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香似溢》海边闲人

3、第三章

　　金风送爽，秋意盎然。在宗政国云台郡的容王府内，两个小家伙正在商议秋游事项。“我们去紫明山吧！那里枫叶正红，既能赏景，又能打猎。一举两得啊！”李越小手托腮倚着桌面说道。“不要！我要去青岩湖，在湖光山色间赏风赏景赏美食~~你还可以去钓鱼。到时候我让小翠做松鼠鱼给你吃，如何？”李茹摇摇头，反驳道。

　　“哎呀，茹儿妹妹，你明知我是最坐不住的人了，居然想让我去钓鱼？你这不是害我嘛！我不干。我要去紫明山骑马打猎……”李越扁扁嘴，正想接着说服李茹，门口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谁想害你啊？说来大哥听听……”两个小家伙抬头一看，门口站着的正是很久没见的大哥李瑜。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让人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好去接你啊！”李越刷的从椅子上蹦起来，向李瑜跑去。“刚到的。听说你们俩在这里，就先过来看看。半年没见，你的身板又结实了些啊，还是每天都跟着费师傅练武吗？”李瑜拍了拍李越的肩膀说道。“嗯，虽然费师傅教导严厉，但是他的功夫真的很厉害，我愿意跟着他学，再苦也不怕。”李越点点头答道。

　　“呵呵，说的好。”李瑜赞许地笑笑。“小茹儿，刚才你们在说什么呢？是打算出去游玩吗？”李瑜走到李茹的身边，看着自己最疼爱地妹妹问道。“大哥，我们正说要去哪里秋游呢。我想去青岩湖，二哥要去紫明山，商议了半天也没决定下来……对了，大哥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用再去了？那这次秋游，大哥也能一起喽？”李茹满脸期待的说道。

　　“小茹儿，大哥被选为太子的伴读，与其他几位王府世子一起在皇宫内接受当世大儒的教导，这是皇帝陛下的恩典。再说，能随当世大儒学习，那是多少读书人的梦想啊！大哥自己也很珍惜这次机会。所以，这几年，大哥都必须在皇都的府邸住了。小茹儿如果想大哥了，也可以到皇都来看望大哥啊……”李瑜拉起李茹的小手，微微笑道。

　　“哦，茹儿知道了……那，此次大哥回来能待多久？能陪茹儿去秋游后再回皇都吗？”眨眨眼睛，李茹可怜兮兮地问道。

　　“呵呵，小茹儿还不知道皇都要办秋季祭典的事吧……今年我宗政国风调雨顺，无灾无害，各地的农作物都是大丰收。皇上已经下旨，要在这个月底举行丰收祭典了。我这次回来就是带了皇上的旨意，宣我们全家去皇都参加祭典的。这两天就要动身出发了。你们的秋游计划恐怕要推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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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馨，你快看！能看到皇都的城墙了！啊！第一次看到这么高这么宽的城墙！这几条道路上的人都是往皇都去的吗？那这城门得多大才够用啊……”杏儿掀着车帘子在那儿感慨。“小馨！你怎么还在打瞌睡！你都睡一路儿了，快醒醒，我们就要进皇城了！”

　　我被杏儿摇醒了，眯着眼睛揉了揉，说道：“杏儿姐姐，你上辈子一定是只小鸟，还是一只画眉鸟。”“哦？为什么？”杏儿问。“因为姐姐你的小嘴这一路上就没停过啊……小翠姐跟着小姐到王妃的车上去了，可怜我的耳朵被蹂躏了十几天啊……”

　　“呵呵，小馨又在偷懒睡觉了？真是的，不知道你怎么这么能睡。上次看到你在屋檐下站着，想吓吓你的，结果反被你给吓着了。你居然站着也能睡着，佩服佩服……”不知何时，李越骑着马走到我们的车旁。“二公子，那回我可没偷懒，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是你突然从背后吓我的，我能不跳起来叫吗？”我丢个白眼给他。

　　“算了算了，不提这事儿了。我过来是给你们提个醒：就要进城了，都精神点，别弱了容王府的气势。还有，在皇城里可不比在云台郡，行事都要小心些。记住了吗？”突然严肃起来的李越，给人一种压迫感。这才是个九岁的小孩啊，看来这皇家的孩子就是早熟的快……

　　王府的仆从都是训练有素的。当即抖擞精神，大队人马整齐有序地开进城门，浩浩荡荡驶向皇城的容王府邸。这边府里的人员也早早做好了迎接准备，一见车队到来，就迅速行动起来。让我再次体验到高效率的皇家王府之服务水平。

　　新环境，新人物，小喇叭杏儿这会儿乖乖地跟着小翠待在房间里收拾物品，我则被李茹拉去熟悉地形。

　　一遍府内半日游下来，我真是小腿也细了一小圈啊。真是的，没事儿房子盖这么大干嘛？我暗暗腹诽道。原来‘庭院深深深几许’‘一入侯门深似海’这些名句都是打这种地方出来的呀……我知道云台郡的容王府占地面积更大，但我很明智地只待在李茹的院内，没事从不在王府内乱逛，所以今日倒是破了个小记录了。

　　在一庭院的小亭里歇歇脚，李茹忽然抬头看着天空，开口说道：“知道吗？小馨。虽然小翠杏儿跟着我更早，但是比较起来，我还是和你更投缘。”李茹顿了顿，接着说道：“爹爹就我一个女儿，所以从小大家就都很疼我爱我，什么事都由着我。但是我总觉得还缺点什么似的。直到你来了，我才知道，原来我缺少一个可爱的妹妹。”

　　李茹说着转过头来对我一笑：“刚开始时还不觉得，后来大家熟了，你那古灵精怪的性子就冒出来了。第一次你出主意整治那个苦瓜脸的周夫子时，我和二哥真的是大吃一惊啊。二哥之前吃了那周夫子好几次苦头，每次想捉弄报复下他吧，却总是被揭穿，然后告到娘亲面前，害的二哥又是面壁思过又是抄书一百遍的。没想到，你一出手就让那个老顽固乖乖收起臭脾气，再也没跟二哥过不去了。我们当时真是佩服的紧啊……”

　　“那个，我也是因为对那周夫子总是针对二公子的做法不满，才出了那个馊主意的……”我挠了挠脑门嘿嘿一笑。心中想道，低调是美德啊，我果然还是修行不到家呀，以后一定要注意这个问题，不能因为身体上的返老还童，就连带着思想也变幼稚了……”

　　旁边的李茹看着远方，目光迷离，犹自说道：“其实，我本来应该是有一个妹妹的，和我一般大，可惜她的命不好，一出生就不在了……”咦？有皇家密辛听？不过，我不感兴趣，我的小命还想留着回家见爸妈呢。于是我假装咳嗽了两声，李茹醒过神来，低着头，果然不再说什么了。

　　我看场面有点闷，正想要说点什么，远处走过来一个人，是世子李瑜。

　　“小茹儿，怎么坐在这里发呆？天快晚了，当心风冷吹病了。”李瑜关切的说道，“我在你住处找不着你，小翠说你们出来转转，我就想着你可能会来这里，果然在呢。”

　　“大哥……找我有什么事吗？”定定神，李茹问道。“嗯，想告诉你一声，祭典几天后就要开始了。这次各地来了很多王侯世家的人，宫里很多事情要处理，这几天我可能都没空陪你了……你如果闷了，可以跟母后一起出去逛逛，一定不能跟二弟两个人偷偷跑出去玩。等祭典结束了，我跟宫里告几天假，再陪你好好游览皇城的各处名胜，好吗？”李瑜盯着李茹的眼睛说道。“……好的，大哥。”李茹点点头。

　　长途车马劳顿加上半日的慢走锻炼，晚上我没有练功了。爬上床直睡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第二天日上三杆时，被小翠从被窝里叫起来。原来应李茹的要求，今天安排了皇城一日游。王妃因为身子疲乏，还没有恢复过来，就不同游了。府里的男主子们因各有要事，则全体没露面。

　　找了一辆外形普通的马车，安排好几名便衣侍卫，李茹拉上我，带着小翠杏儿，出门游览这个宗政国第一大城市。

　　果然不愧是百年古都呀。厚重的城墙，灰黄的色调，无一不显示出沉积深厚的帝王之气。可惜，我们几个小女孩的心思不在这里。让车夫拉着我们直奔最繁华的商业区。偶们要血拼！！！早在来皇城时的路上，我们就商量好，到了皇城必游的地方。此处正是第一站。

　　连街的铺面，汹涌的人流，这皇城里本来就人多，如今举行祭典，更是加重了负荷。看着这有些眼熟的场景，令我想起了21世纪时，在五一期间挤上海南京路的感觉来……等我们接连奋战多家胭脂铺，首饰铺，绸缎铺后，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忽然右眼皮一跳，我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夕阳，呵呵，逢魔时刻呢，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发生点什么呢？现在这皇城里人气这么旺盛，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应该是不会出现的。再说我现在只是个六岁小孩而已，正义的使者还轮不到我来扮演。还是打道回府吃晚饭比较重要些。甩甩头，我也上了马车。

　　“快看，前面围了好多人，我们来的时候还没有呢。”杏儿眼尖，打着车帘子盯着前方叫道。小翠瞥了一眼，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无非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人在围观呗，喜欢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小翠说的一点都没错，现在车上的另外三人充分发挥了人的天性，跳下马车，也跑过去看热闹了，还让小翠留守，看着买来的东西。

　　围观的人太多，我们在后面完全看不到，只好请侍卫大哥帮我们开道。挤到跟前一看，原来是有一个小孩掉到湖里了，五，六个大人正在湖里用捞鱼的鱼网一下下的捞着。唉~没意思。我们三人同时在心里叹了声。小孩子掉水里了，大人赶紧下去救起来，这不就完了吗？用的着围着这么多人看？转头问旁边的一位大婶。大婶说，掉下去的男孩子水性很好的，也不知怎么了，这回不小心掉水里，好久都没上来，他家人这才慌了神，下去捞人。可是这湖也不是很大，怎么半天都摸不着人呢？

　　我听着心里咯噔一声，想到刚才右眼跳，不会是这湖里有什么问题吧……

　　环顾了下四周，大家都在盯着水面。我微微侧了侧头，拿起手帕假装在擦汗，挡住左脸。小心的运起灵力，我打算看看这湖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果然，在湖心深处有一团墨绿色的影子在缓慢移动，那个落水的孩子也在随着影子移动。嗯……？真…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出现了啊……这可怎么办？我人小力微，只有先看个清楚再说了。加强灵力，我的左眼看的更清晰了：一大团墨绿色的影子在蛙泳，头部的位置咬着孩子的腿，正在向一个湖底洞穴前进。那个孩子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已经死了还是闭气晕过去了。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时间不等人！再拖延一会儿，那孩子就要被拖进洞穴里去了！我右手一指，大喝一声：“那边有人影！快去那边打捞！”正在水下打捞的几个人听见一楞，反映过来急忙游到我指的地方。一网撒下去，只见那团影子猛地松开孩子的腿，快速的消失在湖底洞穴里。

　　孩子没有救过来，看着那家人围在孩子尸体旁边哀声痛哭，我们的心情也沉了下来。“小姐，回去吧，天也不早了。”杏儿低声说道。“嗯，回了吧。今天在外面也耽搁的挺久了。”李茹点点头说道。

　　忽然，四周正在散去的人群里，冲出来四，五个大汉，笔直的朝我们面前扑过来。事发突然，我们仨完全呆住了。我瞪大了眼睛，杏儿张大了嘴巴，只有小郡主最冷静，面无表情的盯着来人。

　　王府的侍卫不愧为一流专职保镖。说时迟那时快，两位便衣侍卫，飞身上前，手中宝剑出鞘，噌噌撂倒两人，身形不变，直扑郡主面前那人。我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刀光血影，还没来的及发出声音，脖子上就挨了一下，结果没等心里发出半句感慨，就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嗯……”头很晕，脖子痛，耳朵里嗡嗡地响。手扶着脑袋，我慢慢靠着墙坐起来。是谁竟然敢打我！？我噌的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就是手腕上的粗麻绳……

　　我被人绑票了。嗯…实际上，这个说法太乐观了……严格的说，应该是——我被人卖猪仔了……（怒！！！）耻辱啊！老刘家的脸都被我给丢尽了！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奇耻大辱！！那抓我的混蛋呢？我要让他后悔！后悔他爹妈把他生到这世上来！！

　　“喂，新来的，在那儿龇牙咧嘴的干嘛呢？那些人一天只给我们每人半个窝头吃，有力气还不如省省……”房间对面的的阴影动了动。这会儿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只有窗台上一盏油灯忽明忽暗的亮着，我冷静了下来。

　　这里是个屋顶漏风的破草房，地上三三两两坐着七，八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有男有女，个个被捆住了手脚，偶尔发出几声小小地抽噎声。“喂，新来的，你醒的挺快啊。旁边那个跟你一起被送进来的，是不是死了？我看她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你瞧瞧她还有气没有？我可不想跟死人待在一个屋里。”对面的阴影晃了晃，又开口说道。

　　扫了对面一眼，是个衣衫褴褛，头发跟鸡窝似的小男孩，他左腿的样子有点奇怪。“你的左腿折了，如果不想以后做瘸子，就老实待着别动。”我警告道。“咦？你懂这个？你是郎中家的孩子？”对面的鸡窝脑袋明显是个话唠，“我这腿是今儿下午逃跑没成，被他们捉回来给打的。你会不会治？”

　　“我跟你很熟吗？”我心想。不理他，我开始想法子要离开这里。眼睛转了一圈，不算那漏风的屋顶，和从外面封死的窗台，唯一的出口就是大门了。脑子里正想着辙儿，眼光瞥到旁边的孩子身上，那不是杏儿白天穿的衣服吗？我赶紧挪过去一看，果然是杏儿。伸手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活着。我突然想起李茹，她不会也被抓了吧。仔细打量一遍地上的孩子，还好，没她。

　　“喂，你们知道外面有几个人在看守吗？他们抓了我们想干什么？”要逃跑必须了解对手的情况，只有先问问这些早来的孩子了。几个孩子看看我，又低下头，没人回答我。“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想逃跑？你一个小女孩是不可能逃走的。”对面的鸡窝脑袋说道。“我小心等了几天才等到机会逃走，结果你也看到了。他们说再跑就剁了我的脚……”

　　“你若知道的话，就先回答我的问题。别的你别管。”我看着他说道。鸡窝脑袋打量我两眼，说：“他们有四个人，白天留两个人看守我们，其余两人出去找活，晚上四个都在这里。等拐来的小孩凑够十个就卖到勾栏院里。”

　　这么说来，这里的几个人不是抓我们的人喽？我们三人同时被袭，李茹有侍卫保护，我和杏儿同时被抓。是容王府的敌人干的还是普通歹徒干的？不管怎么说，我不能任人鱼肉，先逃出去再说。现在人都醒着，只有等到深夜，大家都睡着了，我再想法离开。

　　夜半时分，我默念口诀，召来几只大老鼠，伸手附了灵力给它们，命它们咬断麻绳。

　　说到这里，不能不提一下我脖子上戴着的小红。自从几个月前我去许愿，得到了神仙的礼物——我家可爱的小红，我练起功来那是事半功倍，灵力恢复迅速啊。否则的话，这次逃跑——我低头看了看正在麻绳上磨牙的肥老鼠，心里那个汗啊……赶紧抬头看房顶……

　　过了一会儿，我手脚上的绳子都被咬断了。收回灵力，对老鼠们挥挥手，示意它们离开。小心的站起身来，我轻轻地走到门口。隔着门板上的缝隙，悄悄打量门外的情况：门外挂着一把锁，只有一个人，正靠着墙打瞌睡呢。

　　我拔下两根头发，附上灵力，从门缝里伸出去，去捅锁眼。两根头发此时就象灵巧的小蛇一样，游到锁眼里，轻巧的咔嚓一声，锁打开了。我再让头发慢慢拉开锁舌，在锁身锁舌分开就要掉到地上的一刻，两根头发各自缠住锁身锁舌，无声的掉到地上。

　　小心的把门推开一道缝，我屏气凝声从门缝里钻出来，走到那人身前。指尖凝起一点点的灵力，迅速出手点了那人的昏睡穴。呼，放心了，这会儿就是秋雷阵阵也震不醒他了。这一手工夫还是我看李越在练习，觉得好玩才跟着学的，我也就学会点这一个穴位。看来老话没说错，技多不压身啊。这会儿怎么样，就能救命了呀……

　　我返身回到房里，悄悄唤醒杏儿，我们该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