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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刑部提审(下) ...

  •   生生地看着宫角羽离开,阮锦润无限地失落,脸色微微一变,男子默然地垂下头。
      “既然有诸多不便,那就请尚书大人带我们去刑部大牢走一遭了。”宫角羽对陈伟道,声音没有任何一丝波澜。
      尚书大人瞅一眼武相,见白子玉笑脸熠熠,便爽快地说:“各位大人,请。”
      黄的火把每隔两丈才一只,阴晦的刑部大牢暗黑一片。低低地□□夹杂着怨天咒地的痛哭一下子涌入来者耳中,饶是宫角羽等人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骇得驻足不前。湿久的恶臭让从没进过监牢的宫角羽好一阵恶心,他瞧着积满秽水的肮脏地面皱紧眉头。尚书大人释然一笑:“如各位所见,这刑部大牢着实不是个好地方。请回吧?”白子玉对陈伟略带嘲弄的口气微微不满,但他最终一言不发地往大牢深处走,凤蝶穿花般优雅从容。宫角羽扇贝一样的牙齿咬一下苍白的嘴唇,挪步就要上前。斜次里横伸出一只手臂,宫角羽还未来得及惊呼,自己已稳稳落入阮锦润的怀里。
      “少爷,这地方太脏,由小的抱你吧。”男子淡淡说。
      “这……”宫角羽开口欲要拒绝,却见男子垂下长长的睫毛,以充满莫名情愫的眼睛期盼着自己。“也好,我本也没什么力气了。”说完这句话,宫角羽惫倦地往男子怀里靠了靠。
      “好……好……”国老发出不明意味地傻笑。尚书大人呆了片刻,扯起丝笑,“各位大人,请。”
      一行人沿着冗长的过道走,宫角羽侧耳听着男子砰然跳动地心跳,薄红渐渐熨上了颊,他赶忙闭上因羞怯而缩紧的瞳孔。
      “就是这里了。”白子玉回过头来,恰好瞧见这幕——阮锦润的脸上是显露无遗的满足,像刚吃了鱼的猫;宫角羽姣好的脸庞虽依然那么苍白,但扬起的嘴唇却有了藐淡的玫瑰色。
      尚书大人自个拿了钥匙开锁,只听喀嚓脆响,那老旧的铁门也顺势开了条缝。牢内漆黑不能视,众人眯着眼仔细瞧,这才从传来喘息的角落里辨认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突然,牢内豁然亮堂起来,众人扭头一看,是尚书大人点着了火把。
      “赵副将。”宫角羽对那四肢锢在墙上,耷拉的脑袋的男人唤一声。
      头发乱蓬蓬的男人猛地一震,缓缓地抬起头。火把映照在他脸上,好像太阳把云朵猛然的撕裂,散发出鱼鳞的光芒。那深陷入眼眶里的茶色眸子幽幽地盯紧宫角羽,紫乌的唇瓣抖动着。而他血迹斑斑的牢衣里,白得透出乌青血管的皮肤上有着条条鞭笞的痕迹,那红蛇一样翻卷的伤口,丑陋的恐怖的浸着黑水。赵重延一阵挣扎,锁套叮玲玲的疯响。宫角羽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腕被勒得鲜血直流,手指更是光秃秃的。
      “你剔了他的指甲?”宫角羽气得发抖,恨不能扇陈伟一耳光。
      “为了审讯,这点小手段是必要的。”尚书大人对文相可以杀死人的目光视而不见。
      “小手段?你……你是打算折磨死他么!快放开他!”宫角羽转头对白子玉叫道。
      白子玉的唇抿成森然一线,好半会才开口说,“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请文相忍耐。”
      宫角羽瑟瑟地在阮锦润怀里抖,他无奈地看一眼赵重延,他就像被逼到墙角的兔子,只能望着悲剧降临在身上。
      但赵重延本人似乎甚不在意,他露出森白的牙,笑得无比轻松。“宫大人,你不必为我求情。赵重延既要刺杀大人,你又何必管我的生死呢。”
      “重延,不论你是为何刺杀我,但想这十年来你为我和长宁所做的一切,我都不能怨你啊。”
      “长宁?角羽,你这和赵重延打的什么哑谜啊?”邹国老显然一脸疑惑。
      但让白子玉惊讶的,并不是自己所不知道的这件事,反而是低低抽泣的赵重延令他愕然:一个无论怎样施刑都不会动摇的军人,居然会因为宫角羽一句话而哭泣?
      “相爷,赵重延有负于你啊。”愁苦地扭曲着整张脸,男子的泪水吧嗒吧嗒往下落。“为何这样说……难道是…是长宁,是长宁出了什么事么?”阮锦润只觉怀中人透明的肌肤底下,再也感觉不到血的灼热。
      “蛮王整日对公主凌辱鞭笞,我回来之时,公主已病重垂危了。”
      头一阵嗡鸣,宫角羽掐紧了手指。是我害了长宁,是我啊。“烈翼王什么时候死的?”
      “烈翼王死了?角羽,你猜到什么?”邹介受等人大吃一惊。
      赵重延也微微一愣,“三……三年前。相爷是怎么知道的。我还以为蛮族将消息封死了……”。
      “消息的确是封死了。”宫角羽恨得牙痒,“三年,烈翼王死了三年,可我大齎朝浑然不知!可是九子苍狼王得了汗位?”
      “是。”赵重延大嘴大张,文相当真不知蛮族易主之事?可怎会说得与事实分毫不差?
      “好……简直是太好了,雄鹰有了翅膀,蛮族可是强盛了。在我大齎全然不察的情况下,三年的时间够他苍狼训练出一支威武的军队了。”宫角羽冷笑起来。
      “军队?角羽,你倒是说清楚啊。”邹介受也慌张起来,自己并不是真的不明白宫角羽在说什么,只是带着点不切实的希望而已,“不会是真的吧……”
      “烈翼王为人优柔,断不会为难和亲的公主,但其子苍狼攻于心计、阴狠狡诈…敢于鞭笞堂堂一国公主的也只有他了!十年前出使时烈翼早己七旬,再听重延所说,我便猜想定是蛮王老死,而烈翼生前就属意传位苍狼……苍狼野心勃勃,大齎怕是免不了和蛮族再开战了。”宫角羽悲悯地笑,他身上的哀伤扩散到空气中,让吸入的众人鼻腔一阵抽搐的疼。
      仅凭自己口中的只言片语便得知了所有事情,大齎第一人,此话果然不假。心中悔恨,赵重延不由地埋下头颅,如若刺杀成功,自己怕要被千古唾骂了……还好,苍天有幸,保我大齎有这般良相。
      “你要做什么?”下颚一痛,想要咬舌自尽的赵重延又被白子玉制止了。
      “赵重延有罪,该死。”
      “该不该死,该如何死,不是你说了算,是文相说了算。”白子玉平声说完,放开了手。
      宫角羽闻言微愣,不由地感激道:“谢武相。”
      “客气,刑部处死的人多了,他这条命要不要都不打紧。子玉只是卖个人情,把他的命送给文相罢了.”白子羽依然平静地说。
      邹介受一沉吟,这才问道:“重延,你既想伏罪自尽,想来也是知荣辱的人,但为何要刺杀文相?”
      赵重延闻言更是愧疚,“重延本不想做这刺杀官员的罪人,但…重延在外疆生活了十年,遇到了知心的女人,有了家小…要我为国牺牲,重延决然慷慨赴死,但妻儿无辜,重延为了从蛮王手下保她们一命,便……”
      “糊涂啊。即使你杀了文相,以苍狼的凶性,会放过你家妻儿?”邹介受仰头深叹,不安地用手捋捋胡髯。
      “这……”赵重延嘴角上挑,骇然地睁大眼,满脸凄苦让人不忍睹。他间或转一转眼,嗷地吐出口黑血。宫角羽心念微动,阮锦润会意地抱他上前,探住男子的颈脉,文相道:“急怒攻心,怕是伤了心肺。”
      牢房里的空气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稠密,众人各自带着不同的表情沉默地站立,原本微小的滴水声此刻清晰可闻,但宫角羽早已习惯了这种压迫感,只是愣愣地发神。
      “你看到丑恶,假装没有看到,依旧面不改色、谈笑风生,人们就会送你人情练达的评价。你听到秽闻,要在那一刻患上突发性耳聋,脸上要毫无表情,人们就会感到你老于世故,可以信赖。你被美好的景色所动,只可以默默地藏在心底,脸上切不可露出少见多怪的惊异,人们才会知道你少年老成,有大谋略大气魄,是可以做将帅的优良材料。你碰到人间真情,要把心肠练得硬如铁石,脸不变色心不跳,就算真搅得肝肠寸断,只可夜晚躲在无人处暗自咀嚼,切不可叫人了觑了去,落得个优柔寡断的恶名……”
      父亲,你说的我已做到。但那因此而得到的噬人心腔的寂寞,你怎么没有提到。
      除了阮锦润,谁也没有察觉到,即使坚傲如斯的大齎第一人,也会有忧伤得如同落雁的时候。她的哀伤来去是那么快,匆匆,轻盈得如同一只在落英中乱窜的蝴蝶,翩翩飞走。他收紧手臂,包裹起她优雅纤长的肢体,入迷地嗅着那散发在周遭空气里的属于她的独特的香味。
      事已至此,众人都只好期望结局不会太糟。国老下令刑部尚书对此禁口,又叫白子玉吩咐兵部早做准备,一防战事一起仓皇迎战。
      “由外疆入中原的唯一途径是过齐岸山,现今十月,早就大雪封山,倒不怕苍狼趁这个时候用兵。只不过来年春暖……”宫角羽忧郁地叹了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你也不用焦心,好好调养身体才是最上。”邹介受临分开时,还不忘叮呤两句。
      “怎能不焦心呢,两国开战,最苦不过百姓。”一想到长宁受尽屈辱,却仅仅换来十年太平,宫角羽左肺的伤口就深到底的痛。
      “叫你不要多想,你偏不听!”为她打来洗脸水的阮锦润望着宫角羽紧蹙的黛眉,幽幽地说。
      宫角羽笑,看他把浸了水的布匹微微拧干,慢慢地接过来。“我不想了,可好?”阮锦润怎看不出她笑容里的落寂,可他又能怎样?劝她不要因长宁的事自责?如果她真听的进去倒好,可她偏偏事事听进五六分。每当你苦口婆心的劝慰,她总是定定地听,你以为她在走神,偏偏在关键处总能找出道理来反驳;而你以为她听进去了时,她又模糊着表情,可笑地问你:“锦润,方才你说的什么?”
      此刻,在阮锦润眼里完全是一呆傻小孩的大齎第一才子,正轻轻地用布匹搽脸,触了水的肌肤立即滑下来一层层透明的水凝状的物体,那东西如纸薄,贴在脸上倒似无形。一卸掉脸上高明的伪装,宫角羽绝艳的美丽就当真无遗地显露出来,纵使阮锦润看了无数遍,仍不由地脸红心跳,渐渐地呆滞成人偶。她优柔的气韵,仿佛是画中的仙,因被神灵吹了口气,变成了少女。但只要那华锦的卷轴一卷,她就会像画一样,收敛了广袖和容颜,轻盈地收将进去。对阮锦润来说,她就是至幻至美的存在,如冬日草叶上的霜花,纯洁但易破碎。
      察觉到青梅竹马的他的目光,她笑起来,身子如风中弱柳轻摇轻晃,似找不到依凭。苍白的脸颊渐渐染上了一层异样的嫣红,那个笑容是如此凄绝美艳,他被她的神情震住了,只能呆望,拼命想把她的样子印刻在脑海中,深深地,重重地,哪怕印出了血来,到天荒,到地老,到转世轮回。她还是他的,这样令他疯狂的她,还是他的。
      被诱惑住了的他。被压抑的欲望支配了的他,就这样不由自主地上前,拉过她,吻她的眉,她的鼻,最后是她湿润娇嫩的唇。
      “锦润。”她惊诧地□□,在他来说是无限地妩媚,撩的他欲罢不能。“小羽,你是我的。”他呢喃着,身上无比灼热,渴望由表皮直达心胸深处,不停地撞击他可怜的心脏。他的吻每到一处,她的身子就微微地颤后移。他也知道她是不愿的,她的不抗拒仅仅因为父亲定下的姻缘。但他怕已失去了,中毒、刺杀,还有那个男子的掠夺,这些种种都逼得他大胆妄为了。唇滑到她优美的锁骨,珍珠色的白皙肌肤在烛火的洗礼下,闪烁出美丽的光泽,比婴孩皮肤还要柔软……
      宫角羽承认自己在发抖。他让她想到了沉寂的记忆。
      “不要!”她终于推开了他。
      “为什么。”他哀伤的问她,很是受伤。
      可受伤的究竟是谁?她无神的眼睛像两个无敌的空洞,泪珠不断地从里面涌出来。他顿时手足无措,满屋子的找手绢给她。“对不起,我不会这样了。”
      “锦润,你不可以等我。等我……爱上你……”
      “好。”他把她横抱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我等你,睡吧。”
      自己真是可耻。其实他是知道的,宫有利在最后一刻后悔了。神形憔悴的中年人在对女扮男装的宫角羽说那句:“如果可以恢复女儿身,就找个你爱的人幸福地生活吧”时,他就在门外。但他怕,怕失去了这唯一的牵绊,她就会离他而去。而她不愿辜负他的深情,独自隐瞒了事实。他多么卑鄙,利用了她对自己的愧疚,可他又很无奈,他只要她的真情。
      “睡吧”这句话似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她凝神望了他一会,乖乖地闭了眼。
      大概真的累了,她不大会就睡去。他守在她身旁,看着她不安稳地睡着,时时皱眉,又时时蜷缩,抑或不安地呢喃。他不住地轻轻安抚,一刻也不敢松开握她的手,直到实在撑不住也迷糊地睡去。
      半夜里寒气袭来,他打个冷战醒来。见她终于停止梦呓睡熟,稍稍放下心。
      幽暗的房间里,她苍白剔亮的肌肤衬着暗蓝的床单,连红唇也失去了血色,细薄干涩,像一尾搁浅沙滩的小鱼。窗外已浮起浓浓的雾气,他走到窗边,清冷的月光映照下,白日里的小树林像一片烟雾蒸腾的海洋,一眼望去。黑暗死沉,无边无沿没有尽头。有多少年了,有多少个夜晚,她像这样眺望迷茫的窗外,听着北风呼啸,树木沙沙,幻想摆脱一切的世外桃源。
      宫家,这个禁锢了她同时又让她独属于自己的牢笼,真是让人又恨又爱。
      “啊。”身后一身尖叫。
      坐回她床边,凝视着那美玉无暇的脸庞。她迷离的眼睛似乎还沉浸在噩梦中,似好一会才看清眼前,“锦润。”
      “你出了很多汗,我帮你擦干。”他柔声说,抚着她的颊,“怎么了?做噩梦了?”
      “恩。”她点头,清澈的目光中流露出安心和依赖。
      “要喝水么?”
      她摇摇头,“你一直在这里么?”
      “恩,我一直都在这里。”把她一绺汗湿的发拢在耳后,他握着她伸出的手,“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她微微地笑了,拉着他的手,安心地闭上眼,那稚气未脱的样子,让他恍以为她也不过十六七岁。
      但毕竟,回不去了。
      在她梦里是一个寒冷又漫长的冬天,枯寒寂寥,以至于她以为它永远都不会终结。
      那个冬天,她患了风寒,每日喝三大碗汤药,焦黑苦涩,难以下咽。而宫徴蔷就坐在对面的凳子上看她把药喝下。
      她问,角羽,是不是很苦。
      宫角羽点点头说是。
      于是姐姐眨眨眼笑道,那么就不要喝了。她们把所有汤药都偷偷地拿去浇了生查子喜欢的芍药,于是那朵花奇迹般地在寒冬开放了。盛开的花朵,艳红的花瓣上面残留着药物带来的黑色阴影。花开富贵,香飘千里。芍药在冬日颤抖着开放,绝望地开放。就是在它骤然绽裂的漆黑夜晚,年幼的她注视着它开放的层层叠叠,然后她所有的病痛如干涸的血液,诡秘地缓缓消融。在她痊愈的那个早晨,冰雪消融。她和姐姐捧着那盆芍药给府中所有人看,然后遭遇可她再也未见该哟的美丽景色。晶莹的雪地,遍布着升腾的雾气,阳光从厚重的云朵中绽裂出来,明媚地照耀了那开放到几近碎裂的花朵。她的眼睛因此而清明欲醉,指间也仿佛缠绕上了美丽而飘渺的意想,姐姐欢乐地叫喊,春天来了!来了!之后的许多年,她常常回想姐姐的这个声音,是她早已熟悉的那样清澈,随着阳光的来临洒落到花朵的阴影上,变成了绚烂的粉色。姐姐欢快的声音就像战鼓一样擂响了,滚滚而来,滔滔而去,无人可止。在另一个寒冷干燥的冬天,长大了的宫徴蔷对她微笑,再也不会如那般纯洁。隐隐地,她看到众人喧哗声中的父亲,他消瘦的恻脸上面有她所不明白的神情。后来她才知道,那盆开放的芍药也在那个早上飞快地枯萎凋落了。她抱着死去的花朵嘶声哭泣,于是生查子来拍她的肩说:在这世上,所有的花都会凋谢。但或许在某个地方,又会再一次开放。他始终握着她的手,并且不时低头对她微笑。她已经习惯他的爱抚,可他就如那花朵一般,在某个秋日不辞而别,消失得没有音训。
      这一世她被宫家所困,下一世她会不会在某个地方自由地开放。
      她醒来,阳光透过镂刻翻覆花纹的床头,无数细碎的光亮如嬉戏的飘洒的月桂蹦跳进来,一床一地撒着,还满泻了一身——床边的身躯如同沐浴着绚烂的星光,意境竟是辽阔而悠远。
      阮锦润睡的迷迷糊糊时忽然感觉到那个身体的温热消失了,伸长了手臂,触及的床位也似乎只剩一片低低的温度。一个激冷,他惊觉过来,猛的睁开眼。果然!旁边空无一人。心跳如焚,立刻就要跳起来查看,然而弯曲了一夜的腰腹酸痛得根本无法用力,只能勉强地转头四顾极力搜寻那抹熟悉的身影。
      小轩窗,正梳妆。
      华发如水,倾洒在她窄窄的后背,垂到她袅袅娜娜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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