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犯》菀笙

18、第 18 章

　　大概是唐凌跟陆以豪说了什么，烧一退我就被送回了家。陆以豪还请了他开私人医院的朋友定时过来检查我的状况，我得以重新躺回自己的房间，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唐凌进来的时候有些局促，看我的时候眼神飘飘忽忽的。我冲她笑了笑指指桌子上的水，示意她我渴了。唐凌扶我起来，用汤匙喂了我半杯蜂蜜水。
　　“安杨，我错了，我不该告诉陆以豪的。我以为你生病跟他有关，才打电话骂他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她一定以为是陆以豪在床上折腾的我太狠，我才弄成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我抓着唐凌的手摇了摇，安慰的对着她笑。我的病全是自己折腾的，谁都没有责任。
　　“嗓子还疼啊？”唐凌探究的看着我的脖子。
　　我点点头摸了摸肚子，做了个吃饭的手势。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吃的。”
　　唐凌一出门我脸上的笑就再也撑不住，疲惫的仰着头揉了揉眉心。其实我的喉咙已经消肿了，我只是不想说话。在医院里醒醒睡睡的那三天，似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好几天没吃过东西，软糯的粥含在嘴里，轻嚼几下都会觉得两腮发酸。我皱着眉吃了半碗粥，轻轻推开唐凌伸过来的勺子。
　　“这是你姐夫给你熬的，多少再吃点儿吧。”
　　唐凌坚持着把勺子举起来，我摇摇头做了个“吃饱了”的口型。嘴巴里苦的要死，不管吃什么都味同嚼蜡。还好有人定点过来给我挂葡萄糖，我总不至于饿死。
　　“陆以豪说一会儿来看你，要见他吗？”唐凌把声音放得很轻，显得太过小心翼翼。
　　我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最多像在医院那几天一样，装睡不理他就是。
　　其实陆以豪有什么错，但凡是个人看见我病成那样，第一反应都是送医院。我还要感谢他的坚持，由着我胡来，后果只会不堪设想。
　　这些道理我都懂，陆以豪并不知道我那些不堪的经历，就连唐凌也并不清楚，那半年的时间里我在医院究竟遭到了怎样的对待，我不该迁怒任何人。
　　是啊，没有人知道我有多疼。
　　陆以豪还是那么有礼貌，一下一下的摁门铃，不像唐凌总是直接破门而入。唐凌出去开门，我速度缩进被子里。
　　“他今天状态很稳定，没发脾气。刚刚喂他吃过东西，这会儿又睡着了。你在这儿陪他一会儿吧，尽量别把他吵醒。”唐凌果然足够了解我，轻声轻语的帮装睡的我圆谎。
　　门被从外面带上，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陆以豪。陆以豪拉了椅子坐到我床边，一直保持着沉默。
　　就在我以为他真的只是想看着我睡觉的时候，陆以豪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安杨，我知道你没睡着。你睡熟的时候总是右侧卧着双手紧抱在胸前，就像你说的，我们至少做过几次，你的这个习惯我还是清楚的。”
　　我每天早上都是以陆以豪描述的那个睡姿醒来，无论枕边有没有人。这个睡姿是极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没有任何人能安抚我的不安，即便意识在梦里，我的身体还会保持着这个自我保护的姿势。
　　清醒的时候我总是刻意回避自己内心的恐慌，所以我从不以这个姿势入睡。现在陆以豪在我右边，而我背对着他。
　　“很抱歉让你那么难过，就像你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总是对你指手画脚。可是在那种情况下，就算让你恨我，我也不能放任你漠视自己的健康。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没有资格干涉你任何事，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了Robin的事。可是我并没有在你身上寻找他的影子，你是我第一次喜欢的人，而他是我第一个爱人，我从来没有把你们混淆过。其实在你认识我之前，我见过你两次。第一次你是知道的，第二次是在机场。你和一个男孩儿在一起，推着行李车笑的很开心，我赶着登机没有叫你。我是在那之后才遇见的Robin，那时候他的乐队正红。如果硬说我是因为名字把你们联系在一起，那也应该是他来抱怨你，因为听人提到他的中文名字，我才去看他的演出，虽然我知道不可能是你。不过我跟他在一起并不是因为这一点，那时候我还年轻，喜欢他的随性。其实我跟Robin相处的很好，虽然我们最后没坚持下去，可是我不怨他，也不觉得遗憾。
　　在Robin之前和之后，我找过很多人，我不是要掩饰自己的胡作非为，可是安杨，谁不害怕寂寞呢？我只是想找一个能不顾一切去爱的人，可是真的太难了。安杨，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幸运，能遇见值得一生不放手的爱人。那么多年以后再看到第一次喜欢的人，我真的很高兴，我接近你只是因为我想爱你，我想往前走。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很勉强，知道你心里没我。可是你愿意呆在我身边，我以为无论如何你也是试着在接受我的。对不起安杨，是我要的太多了。
　　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呵，好在我还没有陷得太深。好好休息，别再这么折腾自己了。”
　　陆以豪想要拉着我一起往前走，想要真心实意的和我在一起，可是这些构不成我接受他的理由。
　　“以豪。”我翻身坐起来，叫住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的陆以豪，“对不起。裴宇是我唯一的爱人。我在很多人身上找过他的影子，也包括你。谢谢你对我那么用心，可是很抱歉，我没有力气再去接受任何人。对不起。”
　　陆以豪没有转身，只是侧着脸对我笑了一下。他的声音其实一点也不像裴宇，我迷恋的，只不过是他叫着我的名字时，语气里的深情。不是没有想过陆以豪会真的对我用心，只是不想去回应。我花了太多的时间去爱裴宇，在他身上倾注了所有的感情。我不是忘不掉他，而是不想忘记他。因为如果连裴宇都不爱了，我就真的是个垃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