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世界 桃源客栈》北辰玉

17、世事苍茫成烟云

　　夜哭岛秘宝窟，传说也曾经是个夜夜笙歌令人流连的繁华之地。而如今，竟然颓唐至此了。我看着秘玻窟墙上班驳的壁画，画上的飞天神情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很悲伤。”易紫兮轻声说，“一进来，好象踏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与外界隔绝，时间也仿佛静止的世界。”
　　“其实刚才的故事里疏漏了一点，浪翻天他发现了林云没有办法抵挡这里强烈的怨气。于是他把秘宝窟密封了起来，他想让时间在这里面静止，以挽留住他的爱人。可是，就算是怨灵之主还有上界诸神都没有办法真正做到，何况他区区一个浪翻天？他一天天地看着他的爱人如花朵枯萎一样慢慢衰老、腐朽，最后变成与这个秘宝窟内四处游走的枯骨中的一员。曾经恋慕的青春容颜，如今却变成狰狞的模样。”我的嘴角带上一抹笑，开始补充那个故事，“最后，浪翻天想出了一个办法，他把他的一部分力量注入到林云身体中，让林云恢复了生前的模样。但是，这个林云也只不过是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是浪翻天身体中的一部分，终日跟随在他的身旁。”
　　“至少这样，可以每天看到爱人的模样吧，就算是假的也好。”易紫兮喃喃道。
　　“这样还有什么意义呢？就算有着一样的容貌，那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楚人弓冷冷的声音响起，“倘若爱一人，便要爱这人的全部，就算她变做一具枯骨，我也要守着她。”
　　我略有些吃惊地看向楚人弓，他的眼神冰冷却坚定。看来不论是我还是夜无殇亦或是顾倾城自己都低估了楚人弓对顾倾城的情感。在他眼里，爱人便是那一个，不论她是红颜还是骷髅都是他所爱的。
　　“想不到，你知道的也不少。”夜无殇在我身边轻声笑道。
　　“就许你一人无所不晓么？”我含笑看他。
　　“好好，那么下面换玉老板娘你说故事了，如何？在下退位让贤。”夜无殇对我拱了拱手。
　　“好主意，这样大家一路走着也不至于太无趣。”北元啸拍手笑道。
　　“其实这一路上的枯骨在当年也是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我看着在我们一行人手下倒下的枯骨，轻叹道。
　　“他们只是获得真正的安息而已。”龙恨天的漫天的剑光下，围绕在他周身的枯骨支离破碎。
　　“传说，在很久以前，夜哭岛的秘宝窟并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那是个真正的销金窟。”我为冲在最前的北元啸补上一记治愈伤口的静心咒，北元啸的全身笼罩在静心咒的蓝光中，流血的伤口在迅速愈合，“那个时候，浪翻天也不是怨灵大军的西南元帅，他只是寻梦港海域最有名的海盗。他的本名，早已被人忘却，因为在海上，他就是那天，是那翻天的巨浪，所以所有的人都叫他浪翻天。”
　　“哦？作为人类的浪翻天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易紫兮问道。
　　“他是中土富商的噩梦，却是夜哭子民心中的神灵。夜哭岛在他的主持下，由一个贫瘠的海岛变成完美大路东南海域最大的货运集散地。当时寻梦这一带的繁华不下我们今时的祖龙。”我看着夜无殇的掌心推出一只火凤，凤鸣如金玉撞击，那火凤将*进的怨灵逼退。我举手空中凝起银色羽箭，对其中一只尚能动弹的枯骨补了一箭。“对于当时位于祖龙中的最高统治者来说，浪翻天是地方的一颗毒瘤。但是对于东南海域的百姓来说，浪翻天就是一个英雄。”
　　“这样的他，注定会是一个悲剧英雄。”龙恨天淡淡说。
　　“不错，很快怨灵入侵完美大陆，东南海域的寻梦港夜哭岛首当其冲。可是祖龙的官僚们却忙着享乐和争权夺利根本无暇顾及。为此，浪翻天决定率部众上祖龙请命请求支援。可是祖龙的的统治者非但不肯施与援手，反而要趁机铲除浪翻天。浪翻天的弟兄在这一役中损失过半。”我一边移动脚步躲避枯骨的攻击，一边说，“当浪翻天带着弟兄的尸首回到故土，面对的却是寻梦港郡守的倒戈相向。浪翻天带着损失手足和被背叛的伤痛突破防线赶回夜哭岛，却发现夜哭岛已经弥漫着一片怨灵之气。原来寻梦港人为了自己不被怨灵之气侵染，封锁了夜哭岛。有想逃出夜哭岛的居民一律被射杀。悲愤的浪翻天当时便仰天长啸，唾骂上天诸神无眼，随即便入了魔道。”
　　“何为正？何为邪？”楚人弓哂笑，反身一箭解决了扑上来的行尸，“若是我，我也许也会如他一般选择吧。”
　　“胡刀出现了。”我淡淡提醒众人，“他魔化后，能力提升不少，我们要小心为好。”
　　众人皆收敛心神，甬道的尽头走来一个孤单寥落的身影。随着那人影的接近，我们看清了那是一个相貌平凡的男子，倘若不是手臂漆黑的腐朽痕迹，谁都会把他当成一个正常的人。北元啸变身虎形严阵以待，龙恨天的孤穹随时都会出鞘，楚人弓的弓已拉满，夜无殇的手捏成玄冰水龙的手势。只待他一走进，四人即将招数尽出。可是我忽然看到他本该呆滞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清明。难道……我内心忽然涌上一个我也不敢相信的想法。
　　“等一下。”我喊道，“他还有残存的理智。”
　　连一向波澜无惊的夜无殇都无比惊诧地看着我。
　　我从他们身后走出，向胡刀走去，我要赌一个事实。如果赌输了，很可能，代价就是我的性命。
　　“你疯了，就算你修为再高，你也抵挡不了近身的攻击的。”夜无殇从背后拉住我的手臂正色道，“都过了好几千年，他怎么可能还会有理智！”
　　“相信我，”我回头给他一个镇定的微笑，将手轻轻抽出。真是有意思啊，认识夜无殇这么多年了，他这么严肃的样子可是少有啊。
　　“羽洛，”胡刀的嘴里含糊地吐出这两个字，声带因为许久不用而显得嘶哑。
　　“沉水龙雀在哪里？”我望着那双难得清明的双眼。
　　“……林云……”他咕哝了一堆我听不明白的音节，我只听得清林云两字。
　　“……杀了我……羽洛……快杀了我……”他仿佛是非常费力地说出这句话。
　　我向后退了几步向夜无殇等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会意点头。在那一瞬间，楚人弓的利矢，龙恨天的孤穹，夜无殇的水龙纷纷而至。
　　胡刀倒在地上，恢复了人类时的模样，这正是消亡的前兆。此时在我们的面前只有那个千年前为了爱人牺牲自己的平凡猎户胡刀。
　　“羽洛……”他朝我伸出手。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我竟然走到他身边轻轻蹲下来。我从来没有看过一个濒死的人眼中可以焕发出这么璀璨的光华。
　　“羽洛……我在这里呆的太久了……久得连眼睛都退化了，我看不清你的模样……不过……能在看到你……真好……”他的手艰难地向上抬起，仿佛要触摸我的脸庞，可是最终在要触及的那一瞬间灰飞湮灭。
　　“我们继续前进吧。”我站起身来，淡淡道。
　　“流离，你真是个……怎么说你呢，连死人都骗啊。”易紫兮狠狠抹去眼角的泪水，摇头笑道。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羽洛后人，不然不可能会知道那么多其中密辛。”夜无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低声笑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回给他一个莫测的微笑，“神通广大的红莲夜主人，你何必来问我？”
　　的确，我是羽洛后人。要不然，为何当年就凭昭华的宫主之位怎能轻易地换回我的性命。在数千年对抗怨灵大军的战争中羽洛后人仅剩下我这一支，到我这一代仅我一人。这是蕊珠宫连昭华也不知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