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结》苏沫漓

7、第七章

　　景卿熟练地把我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剥落，明知道接下来会怎样，我却没再阻止反抗了。本来是想问问自己会不会后悔，但既然我嫁给了他，这一步不过是迟早的事，这么一想我就放弃反抗了。
　　景卿仿佛明白了我的不再反抗，更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拦腰将我抱起放到了床榻上。我闭上眼睛，回应着他在我口中纠缠的舌，手也老老实实搂上他的脖子。得到我的反应，景卿愈发兴奋，随手将床帐一把扯下。
　　“容儿，做好接纳我的准备了么？”帷帐落下那一刻，景卿突然这样问我。
　　我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轻轻点了头。

　　距离那一夜缠绵过去了三天，如今景卿每夜都会和我一起睡，相较我的不适应他似乎很乐意这样做。面对他的求欢，我有些难为情，更多的是怕我妖的身份会带给他太多的伤害。但似乎不怎么能成功拒绝，这个问题困扰了我许久，直到他告诉我，他有事将外出我才松了一口气。
　　此次景卿是去见沿海过来的盐商，至少要半个多月才会回来。山庄里的伙计怕我无聊，商量了让负责烧水的福妈带我去山上的寺庙转转。
　　“夫人，那山上的庙可灵了，这附近哪家的媳妇想要求子，去那庙里拜拜总是没错的，好些个城里的姑娘想求段好姻缘也大老远来到这呢。”福妈一路兴奋地跟我讲那寺庙如何灵验，我反倒隐隐有些担心，像我这样的妖，能进得了那样灵气的寺庙么。

　　那山顶的寺叫兴华寺，建成约有五百年了，据传是一位商人半途被劫，所带家仆均被强盗劫杀，自己因在后背被砍中一刀，虽然当时晕了过去，但并非致命伤，混在死去的家仆里躲过一劫。醒来后，因怕强盗重来一直往深山里走，在山腰处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再醒来便在山顶的破庙里了，身上的伤口被处理过，旁边还熬了些汤药盛在一个破碗里，身边搁了几个熟透了的野果。
　　过了几天后，商人伤愈，自行下山回到家乡，生意竟比之前更好了不知几倍，不出几年便成了远近闻名小有成就的富人了。商人觉得是这寺庙有灵，救了他又为他带来财运，便斥巨资重修了这寺庙，因那富人名字中一个华字，便取名兴华寺。
　　重修后的寺庙比原来的庙大了许多，这五百年间又因香火旺盛，扩建了不少，更具规模，远远可见庙顶飞檐金光烁烁，宝顶上双龙戏珠，中央的珠子纯澈无比，当中似有光华流转。
　　现下烈日当头，但庙里的人却不少，还未靠近便可闻到寺中传来的香火味。

　　庙门匾上“兴华寺”三个字力道遒劲，但本该是落款的地方却被一团红色掩盖了。我能感觉到寺里灵气四溢，但似乎对我并无任何影响，这使我又有些疑惑了，寺里供的是哪位神，怎么不排斥我这等妖物。
　　等踏入了庙堂，我抬头看见神坛上供着的神像却呆了，那神像明明是照着观音的模样来刻的，怎么我觉得这不像是观音呢。印象中的观音应该是宝相庄严又带着慈悲的，但面前这尊观音长得甚美，美得有些失了神的庄严，紧闭的双眸和轻抿的双唇与其说是慈悲更不如说是淡淡的哀伤。
　　但这庙堂里的信男信女却好像没有一人对这观音产生过怀疑，他们皆神色凝重，诚心诚意地向这坛上的观音祷告。见我迟迟没有动作，福妈不禁担心地扯了我一下，在我耳边说，“夫人这是怎么了，怎地不拜这观音娘娘呢？”
　　我这样站在庙堂里着实突兀地很，却实在是无法对着这观音像下跪，于是便对福妈说，“福妈，你先去置些香火香油，刚上山我有些累，无法诚心祷告，我去散下心待会再拜拜这观音娘娘，好不好？”
　　福妈应了后便去忙了，我走出庙堂，在庙堂外的廊子里慢慢走着，脱离那香火味极重的地方，我感觉舒坦许多。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庙里的灵气浓重，不但不排斥我，而且我自身似乎能吸收这些灵气并为自己所用。
　　“施主请留步。”转身我看见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和尚正缓缓朝我走来，那本该出现在观音像上的宝相庄严，竟在这和尚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这和尚虽也长得俊美，身上却有一股淡然脱世的气息，反倒比那观音像更似神仙。
　　“贫僧见施主对寺里的观音像似有些疑惑，故想请教下施主，实在冒犯了。”
　　我一时哽住了，该如何同这和尚说明这观音像在我看来不似神更似妖？
　　“施主有难言之语，不如让贫僧来替施主说出心中的疑惑吧，施主可是觉得这神坛上的观音不像观音？”
　　他顿了一下，又说了一句让我惊慌失色的话，“正如施主似人不是人么？”
　　我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这样灵气的寺庙，能看出我不是人的和尚，莫非我大限到了么？霎时各种逃跑方案开始在心里权衡利弊，逃不了就只能求饶了，再不然下下策就只能把这和尚弄晕了。
　　见了我慌张的样子，那和尚却笑了，双手合十说了句：“阿弥陀佛，施主莫惊，慧清不杀生的。”
　　“那你识破我的身份不会去告诉别人么？”
　　“施主自有心愿未了，故存于这世间，施主无过无错，这世间能容得，慧清心中自然也容得。”
　　“那你为什么要找上我呢？”
　　“因为，慧清也想知道，那神坛上的观音为何不像观音，而有些东西慧清这等凡人窥探不得，唯有借施主一臂之力了。”

　　回到庙堂里，福妈正四处找我，见了我便将三炷香塞入我手中，“夫人呐，这香我特意去问的，是求子香，夫人你快拜拜这观音，少爷也就小少爷一根独苗，夫人要努力为少爷开枝散叶呀。”
　　我一脸尴尬地拿着香朝着那观音跪下，又抬了头看了一眼那观音，闭了眼心想，若你真的有灵，不如告诉我曾经在你身上发生过的事吧。虽然在走廊里我并无答应慧清和他一起查清观音像的事，但我自己也还是很好奇的。
　　待福妈也拜完了，我们打算回山庄时，天却忽然变了色，大片的乌云遮天蔽日，空气中雨水的气味浓重，还未等我们踏出庙门，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许多香客也和我们一样滞留在了寺里，福妈看了看天有些发愁，“这雨只怕一时半会停不了呢，夫人我们不如在寺里住下吧，晚了回去只怕不太平。”
　　“只是这毕竟是寺庙…….”
　　“以前老夫人在世的时候也常来这，所以庙里也备了一间房专给老夫人休息的，现在还留着，夫人今晚住那可行？”
　　我心想，既然天要留人，那便留下吧。
　　但这世间的种种巧合也不一定是巧合，更多的是环环相扣的人为为之，最终汇成一个看似自然的巧合。而我们身在其中，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