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之歌》透**间

2、第 2 章

　　什么叫人能值20万呢？沈林华不明白。
　　虽然在给人推销保险的时候，那句“人的生命价值是无价的”常常挂在嘴边，可真要说起来，人的这个无价，什么说多少都不为过。其实有价无市等于什么都没有不是么。

　　只是，被人这么说了，如果对方还是个医生的话，那么会想到什么大部分人的想法都该是这样吧：肾脏值多少，眼角膜值多少，肝脏值多少……
　　沈林华突然想到《股票男》里那个最后用自己来偿还债务的男人，那个其实只是想要一个新的人生的倒霉男人。
　　赌上了自己的人生而做出那样的决定无可厚非，可现在的自己，即使那么仰慕着那人，却连一个守在他身边的理由都没有。

　　“你在想什么哪？”
　　季风泽无法窥探沈林华的心思，自然对他的沉默感到愈发的烦躁。
　　“你刚才说……”
　　“我没讲明白么？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让你同事不用花钱就可以动手术。”
　　不用花钱就可以动手术？
　　沈林华被这几个字眼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本来就算不上聪明的脑袋连其他的都没有余力考虑就下意识的点了头。
　　而等季风泽说了声好准备离开之后，才想起另一个问题。

　　“那，条件是什么？”
　　“条件？条件么……我不是说了么，用你交换啊！”

　　最终，季风泽还是没有明明白白说出所谓的交换条件，即是代价。
　　沈林华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说动了两方的院长主任，把任平转到了全市最好的医院，也就是季风泽所任职的医院，而且全免了包括手术费医疗费在内的全部费用。

　　转院那天，沈林华也去了。夏亚依旧是一刻不离地陪在任平身边，身形虽然依旧瘦弱，可已经不显得那么憔悴了，能够让任平尽早动手术的消息，也让他的脸上带了那么点喜色和希望。
　　与此同时，沈林华也终于知道了，季风泽并不是他之前以为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普通医生，而是担当了该院的明星医师，脑外科的后起之秀，全院护士病人心中的偶像。
　　相比之下，沈林华就如同路边很不起眼的狗尾巴草一株。
　　他想不出季风泽要帮自己的原因，这个之前仅仅见过三次面甚至是一门心思想着他兜里的钱的人。但是，对于季风泽的安排，他无力拒绝。

　　“去把你租的房子退了吧，搬我那里去。”
　　接过季风泽递过来的钥匙，沈林华没有多说什么，也没问什么。
　　东西本来就不多，收拾起来居然两个箱子提了便能走。房东太太说什么现在是淡季房子很难租出去只肯退一个月的租金，沈林华也没同她争论什么。
　　接下来要去住的，大概是不要钱的吧，但是不知道这位另类的房东究竟要想怎样。

　　季风泽的房子很大，三室两厅两卫，即使再加一个沈林华，也不过是把原来的客房变成次卧而已。
　　但这样的房子，若一个人住，还是太寂寞了。
　　只住了三天，沈林华就有这样的感觉。
　　季风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忙，经常很晚才回家，虽说用另类的方式换来了自己，却没有多加约束，只嘱咐说尽管当自己家，缺什么跟他说便是，不要客气。
　　“也许只是寂寞吧，想找个朋友陪。”沈林华这样想着。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呼吸，是很可怕的寂静。他感到害怕，所以单纯的以为，季风泽也是如此，却忽略了那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如此心思纤细的人，他的神经，大概是史无前例的强悍。不过，这点等他了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以一个“他是个很好的很值得研究的医学病例”如此冠冕到堂皇的理由，季风泽轻而易举地让两家医院的院长同意了将任平作为特别的病例，转入了季风泽的医院，由他主刀手术，而且在本市的医学界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季风泽的压力也陡然加大了。
　　虽然他不是个面对压力会紧张的男人，可毕竟也是攸关一个人的性命。虽然没什么同情心但并不缺乏职业道德的季风泽医师自然是全力以赴投入到病案的研究中，和其他医生反复探讨治疗方案，选择治疗时机等。
　　终于，十多个小时的手术之后，季风泽走出了手术室，对着满室的闪光灯，甩下一句“脑内淤血已经清除”之后，就自顾自地换了衣服打道回府。
　　在等电梯的时候，季风泽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如此向往过那扇被称之为家的门那，莫非真的是为了那个一时心血来潮换来的人么？

　　大概是吧。
　　季风泽推门看到客厅内的景象时这么确定的。
　　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横七竖八的姿势，还有他面前的茶几上摊放的各类保险资料。
　　季风泽走到他身边，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叫醒他，因为他想他应该希望能够从他口中知道，而不是第二天看报纸。

　　“嗯？”沈林华迷迷糊糊张开眼睛，不知不觉间竟然就这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手术很成功，不出意外的话，一周之内，你的同事就能醒过来。”
　　“啊……”沈林华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季风泽又重复了一遍，他才恍然大悟，慢慢垂下了头。
　　“谢谢……”几不可闻的两个字传来，让季风泽微微来开了唇角的角度。
　　“不用谢，作为医师，我当然会竭尽全力救治我的病人。那么……我是否能兑现我的奖励了呢？”
　　说着，就凑了上去，就地把沈林华压在了沙发上。
　　突然就成了一上一下的姿势，已经超出了暧昧的界限。沈林华小小挣扎了一下，随即就放弃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交换条件了吧。反抗无用，且已经没有了反悔的余地了，不是么？有付出，才可能有回报，这个时候这条说辞显得是那么的真实，又如此地讽刺。

　　就这样，沈林华和季风泽发展到了超友谊的关系。
　　超友谊，这个词，是沈林华认定的。
　　若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说成是赤裸裸的交易，沈林华不能认同，因为他不会感觉到季风泽的高傲或是丝毫轻贱，即使这人人品并不是很好还生的一张毒死你不偿命的嘴，但能感觉到，他把自己置于同等的地位。
　　但若要说是情人之类的关系，却也不是。且不说这段关系的开始是如何的荒唐，沈林华觉得他们永远是不可能如任平和夏亚那样，连生命都能交织在一起的。
　　他们俩，大概只是各取所需吧。
　　如果季风泽是要他来排遣寂寞，那他，又是需要季风泽什么呢？
　　一开始，自己只是作为任平的手术的交换，那么现在呢？

　　沈林华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任平了。
　　果然如季风泽所说的那样，手术后第五天，任平醒了过来，虽然还有漫长的恢复过程，但总算是醒过来了，能够听到声音，能够说一些话，能够笑了。
　　那天，沈林华接到通知后去了，那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任平，还有夏亚。
　　看着靠在任平胸前微笑的夏亚，脸上的泪痕还没有褪去，但依然笑得很幸福。看到这样的他们，沈林华知道，自己的单恋，终于可以结束了。
　　所以他只说了，“祝愿前辈早日康复”，然后便是微笑，只能微笑，希望能借此来掩饰眼底的伤痛。

　　任平，是完完全全属于夏亚的。
　　那么，自己该何去何从？

　　沈林华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适合做保险，无论是个性还是能力，都无法适应这个格外残酷的行业。当日里一心一意追逐着任平的身影的自己，以为能在那名为同事的保护伞下，过一时，是一时，如一世。
　　如今保护伞没了，却连前进的方向也没有了。
　　沈林华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想法。即使是季风泽偶尔问起，他也是以工作并不是那么顺利一语带过。
　　已经欠他太多了，不能再多了。沈林华这么告诉自己。
　　太过坚持自我的结果，便是他一次次错过了季风泽欲言又止的神情，独自在前行。

　　就是如此一天又一天，竟然熬过了大半年，可大浪淘沙之下，沈林华还是被叫进了经理室，被委婉地告知，他或许不适合这个行业。
　　虽然是自己内心早就认定的事情，但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却还是生生的打击。
　　季风泽去外地参加学术会议了不在家，所以沈林华把自己埋进了枕头里，痛哭了一场。当初决定告别任平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哭过。
　　在告别什么，在祭奠什么，在埋葬什么。哭过之后，似乎什么都能如被泪水浸湿又干透的枕头一样，了无痕迹。
　　但现实终究是现实，终究要面对。

　　季风泽风尘仆仆地从外地赶了回来，一定要在这一天回来，因为这天是自己的生日。过了今天，他就三十了。
　　三十而立，他希望这天能和沈林华一起过。说不上来为什么，但他是如此希望的。
　　一厢情愿。
　　刚放下行李，沈林华却是拉过自己，问了那么一句。

　　“之前帮任平看病的那笔钱，我还欠多少？”
　　沈林华垂着眼，没有看他。季风泽想了想，问他。
　　“为什么问这个。”
　　“我妈今天打电话来了，说我爸身体不好，希望我能回去。”
　　撒谎。季风泽看着他兀自咬着自己的下唇，这是他紧张的表现。

　　“你可以回去看你爸啊，等你回来……”
　　“不会回来了。我妈说，她托人，帮我找了份工作……”

　　“你有什么困难，我或许……”
　　“谢谢你，但是不用了……”

　　我已经欠你太多了，不能再欠了。
　　这句话沈林华没有说出来，他说不出口，他想他或许是喜欢季风泽的，即使他并不见得是个好人，但他还是有点喜欢他的。
　　所以，更不能拖累他。他是有着大好前途的有位青年，而自己……

　　季风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话。
　　“不欠了。你已经什么都不欠了。”

　　最后的几天，他们俩保持着表面上的友好。沈林华依旧是丁点的行李，两个箱子就能提着走。
　　临行的那天，季风泽坚持要把沈林华送到检票口。

　　“其实，你从来没欠过我什么。”
　　这是沈林华听季风泽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来不及细想，就被人潮往前挤，再也找不到季风泽的身影。

　　心头突然似被压上了一块大石，瞬间喘不过气。沈林华告诉自己，告别一个朋友，大概会是如此难受。
　　但不知为何，这是当初决定告别任平的时候，也没有感受过的心痛。

　　“你不舒服么？”坐在旁边座位的女生关切地问。
　　沈林华摇了摇头，让他如何告诉一个陌生的女生，他无法忘怀一个注定要分离的同性？
　　“要听歌么？能放松心情的。”
　　接过女生殷勤递来的耳机，歌声传来。

　　那温柔的歌，慢慢传进心底深处……

　　－End－

　　好吧，我承认这是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下……
　　虽然自认已经表达清楚，但若看不明白，绝对不是各位的问题，是因为我的RP从来就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