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朝斗》忘忧果

12、第 12 章

　　白玉泉道：“敢问小上人尊姓大名？”那小和尚道：“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白玉泉道：”非是小可存心知道，实在那玉虚道长门下弟子晏龙着实是了得，为怕你死在他手，你父母亲人师尊同仁不知问谁寻仇，特特征问一声。”那小和尚道：“呸！那晏龙如何是我对手！你若不信，我今就寻他出来，与他对打一番。”白玉泉心下暗喜，面上却不作声色，只道：“那孽障行踪甚密，怕是难得寻到。”那小和尚道：“我自有办法，不需你操心。”
　　且说晏龙，将那云州兵器库中一应兵器悉数搬去了观中，他本拟就要回幽州，哪想到云州突然封了城门，不教行人进出，他迫于无奈，落在了客栈。这日他正在吐纳作息，就听得窗外一阵喧哗，有人高声道：“店小二，快办酒来，与小爷释闷。”又听得一人道：“店小二，还不速速送上美酒？”
　　晏龙就把窗户门支起半边缝隙，偷眼去看，就见大堂之上，坐有两人，一个是童子和尚，一个是少年公子。晏龙细细听那两人言语。
　　那童子和尚道：“想当日，我父与我，齐齐出阵，那是何等威风，皇帝封了我父做降魔大元帅，封我做了先锋，着领一万精兵，一霎时出朝，径来到这白鹿山。选平阳处安了营寨，我父传令教我挑战。我到了山下。只见许多妖魔，都是些狼虫虎豹之类，丫丫叉叉，轮枪舞剑，在那里跳斗咆哮。我就喝道，‘你这等业畜！吾奉皇帝旨意，到此收伏你等，还不早早受降，免致汝等皆伤残也。’那一般孽畜，登时惊恐欲死，纷纷逃窜。”那少年公子就说：“小上人果真好本事，却不知后事如何？”那童子和尚道：“自然是将一干孽畜赶尽杀绝了。”那少年公子道：“原来如此。”那童子和尚又道：“此话却又不尽然，当中乃有一个妖人，生得八尺有余，彼时怀中抱有一童子，与我一般大小。身畔还有个女妖，三人朝我吆喝。”那少年公子道：“都做何吆喝？”晏龙听得一震。
　　那童子和尚道：“那妖人道，你这小和尚，乃是哪路毛神，也敢来你爷爷跟前放肆。小爷就话与他知，道，‘你这欺心的妖孽，你是认不得我！我乃是本朝大国师之子，今我父子二人，奉皇帝圣旨，到此收降你。你快束手就擒，归顺天恩，免得这妻子儿女遭诛。若道半个不字，教你顷刻化为齑粉！”那少年公子道：“小上人好气势。”
　　那童子和尚又说道：“不曾想那妖人却是硬气，与我道，‘小毛头，休夸大口，少弄长舌！我本待一拳打死你，恐无人去报信，且留你性命，快早回天，对你父说：两方各自为安，彼此井水不犯，你自即刻撤兵求去，则杀伤我手下诸物之错，我自既往不咎，不动刀兵，自然的天地清泰；如若不依，时刻就要与他见个真章，教他这国师定坐不成！’哈哈哈，这妖人当真是个大舌怪物，也不怕风大闪了舌身，真正可笑。”那少年公子道：“此人想必是被小上人你给收降了？”那童子和尚道：“倒也没有，我与他厮杀一番，落了下风，败下阵来去，那妖人着实厉害。只不过他再厉害，终究不及我父，待得我父出马，不消几个回合，已然将那妖人斩杀成两段。他那妻子眼见势头不妙，抱住幼子想要逃跑，也被我父一刀砍死。”那少年公子道：“妖人那幼子呢？”那童子和尚道：“我原本想要补上一刀，让他父子团聚，哪想到横地里杀出来一头灰狼，竟将那幼子叼走，从此不知所踪。”那少年公子道：“如此说来，那妖人幼子，终是成了虎狼虫豹，失了人性？”那童子和尚道：“正是，生成了个野生的种子。”
　　这两人在大堂高谈阔论，旁若无人，又说道如何处置那妖人同他妻子尸身，童子和尚讲的唾沫横飞，只把个晏龙激得眼眶几乎要滴出血来，若要在平日，晏龙必定跳将出来，将那童子和尚打翻在地，一刀戳死，只是今日不同往时，他心中牢记清风师兄嘱咐，千万收藏踪迹，并不住提醒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童子和尚与他自有不共戴天之仇，今生今世，必要手刃这仇人，方对得起死难诸多兄弟与父母亲人。
　　那童子和尚与少年公子谈了大半个时辰，只把一壶浓酒喝淡，始终也不见人来。那少年公子就有些沉不住气，悄声问那童子和尚，“小上人，你这一着行是不行？”这少年公子正是白玉泉，童子和尚却是要让他一睹自家本事的小和尚。
　　那小和尚心下也是懊恼，暗想莫非自己学艺不精？明明探得那晏龙的气息就在这客栈中，这才以言语相激，可是他把一腔说辞悉数都用尽了，却始终不见晏龙身影，“且再等片刻。”
　　又等了有半个时辰，终究是风平浪静，那小和尚虽然不甘，倒也无计可施，只得让白玉泉结算了酒钱，怏怏然出了客栈。
　　晏龙等他二人行远了，这才下到楼下，询问那二人来历。晏龙虽然年幼，出手却甚是阔绰，次次都给店小二丰厚赏钱，是以众人莫不争先恐后为他效劳，不需他如何探究，已然将两人来历一五一十说出来。晏龙自记在心上。
　　又过了三日上，州牧突然放下语言，收了城门，百姓可自有出入，晏龙挑了个天光微明的时候，悄悄出了城，直奔幽州。直行到幽州境内，到得清凉镇，晏龙暂且住下，等到夜间，他口中念了个诀，割破食指，画了道血符，用明火烧成灰烬，直送去了云州。
　　却说这日夜间，那小和尚正住在白鹿山上的客房，其人正自沉睡之中，忽见两个飘飘渺渺黑衣使者，手里拿着一个本子，朝他行来，不由分说，就拘了他的魂魄。小和尚晃晃悠悠，跟着那两个黑衣使者，只觉腋下狂风不止，眼前山峦叠嶂，竟似腾云驾雾一般，不多时，来到了一处空阔的所在，面前站定一人，身量与自己一般高，年纪也相仿，只一张脸黑沉沉似死水一般。那人正是晏龙。
　　那小和尚道：“你是何人？”晏龙道：“小可晏龙。”小和尚道：“晏龙，你好大神通，竟能役使鬼差，拘我魂魄，小爷真是小瞧了你。”晏龙道：“我今日请你来，非是要与你为难，乃是希望你告知我名姓。”那小和尚道：“你想知道小爷姓甚名谁，小爷偏不告诉你，你若是有本事，只管自己查去，若是查不到，跪下来给小爷磕三个响头，小爷或许大发慈悲，说你知道。”晏龙道：“你不说也无妨，左右你父已死，我至多不过费些功夫，下到阎罗神殿，与那十殿阎王说些交情话，问得你父投胎之所，去寻他些许晦气，却也是不难。”那小和尚道：“你恁无耻！”晏龙道：“你说是不说？”那小和尚哼了声，道：“小爷偏不告诉你，你要真能说服十殿阎王将我父投生之所告诉你，那也是你本事，我就只怕你做不到！”晏龙道：“且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