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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损友 ...

  •   林西难连夜逃出谪仙狱,她不敢贸然回墨城,便决定先去城隍庙落脚,那城隍庙虽遭了大火无法住人,但至少是个偏僻的地方,林西难走到跟前,却听有人说话,定睛一看,正是林北易乔舟和久木兰三人。
      四人小做团聚后,林西难了解到,原来林西难夜探久府那日,看到的白影正是花满楼,那时花满楼让久木兰做饵引自己上钩,久木兰死活不依,两人大吵了一觉,花满楼负气离去,第二日久木兰放心不下又去寻他,却见他往城外走去,久木兰一路到城隍庙,这才在危难中救下了林北易和乔舟。
      三人逃出火海后又见花满楼将林西难抱了出来,当时她们势单力薄,只能放任花满楼绑了林西难离去,之后三人一合计,林北易和乔舟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仍住朔南府上,一方面可以监视朔南,一方面可以了解百花谷动向,而久木兰假意与花满楼合作,牵制花满楼的行动。三人还以城隍庙为接头点,需要商量什么事宜时便来此处,没想到这么巧遇上了逃出生天的林西难。
      林西难也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三人,但即使这样,她们仍旧摸不透百花谷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这下遇到了瓶颈,四人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渐至天黑,几人暂时决定先按兵不动,静观事态变化,林北易跟乔舟继续观察朔南的一举一动,而林西难乔装一番随着久木兰先回久府。
      因着久府的人大都见过林西难的样子,该如何乔装避人耳目又愁坏了大家,突然乔舟灵机一动,道不如让林西难换上女装,她原本就是女人,换成女装也不突兀,久府的人绝不会将她和“叶晨暮”联系到一起去。
      几人一听皆道甚好,只有林西难自己耷拉着脸,明显地不愿意,可她一个人话语权太弱,为“大局”着想,还是不得不应了下来。
      后来四人分两拨回了墨城,林西难身形偏大,久木兰专门为她购置了几身朴素的女装,女装暗扣极多,林西难又手笨,最终还是久木兰出手才穿妥当,又因着林西难常年男装打扮,突然换回女装实在怪异至极,连一向冰山的久木兰都差点笑得背过气去,但她不得不承认,褪去男装的林西难好似洗去了凡尘铅华,变成了一个清秀可亲的邻家姑娘,又因着她眉宇间天生的不羁之气,看上去又有几分侠女的样子,久木兰暗中惊叹,自己竟是小瞧她了。
      再涂上了些胭脂水粉,林西难顺利地凭借久木兰“闺中密友”的身份住进了久府,下人们看自家小姐终于有了寻常姑娘们该有的“正常的朋友”,都高兴不已,围着久木兰又是道喜又是叮嘱,哪还有人在意这位“新朋友”的仔细模样,这也让还未适应自己女装样子的林西难大松了口气。

      用过晚饭后,下人们为林西难安排住处,还好久木兰的小院子里还有着一间空房,林西难便理所当然地住了进去,这让她大喜过望,因为这相对独立的小院子正好方便两人交谈,算是帮她省去了不小的麻烦。
      夜渐深,连守夜的婢女们都打起了瞌睡,林西难难以安睡,便想着出去走走,哪想女装脱下来便再穿不回去了,林西难无奈,想着夜里也无人,便只着着白色亵衣出了门。久木兰的院子也说不上小,大体上是个圆形的构造,一周树木围绕,两间房南北对立,中间载着一颗极大的梧桐树,树下是一套青石桌椅,林西难走到石椅上坐下,晚风微凉,她有点后悔没穿外衣。
      轻轻的鼾声传来,林西难寻声看去,原是在久木兰屋外的婢女靠着门柱睡了过去,她轻笑,盯着那扇门,不禁想起有一次也是在这门口,她撞见久木兰正在沐浴,一想起当时那水气缭绕的场景,林西难立马窘迫起来,那时自己当真是无理极了,即使都是女生,偷看别人洗澡这种事也真是太难为情了。
      “不知南荣叶得知自己看过久木兰洗澡会不会生气……”
      不知怎么地,她心里突然起了这么一个念头,一想到南荣叶,林西难又悲从中来,想来时间不过两月,自己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当初下山的情怀早已不在,寻父的目的也全然抛之脑后,而现今眼前的事她又完全摸不着头脑,懊恼不已之下,那样子竟要落下泪来。
      “出来也不知道穿个衣服,着凉了可别来怪我。”
      耳边清冷的声音想起,拉回林西难的思绪,只见久木兰围着一层降色披风,手里端着一坛酒和两个酒杯向她走来,林西难盯着她打量了半天,突然委屈道:“你只道说我,又不是不知我穿不来那衣服……你倒是聪明披着披风,却不知再帮我拿一件。”
      久木兰却全然无视她可怜的目光,将坛子往石桌上一放:“我就这一件,不过棉被倒多,要不取一床你先将就着?”
      听她调笑林西难哼一声却不去理,她一掌拍开酒坛陈泥,顿时酒香四溢,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果然是名酒“赛天酿”无疑,忍不住嘴馋又小酌了几口,浓烈的飒意立马涌上脑门,直让她大呼过瘾。
      久木兰也随即坐下,为自己填满一杯,然后一口饮下,林西难看着她饮下一杯赛天酿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大惊,心想着果然久家的人,喝赛天酿便跟喝白水一样泰然自若。
      久木兰一直不语自顾自喝着,但赛天酿毕竟不是寻常酒水,三杯下肚之后,久木兰便换了表情,眼里带着伤感,脸上也黯然无光,极伤心的样子
      看着她的样子,林西难自然联想到了花满楼,看来久木兰对花满楼用情至深,她深知“情”一字对于女人是何等的重要,它如同噬骨毒药,一旦沾染上了,除非脱一层皮,否则是绝然戒不掉的,但她又不禁想起在谪仙狱时花满楼对她说的一番话,脸色一凛,对着如此伤感的久木兰,有些话她不知当不当说。
      “我知道他心不在我,我早知道。”
      却听久木兰自言自语,林西难眉头一皱,静静听着也不打断。
      “但我就是这样傻,明知他满口胡话,我也甘愿被他骗。”
      又是一杯下肚,久木兰撒开了性子,她早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人,而林西难无疑是最佳人选,幼痛失双亲的经历给了她这样冷漠的性子,以致她排斥任何人的亲近,但林西难显然打破了她的禁忌,因为这人实在太过厚脸皮,将她的冰霜寒气全然拒之门外,所以她不得不承认了林西难这个“好友”的存在,显然有朋友并不是件坏事,那人现在不正陪在她身边么。
      她深深看了眼林西难,自嘲道:“我原以为能博他欢心,让他倾心于我,所以我使尽了浑身解数,而他……那时待我也是极好,我以为我已然抓住了他,却没想这一切都是假象,我到底不过是他局中的一粒棋子罢了。”
      一双凤眼带着氤氲,久木兰褪去一身冰霜,展现出自己最柔弱的一面,这时林西难才发现,久木兰终究只是个与自己同龄的少女而已,她所承担的东西并不比自己轻松多少,但自己不过初涉江湖,而她却不知已经受这煎熬多久了。
      “我师父曾说过,世上没有是非对错,他生在百花谷,命运如此,不是他能改变的,或许他却已对你有情,不过他身份不许罢了。”林西难最见不得人难过,只得绞尽脑汁想了个安慰的说法,希望能让久木兰不那么悲伤。
      哪知久木兰听完却突然看向她,情绪激动起来,道:“哪是什么身份不许,他怕是爱惨了他的百花谷少主身份吧,这样他便能理所当然地与他的心上人共结连理了,哪还会为我烦心!”
      林西难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骤升,但为了平复久木兰情绪,她还是宽慰说道:“怎会,你这样好的女子哪是旁人可比的……”
      “旁人?”久木兰冷笑一声,看向林西难的严重似带着怜悯:“我怎比得上这位‘旁人’,人家身姿翩翩面似金玉如天之娇女,这天下男子,哦不仅是男子,都会为她倾倒,我一介凡女哪敢与她相比。”
      久木兰那句“不仅是男子”明显是冲着林西难说的,她听完心中一寒,若这样她还不知这位‘旁人’指得就是南荣叶那她也实在是蠢笨至极了。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林西难好不尴尬,且一想到花满楼和南荣叶,她心里也十分不好受,谪仙狱那两人并肩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越想越觉得心中苦闷,林西难当即抓过酒杯灌了一杯黄汤下肚,胃里霎时一片灼烧之感,反倒让她更加难过了。
      知道自己的话伤了林西难,久木兰的眼神柔软下来,轻声试探道:“你与她……怎么样了?”
      林西难却手捂着腹部默不作声,过去了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转向久木兰,脸上尽是一副委屈的神色,苦闷道:“咱们不亏是一对好损友,连着命运也如此相似。”
      看着林西难虽是一副挤眉弄眼的玩笑样子,但久木兰如何听不出她话中的苦涩,她先是一愣,后又转作原先的冷漠样子,轻蔑道:“定是你拖累我,还不快快离我远些,可别误了我以后的好日子。”
      “你!我小小谦虚下你就如此嚣张,明明是你拖累的我!”
      林西难咆哮道,但又怕弄醒熟睡的婢女,声音先提高再又降了下来,那滑稽样子全然没了起初的气焰。
      久木兰何等人物,她也不做辩解,只投去了一个眼神以示不屑,然后继续喝她的美酒,显然没把林西难放在眼里。
      比起她林西难明显道行不够,见自己被无视,林西难心中更加窝火,可无论她如何招惹久木兰,久木兰偏不搭理她,依然悠闲自得地喝酒赏月,偶尔抽空向林西难投去个可怜的眼神,好像说着“你个毛没长齐的小家雀还敢跟我冰山母老虎斗,简直自不量力”,但随后久木兰一想这“母老虎”似乎也不是个什么好词,又再脸一黑别过身去,心里却将自己“失言”的罪过全怪到了林西难身上。
      林西难见久木兰一直喝酒而不理自己,最后恼羞成怒,她面色狰狞,一把拿起石桌上那一坛赛天酿,直直灌下肚去,久木兰原冰着一张脸,看到这一幕也不禁目瞪口呆,瞬间愣住,直到林西难放下酒坛才想起去拦,可哪里还来得及。
      只见林西难打了个酒嗝,看到久木兰痴楞的表情她瞬间挂上了一个满意的微笑,但接下来就见她身体慢慢后仰,最后“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那动静之大连熟睡的婢女都被惊醒了,紧张地唤着久木兰的名字,惹得久木兰头疼不已。
      还好那一坛赛天酿已然见底,林西难不过是昏过去了,身体并没有大碍,只不过婢女的叫声惊醒了一众侍卫,皆冲进院子围着久木兰如临大敌的样子,害的久木兰不得不费劲口舌解释了一番并遣散了他们。
      盯着醉到在地且姿势迥异的林西难,久木兰抽搐着嘴角,还是不能相信地上这人竟是自己生平交的第一个朋友,她暗自懊恼了半天,最后决定就让林西难在地上睡一晚上以解心头之恨。
      当然她不是那么没有人情味的人,回房之前久木兰解下身上披风搭在了林西难身上,“既然你喜欢我便割爱送给你好了”,久木兰觉得自己善良极了,于是安心回了房间,还难得的做了个好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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