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们从头开始》城小痕

8、第一章：时光静好，念你如初（七）

　　戚小伊望着苏闵久，眼底从心疼转变为了同情，一种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的情愫。冷笑着，“苏闵久，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怎么可能。”
　　如果说愚人节的事只是在琉璃身上划下一道伤痕，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硬生生地从琉璃身上挖下一小块，丢进无边的大海中。找不回来了。回不去了。的缺口。

　　是愚人节后某天下午的劳技课，老师不知道要让他们做什么，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把美工刀。
　　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洒落在每一张青涩的少年的脸上，给他们每一个人都笼罩上某种圣洁的光环。
　　那个时候苏闵久是坐在戚小伊前面的。（男孩的生长期一般要比女孩晚上一两年），他特别喜欢转过身子跟戚小伊聊聊这，说说那的。
　　戚小伊知道这只是他的一种习惯，对于身边的人总是有一种某名的依赖，总是不断地说着说着，来掩饰他内心的寂寞。
　　淡淡的光晕映着苏闵久朦胧迷雾般的双眼，他淡粉色薄薄的唇总是在戚小伊那略显痴迷的双眼中轻轻的蠕动。
　　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在戚小伊的眼里阳光落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不会及落在苏闵久的身上好看。有一段时间她甚至傻傻的想，她可不可以把阳光全都收集起来，等到黑夜的时候在让它们都落在苏闵久的身上，这样子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可以看到那个在阳光下笑靥如花的少年了。
　　戚小伊是真得真得很喜欢苏闵久。
　　有多喜欢呢，比喜欢她自己还要喜欢。
　　真得。
　　哪怕心里已经裂开了一块细小的缝。
　　但是如果不仔细观察是不会发现的，距离也是不会被模糊掉的。
　　苏闵久忽然转过身子，手上有一把明晃晃的美工刀，刀尖在空气中隐隐闪耀着散发这冰冷的寒气，他对着戚小伊笑了笑，轻声地说“阿班，你让我割一刀吧。”（因为戚小伊是班长，所以她的名字基本就被班长类似的称号所替代了。）
　　一个人的情不自禁在你眼里却比什么都真，那便是爱了。
　　戚小伊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手臂放在苏闵久的眼前。小小的心脏在砰砰地乱撞。
　　苏闵久的身子怔了怔，视线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落下去，抬起头，眼神不明地看着戚小伊，低声说，“阿班，你就不怕疼吗？”
　　对于苏闵久这看似关心又不似关心的话语让戚小伊有些措手不及。自从愚人节那天后，戚小伊就迷恋上了那种自虐的快感，也许是很变态，但是那是唯一一种思念他的办法了。水水无数次骂着自己骂着苏闵久，但她却忘不了，像是吸毒成瘾，也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戒掉。
　　某种小小的心思在不经意被谁偷偷地揭开了。
　　戚小伊抬起头跌进了苏闵久深邃的瞳孔中，木讷地摇了摇头。割得时候只是疯狂地思念着一个人，哪晓得什么痛不痛的。
　　苏闵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那我真的割了。”
　　戚小伊也随着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以为苏闵久只是说说而已的。
　　我以为在苏闵久的心底会有自己的存在的，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地位。
　　我以为苏闵久不会真得割的。
　　只可惜，这一切不过是可笑的三个字‘我以为’。
　　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最自欺欺人的三个字了。
　　苏闵久真得割了，就像是在他眼前的不是一个深深的喜欢着他的人而是一条鱼，一条被按在案板上没有自由的鱼。
　　他恍若死神般的浅笑，用最简单最直白的方式给人心底以最崩溃的伤痛，他用凌迟般的手段来享受鲜血所带给他的喜悦与快感，他精致完美的动作就好像是在做一件雕塑品。若不是她自己就是那件雕塑品，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认为那么肮脏龌龊的事绝对不是他做的。
　　疼痛到了戚小伊这里已经免疫了，因为世界上没有任何的痛可以抵得过一颗殷红的心被深爱的人撕碎践踏所带给人的绝望与崩溃感。这是世界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她的世界观早已经崩塌了，只剩一片灰烬了。
　　戚小伊真是宇宙无敌超级大笨蛋！
　　戚小伊就是个自作多情的大傻瓜！
　　戚小伊是个没人爱没人要的神经病！
　　戚小伊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戚小伊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苏闵久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你！
　　戚小伊你忘了吧，苏闵久根本不属于你！
　　可是爱一个人哪能就说忘就忘啊。
　　戚小伊深吸了一口眼泪和鼻涕，努力不去看苏闵久的身影。麻木地从书包里拿出创可贴，撕开，贴上。然后又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做手工。
　　告诉我，这是一场噩梦，冷汗过后，我可以持续幻想。
　　手臂上鲜红的创可贴，阳光依旧恍若无人透过窗户照在上面。上面可爱的阿狸笑得那么的幸福，一旁手牵着手的，还有同样笑得幸福的桃子。
　　阿狸跟桃子的幸福，也许真得不属于苏闵久跟戚小伊。
　　苏闵久我知道立在我们两个之间的那堵墙太高太高了，高到直直把我们两那本连在一起的天空给隔成了两块。一块属于你，一块属于我。从此它们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无论我做多少的努力，去接近去触摸去触碰，都够不到你的世界。
　　我所能做的只能是膜拜，看着你在没有我的世界里幸福，快乐。
　　——原来你不是非我不可。
　　是我高估了自己，高估了你，也高估了爱情。
　　正如每个小说情节里面的一样，当主人公伤心欲绝的时候，上天就会特别应景的下一场倾盆大雨。若是以前戚小伊一定会讽刺作者太白痴了，这种恰好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要不然撒哈拉沙漠，阿拉伯半岛的人们天天都被痛的伤心欲绝，怎么这个时候上天就不会下场大雨，来浇灭他们那一颗颗干涸的心？
　　但是此时此刻的戚小伊却似乎能够感受到了。每个人都是上帝的宠儿，自己的孩子痛苦，作为父亲（母亲？）的他有怎么会不替他心痛呢？只是在撒哈拉沙漠，阿拉伯半岛的上帝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内心。痛，但是不说出来。而江南这边的上帝就比较矫情了，动不动就会流泪。同样都是爱，只是爱的方式不同罢了。
　　就算我爱的人不爱我，至少还有一个上帝爱我，至少还有我自己可以爱我。
　　戚小伊好似一个提线木偶，木讷的走在大街的正中央，雨水朦胧了眼前的事物，只留下淡淡的浅灰色的轮廓。
　　就好像是一块块小石子，狠狠地砸在地上，将大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坑，隐隐似乎有殷红的鲜血在往外涌着。血红色慢慢的在水中晕开来，随着石子的不停落下，荡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一点一点朝外传了开来。
　　雨那么大，能洗刷掉点点鲜血，能冲毁掉世界的肮脏，那么能不能洗掉她的心，将她心上‘苏闵久’这三个字给洗掉，让苏闵久从此消失在她的世界。
　　能不能忘掉一切，就当戚小伊从来那么遇见苏闵久。
　　能不能从头开始，让戚小伊从来没有爱上过苏闵久。
　　能不能就当作戚小伊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么多的伤痛。
　　上帝啊，既然我是你的宠儿，那么可不可以，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