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尽风月无边》巫边雀

54、真相

　　双月全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她缓缓转头，惊愕地看着付云烟，眼眸中的冰全都化成了水，在眸中不停荡漾着。

　　付云烟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毕竟颠覆了你一开始便确定的观点。然而，这是事实。我白勺宫不是什么强大的门派，硬碰硬自然是打不过荻谷的，但是只要用用计谋，也不是什么问题。

　　“你们谷中的杜音绝，表面上温和近人，内心却是野得很，他早就过够了在荻谷做厨子的日子，又受不了师兄们十几年的嘲笑，于是偷偷溜出谷，本来准备远离那个地方，他却在那时遇见了薛齐。那时的薛齐已经掌握了本宫中不少的势力，杜音绝与他相谈甚欢，只觉遇上了知己，他又想着自己不会再回到荻谷，便将自己身上的事儿全都抖了出去。

　　“薛齐那时便打上了荻谷的主意，他答应杜音绝，若是杜音绝帮他灭了荻谷、拿到秘籍，他便将他收入白勺宫中好好培养，迅速将他练成武林高手，掌白勺宫中上等职位。杜音绝受不了诱惑便答应了下来，回到荻谷等待时机。终于在独孤二仙闭关修炼之时，他找了机会，在全谷人的饭菜中下毒，又向独孤二仙闭关的石室中放毒烟，虽然有人挣扎，但本宫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荻谷全灭。

　　“我们找遍了整个荻谷，都未找到那两本绝世秘籍。杜音绝最后数了尸体，说荻谷二仙最心爱的两个女徒弟并不在其中，那两本秘籍很可能在她们的身上。我们见那些人暴尸荒野实在可怜，便用化尸水将他们全化了去，又留下了三年前捡到的素商令牌，好将此事嫁祸给九幽宫。

　　“我们出山去找那两个女徒弟，却正好和你们错过，找不到人，我们只好暂且作罢，杜音绝跟着我们到白勺宫受训，我则带着樊直去杭州参加竞宝大会。我这般解释你们灭门的真相，你可听明白了？”付云烟淡淡地说着，仿佛在说着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

　　双月却是久久不能回神。第一次，她感受到了自己的思想竟是那么空白。第一次，她感受到了自己的神经竟是那么脆弱。难怪荻谷几十年来无人发现，却偏偏在师父师伯闭关之时遭到横祸，原来……竟是早就藏下了内奸！

　　“所以，尽管我和一风用了化名，你还是通过杜音绝的描述怀疑到了我们的身上。你引导一风去竞宝大会，又在竞宝大会上见到了素商令牌，如此你便确定了我和一风便是那最后的弟子？”双月总算是开了口，可即便是质问，她都说得这般无力。

　　付云烟点了点头。

　　“所以……在杭州你对我们说的那些话，只是引导我们，让我们误认为凶手真的是九幽宫？”

　　“江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付云烟道，“我不知九幽宫为何没有否认是他们灭了荻谷的传言，可能它是想借这个传言将你们引导它的面前去吧！毕竟，觊觎那两本秘籍的人大有人在。”

　　付云烟还在想着自己是否说漏了什么，双月已经抱住了脑袋，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的颤抖。

　　“对了，最初追杀你和风姑娘的那些九幽宫人，都是我派人假扮的，既是为了用硬手段逼你们交出秘籍，又是为了让你们的误会更深。”

　　“卑鄙……无耻……”双月不住地念叨着。

　　“但是，硬手段似乎是难不住你们，我便放弃了那个方法。似乎是在武林大会上风姑娘使出了飘渺凌云步之后，九幽宫才认出了你们的身份吧！”付云烟道，“硬的不行，便来软的。因此我才派出杜音绝，让他在半路上跟风姑娘来个‘偶遇’，谁知他又出了岔子，居然就这么凭空失踪了。”

　　付云烟靠近了些，轻轻抚上双月的发，双月却一个机灵闪到了一边，全神戒备。“别碰我！”她以前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警惕和失态过。

　　付云烟微微一笑，道：“我的一切都被薛齐夺走了，但是我不会让你被他夺走。”

　　双月将下巴埋在臂间，凌乱的额发下的双眼放着冷光。“我不是你的！”

　　付云烟并不在意她的话，语气中却又带了些恳求的意味。“你告诉我，秘籍在哪儿，只要给了薛齐，你我都会平安，我的父母也能从他手中解放出来。”

　　“你们一家的事与我何干？你这个无耻之徒，我迟早会亲手结果了你，报我师门之仇！”

　　“好啊，我等着。”付云烟笑得一脸温和，仿佛不知道双月语气中的杀意。“你现在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别想逃出去，倒不如好好在这儿过日子，白勺宫的景色还是很美的。”

　　“……一风会来救我。”

　　“我等着她上门。”

　　一风在九幽宫中这一待就是半个月，这半个月来她每日给病中的焉东流端茶送水，做的倒很像个儿媳妇的样子。无聊的时候，她便找魔宫四座聊聊天，竟发现他们都是些真性情的人，全然不将一风当外人。

　　四座的性格倒与他们代表的季节有些相似，苍灵有着春日般的温和，炎亭有着夏日的热情，素商就如秋天的凄清，玄英就像冬天的冰冷。炎亭与她最能敞开心扉，谈的多了，他便告诉了她他们几个是如何训练出来的，尤其是紫发素商，受的苦最多。

　　后来炎亭与一风单独谈话时，有那么一刻竟露出了厌恶此地的情绪，这倒让一风十分惊讶。
　　“你们几个……都很讨厌这里么？”一风还是试探着问了出来。

　　炎亭愣了愣，才发现自己方才说的多了些。他凝了凝神，道：“啊……这种日子早就过够了，然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尽管再不愿，也要听从宫主的吩咐。”

　　“为什么？”一风问道，“你们明明很排斥那些事，都离开魔宫不就好了？”

　　“小丫头想法就是简单。”炎亭笑了起来，“我们曾经都是孤苦伶仃的孩子，宫主肯收留我们就是对我们莫大的恩惠了。他为了培育我们花了那么大气力，虽然过程十分残酷，但好歹他也是给了我们活下去的希望的人，我们不能就这么背弃他。后来作的孽多了，我们才发现自己不再是自己，为宫主做事，已经成了身不由己的事了。”

　　炎亭深吸了一口气，道：“所以啊！我们几个才特别希望少宫主早日继承宫主之位，将本宫好好改制一番，就算无法洗脱魔宫的罪名，能让本宫在世人眼中稍稍改观也好。”

　　炎亭忽然凑到了一风耳边，悄悄说道：“为了早日等到那一天，我们都希望宫主的病别好起来。若是他自行归天了，就不算是我们背叛，你说是不是？”

　　一风看着炎亭狡黠的笑容，心中又打起了自己的算盘。四座他们都身不由己，到底应不应该算在报仇的范围内呢？仔细想来，应该只有焉东流一人是她的敌人才是，可若焉东流自行西去，她不就无法报仇了么！

　　一风沉思片刻后，一转头，却发现炎亭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炎亭暗自叹了口气，他还是别透露太多妨碍了宫主的计划才好。

　　“你们在作甚？”焉则笑走了过来，姿态优雅，眉眼含笑。

　　炎亭站了起来唤了声“少宫主”，道：“我和风姑娘交心呢。”

　　“哦？”焉则笑挑了挑眉，“你还会和风儿交心？”

　　“则笑。”一风走过来牵住他的手，“去房中陪陪我吧！”

　　焉则笑看了炎亭一眼，牵着一风的手离开了。

　　“宫主的身体怎么样了？”

　　“有所好转。”

　　“待会儿还得再喝次药才能入睡。”

　　焉则笑留在一风房中陪她到了很晚，一风已经有了困意，却还是拉着焉则笑不放。焉则笑有些无奈，他可是无法拒绝一风的要求的。

　　一风主动去吻了焉则笑一下，又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的样貌深深印在心底。“则笑，你真好看。”

　　焉则笑双眸只一勾，便有万千风情，他微微靠近，墨发有几丝落在了一风的脸上。“还没你师父好看。”

　　“不，都看好。”一风觉得脸上有些痒，就将焉则笑的发丝捏在手中玩。

　　焉则笑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不停地挑逗着一风的舌头，直到两人都有些呼吸不畅。

　　“风儿，我想要你。”焉则笑的声音沙哑了几分，眼底带了丝丝渴求。

　　一风一怔，整个脑袋都烧红了，她急促地呼吸着，有些害羞，有些错愕。焉则笑的眼眸深不见底，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她无法抗拒焉则笑的声音，却又不能违背心底的声音。她已经做了决定，不能再让这感情来侵蚀她的理智。

　　焉则笑却又自己缓着气，笑道：“算了，还是等成亲之后再说吧。”

　　一风也暗自松了口气。

　　“时辰不早了，快些歇息，我也回房去了。”焉则笑又在一风唇上落下一吻，便离开了一风的房间。

　　一风躺在床上，有些睡意，可心中的悸动和紧张感却让她难以入睡。

　　一切，都在今夜分晓。

　　今夜，便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