，“而且，他们只抓青少年，每次抓来人都会有编号，”她指指自己腰间的“168”的数字牌，“依照编号来用……实验品……”
　　“我所知道的，只有那么多了。”
　　“你……不害怕吗？”程澈问。
　　“怎么可能不怕？”李海露从鼻腔里笑出一口气，“可是怕得瑟瑟发抖有什么用？还不如冷静下来找一找获救的方法。”
　　“那你找到了吗？”吴娜娜满脸期待地问。
　　“没有，”李海露淡淡地语气不禁拉下了她们三个失望的神态，她说，“屋子里除了床和一个水龙头什么都没有，而且，监视器和日光灯全天开，就连洗澡也是事先安排后全程监控，就好像清洗一件东西，完全没有机会……”
　　“怎么这样？！”三个人又惊又怕。
　　“……”
　　一室沉默中，张若玉不着痕迹地对吴娜娜使了个眼色。
　　“那个，李海露，你知道厕所在哪儿吗？”吴娜娜问。
　　“嗯，我和你一起去吧。”说完一下子蹦下了床，来开门，两人走上略有些昏暗的走廊。
　　直到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程澈和张若玉才松了口气。
　　“我说，”张若玉开口，“为什么你见到那个女孩那么惊讶？”
　　“要是你顶着一张假脸皮在这里碰到了熟悉的同志你不惊讶？”程澈反问，继而又答，“她是我同桌，父亲是警察，前几天不见了，老师说家里来电说有急事，没想到会是这样。”
　　“这样啊。”张若玉仰躺在床上，“这里有多少人？”
　　程澈调试了一下眼镜上的按钮，镜片上这栋大厦根基的三维立体图立刻开始360°旋转，随即出现了浅蓝色的数字“183”，她说，“热源反映以及声波探测捕捉到一百八十三人，除去紫奕辰给的情报里的十个实验人员和十五个巡逻人员，有一百四十八人，而我们三个里编号最大的是‘259’，说明已经有一百一十一个人……遇难。”
　　“说这么大声你还真不怕被人听到。”张若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是浈胆子长大了呢，还是虹之青胆大包天呢？”
　　程澈眉毛动了一下，“第一，我的声音还没大到隔壁能听到；第二，热源反映证明门外暂时没人；第三，几十间屋子要同时监视不可能会放窃听器；第四，浈是谁我不认识，我是虹之青，Slade小姐。”
　　张若玉无奈扶额，“知道了，爱吃橙子的虹之青小姐连名字都是‘程子’……”
　　程澈默不作声，毫不理会张若玉的开心，直接导致某人心里再次认定——虹之青的浈真是让人不爽！
　　“你说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这样手无寸铁单靠体术能不能应付过来啊？”张若玉抖了抖宽松的白袍，“我可是为了让他们把我顺利里抓进来头发都染黑了。”
　　“我可没打算和你们合作，只是我们的目的暂时相同，出了事自己看着办。”笑话，如果不能应付突发事件，LinaSlade这个执行部部长怎么也挂不住吧！
　　“真冷淡啊。”张若玉撇撇嘴，不过她也知道虹之青其实比她还不容易……往头发里藏柳叶镖还如此天衣无缝能逃得过那无比苛刻的搜身，这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吗？
　　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两人都住了嘴，程澈爬上李海露的上铺睡下，留下张若玉在那里无奈耸肩。
　　李海露合上门后，就听到张若玉那平常再平常不过的声音，“李海露，我有事和你说，过来一下。”
　　她依言坐到旁边，张若玉立刻贴上她的耳畔，小声说，“想活着出去吗？”
　　李海露的身形因为惊愕而顿了一下，迅速点了下头。
　　“好，那么无论我们做什么，请你保持沉默。”
　　或许是呆在这里的几天已经提前预支了太多的恐惧，面对张若玉这略有威胁意味的危险语气她反而无比平静地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相信，但是，呆在这里早晚都是死，倒不如，试一试。
　　得到回答的张若玉叫了程澈一声，床上的女孩抬手一挥，动作迅速得看不清手型，被动作掀起的风流撩起几缕长长的青丝，乌发下隐隐露出阵阵金属寒光。
　　外面昏暗的走廊上，除了偶尔有人上厕所的开关门的声音外再无他声，好像之前的悲惨实验完全没有发生过。
　　走廊尽头的黑暗的监控室里，几名黑衣人坐在硕大的屏幕前看着上面显示的无数房间里的情况，其中一个小方块猛然一黑，然后泛起了无数雪花点。
　　“喂，去25号房修理一下监控录像。”一个黑衣人对这蹲在一旁摆弄电缆的白衣墨镜男。
　　“知道了。”墨镜男懒懒地回答一下，拍了下膝盖站起来，拎起一旁的工具箱，没精打采地摸上门把手。
　　“别那么没精神，兄弟，”另一个黑衣人见他这样，便叫住他，“那个房间里新来的三个里面有一个蓝眼睛的妹子，身材可是……那大胸，那细腰，那翘臀……想想都让人咂舌啊！”
　　说完他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真的？那我去了！”墨镜男“唰”地拉开门，明亮的光线如静候多时的利剑射进黑暗的房间，墨镜男前脚刚迈出去，便听到了一声子弹上膛的声音，他顿住身形，颤巍巍地转过头，对上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咣啷——咚——哗啦——”
　　工具箱摔落在地，各种器械洒落一地。
　　墨镜男吞了一口口水，额角滑下一滴冷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与自己相差仅几厘米的枪口，全身都在颤抖。
　　屋内一片死寂。
　　持枪的红衣男子依着门框，低着头，黑发垂下，遮挡住他的眼睛，看不清表情，下巴上的一道笔直的伤痕在黑暗中扭曲得有些狰狞，他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砰！”
　　“噗通！”
　　墨镜男瘫坐在地上，脚边是还在发热的弹坑，发抖的双手勉强将上身撑起以看着面前的男人。
　　“7……DA……先生……”眼镜男不由得叫出了声。
　　“再这么不务正业，可就是头了啊。”被唤作7DA的暗红制服的男人低着碧青的双眼，微微眯起眼睛，像盘踞深洞的狼突然发现入侵者准备进攻前的警告。
　　“对……对不起！”墨镜男爬起来就跑。
　　“砰！”
　　“哇啊！！”墨镜男抱着头摔倒在地。
　　“回来把你的东西拿走，”7DA收起还在冒烟的手枪，冷哼一声，转过身，“3DQ竟然有这么个废物部下。”
　　“是……是……”手忙脚乱地爬回来收拾散落的道具，屁滚尿流地滚走了。
　　7DA走近黑暗的监控房，黑衣人齐齐地站立对他微微俯首行礼，他摆了摆手，对最近的一个人说，“给我把U10和怪盗虹之青那天的录像给我，全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