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的自我修养》晒黑

18、第十八章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齐息人神色未变，将酒杯放到一边，信步从台阶上走下来，到那警察面前站定，笑眯眯地开口：“这位警官，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没有错，请从先生和我们走一趟。”

　　齐息人见对方完全不为所动，脸色忍不住阴了阴：“今日是小女生日，无论有什么事，也请改天再说，这位警官要是肯给我齐某人一个面子，不妨现在坐下来喝一杯，齐某也算是交了你这个朋友。”

　　谁知道那警官居然扬了扬脖子，提高声音说：“齐先生你这是要阻止警方办案？”

　　气氛在瞬间急转直下，齐息人人缘好，今日出席的除了□□上的朋友，自然也有些明面上干净的成功人士。齐三无论做了什么，只要没有被发现，他们就还能做朋友，保持利益上的平衡，可是一旦对方越了线，出了事，那么这层利益关系也就不复存在，除了极少部分讲究点所谓“义气”的，大部分齐三在白道的上的人脉，都会选择明哲保身。

　　齐息人面色不愉地看着那警官手上拿着的逮捕令，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对方既然软硬不吃，他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立场，只能咬牙侧了个身，一边压着声音对着那个警官说：“这位警官，你今个儿这么做了，明个儿就会后悔的。”

　　臭虫脸上倒是不见慌张，嬉皮笑脸地从人群中走出来，任由警察给自己戴上手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等他们走远了，人群才渐渐活络起来，一切发生的太快，有几个人反应过来提前离开了派对，剩下来的人也是一副副无心玩乐的样子，齐安琪捏着酒杯的手几乎泛白，脸上却还是一派强作的云淡风轻，夏晓站在她旁边笑着问了一句：“齐小姐，你还好吗。”

　　齐安琪冷笑道：“和夏先生比起来，的确是不太好。”

　　沈烈唯穿着双夹脚拖从不远处走过来，一脸不客气的幸灾乐祸：“夏晓，我们走吧，省得等下惹得一身腥。”

　　夏晓笑道：“也好。”

　　齐安琪一口银牙咬碎，转身去找自己爸爸，却看见齐息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下面去送客了，她看着夏晓和沈烈唯并肩离开的背影，一把将手上的酒杯甩了出去！

　　一个白色的气球在下一秒爆炸！周围传来几声微弱的尖叫，印着“HAPPY BIRTHDAY ANGEL”字眼的塑胶片，软塌塌地倒地上。

　　一场高调的生日宴会就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

　　屋顶只剩下几个打扫的人，还有那些花钱从外面雇来的少爷小姐，齐安琪面色难看地坐在屋里的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齐息人从屋外回来，看着齐安琪的神情，就打发了四周的人出去，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

　　“爸——！”齐安琪带着点撒娇意味地开口，齐息人一颗心立马就软了下来，他说：“安琪，你先别着急，你从叔不会有事的。”

　　谁知道齐安琪却是哼了一声，扭着脸不开口。

　　齐息人终于明白女儿担心的是什么了，他到她身边坐定：“安琪，不就是一场生日会嘛，爸爸答应你，下回的时候一定给你办的更加隆重，你上次不是说你喜欢那个姓陈的歌手？我一定给你找来。”

　　齐安琪的脸色好了些。

　　“至于你从叔嘛——”

　　齐息人刚开口，却被齐安琪打断了：“爸，你能不能别管他了，臭虫这些年明里暗里黑了我们多少钱？他干了事还要我们帮他擦屁、股？这也太便宜了吧。”

　　齐息人笑：“傻丫头，你懂什么，我们在道上混的，多少讲究一个‘义’字，臭虫当年也算是和我出生入死的交情，我这次要是不帮他，将来也没人会来帮我，我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帮忙，这样谁也挑不出错来，更何况——”齐息人顿了顿，难得地皱了下眉头：“这次的事，估计没有那么简单。”

　　“爸，你是说——”

　　齐息人没有正面回答齐安琪的问话，而是站起身穿上了外套，对着齐安琪说：“我去一趟警局，你在家等我。”

　　“……可是……”

　　“记住，”齐息人回头看了齐安琪一眼，“别轻举妄动。”

　　齐安琪咬了一下嘴唇，表示知道了，可是不知怎么的，心头有点不安。

　　*

　　齐息人那边安静了两日，却也没有见臭虫被放出来，慢慢地就有人传说，这次臭虫出的事，证据算是板上定钉——没得跑了，更有人说臭虫这是得罪了什么大佬，被人狠狠地整了一把。

　　在漩涡中心的齐家却是分外平静，这股平静下到底暗藏着什么，却是让人不得而知了。

　　而也就是在三天之后，夏晓接到了钟炎的电话。

　　省略掉无意义的寒暄，钟炎直奔正题：“你他妈最近怎么惹到霍局长了？”

　　夏晓还没说话，钟炎就连珠带炮地继续开口：“你知不知道这两天忙着从崇那件案子我们重案组的人头发都快掉光了？相局长还把你名字甩下来叫我们好好查查你，现在我们组每个人都能把你的档案从头到尾背下来！要是被查出什么我还得帮你擦屁、股……你到底对相岩做了什么！”

　　夏晓倒是笑了：“没什么，我勾引了他弟弟。”

　　“你——”

　　夏晓都能想象得到钟炎在对面的表情了，一定是瞪大了眼睛一副吃到狗屎的表情说：“你他妈还想不想活了。”

　　“我这不还好好活着呢。”夏晓回道。

　　“夏晓，我清楚你在想什么，这也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只要你做的不出格，我们这边也不会有什么动作，但是——如果真的有必要的时候，我会将你回收。”

　　夏晓无所谓地应了一声，所谓的卧底回收，就是指当卧底在长时间的潜伏中，逐渐认同了自己第二个身份，从而做出对警队有害的事情，这个时候他的联络人就可以选择将对方是卧底的消息大白于天下——这无疑是一条死路。

　　“你得知道分寸。”钟炎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也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对，“相局长这边我会替你周旋，你也不要再去骚扰人家弟弟了。”

　　“知道了。”夏晓按下了电话。

　　臭虫的事也的确够齐三那边焦头烂额了，当然，夏晓最终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房间响起了门铃声，夏晓像是掐着点似得走到门口，一开门就看到铁文谦一脸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看着地面。

　　“进来吧。”

　　他进了屋，就感受到了夏晓赤、裸裸的打量，自知总有这一天的铁文谦，居然在走进玄关的时候扑通一声朝着夏晓跪下了！

　　夏晓感兴趣地看着他，却并没有叫对方起来。

　　“抱、抱歉，我、我并不知道，承，承章是您的弟弟。”

　　夏晓看着铁文谦恨不得缩成一团的样子说：“那你现在知道了，你找我又要做什么？”

　　“请、请您相信我对承章是真心的！”

　　话说到这里，铁文谦也不结巴了，抬起头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看着夏晓，夏晓也看着对方脸上可笑的眼镜，心想，自己的弟弟怎么就看上他了？

　　夏晓总是觉得夏承章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而且夏承章不应该是同性恋——他是知道自己弟弟之前交过一两个女朋友的，事情发展成这样，肯定都是铁文谦的错！

　　可是这些话他也不能说出来，现在的局势已经没有了让他选择的余地，一定程度上，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已经算是将夏承章交给铁文谦了。

　　“你有多爱他？”
　　夏晓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

　　“我……”铁文谦涨红了脸，“我愿意为……”

　　“你愿意为他去死吗？”
　　夏晓忽然发问，他的声音很轻，铁文谦却是一字一句，听了个真真切切。

　　他握紧了拳头：“我愿意。”

　　房间里出现了瞬间的寂静，夏晓看着铁文谦的脸，有点失神，恍然间他好像看到一个人，一张熟悉的面孔，站在落日下，鲜衣怒马，春风得意，他回头冲着自己露出一个笑，说，阿晓，快点。

　　现在想来的确是幼稚的可笑，可是当时心头的悸动却是真实存在的。

　　他从桌上拿起一张复学通知，放到铁文谦面前，铁文谦一脸慷慨激扬的表情顿了顿，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夏晓。

　　“你回去陪他吧，记住，他的命比你的命值钱，要是有什么事，立刻联系我。”

　　铁文谦的脸上隐隐浮现出激动。

　　“顺便帮我带句话。”夏晓挥挥手示意铁文谦站起来，“这个月底，我会给他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