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余生》温悢

21、你在天台说让我放开

　　我不知道消息是怎么走漏的，一周之后，全班都知道了我现在是石源的女朋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外班的人每每看见我都指手画脚，大体是说我不要脸，跟肖子涵刚分手就跟石源谈，到处勾引男生，怪不得肖子涵不要我。
　　我听见这些，也只能笑，但笑的格外违心。
　　但之后的一个周五，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放学等我一下，有事找你。”肖子涵垫着步子走过来，说完不带停顿就走了，容不得我说一个“不”。
　　那天下午我是怎么过来的，我自己也不知道。紧张，不安，期待，犹豫，难过，酸楚和讨厌夹杂在一起，煎熬着我。
　　放学等他到8点都还没有见人，我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肖子涵却推门进来了。
　　“去天台说吧。”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向天台走去，我慌乱地在书包里塞了几本作业追了上去。
　　还是那个地方，布置都没有变，不过之前绿色的植物都枯萎了，干巴巴只剩枝条到处杂乱地伸展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似乎也没有原来那么亮了，冬天来这里没有了夏天舒适的凉意，反而有一股透心的寒气蚀骨般扑来，我看着他的背影，打了个寒战。
　　“说吧，什么事。”我放下书包，走到低矮的栏杆旁边，站在这里可以看见大半个灯火辉煌的城市，喧闹又繁华。
　　“你是真心喜欢他么？”他居然提起了我跟石源的事，我吃惊地扭头，想从他暗不透光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
　　“这关你什么事？”
　　“如果不是，请你离他远点，我不希望你伤害我的兄弟。”他丝毫不回避我的目光，直挺挺地看着我。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觉得你有资格么？”我厉声吼道。
　　“凭我是他兄弟。你自己不洁身自好没关系，但我不希望别人的流言那样重伤他。”我仿佛从他眼里看见了淡淡的狠绝，一下子我愣了，我不洁身自好？他怎么能这么说我！？
　　“你这个兄弟还真伟大，呵……”我咬紧牙关才能让自己不颤抖，有股酸涩在喉咙里蔓延开来。
　　“不管你怎么想，覃佳，我不会允许你这样变向地诋毁他的名声，你自甘堕落放任自流不学习不上进不要前途和未来不要紧，可他不一样！他正一步步向年级第一努力，他要倾尽所有考上这所重点中学的高中竞赛班，他不能因为你这样一个女生就放弃大好的未来和他自己的梦想！你知道现在老师们都怎么说他么？他们说石源不可理喻，他们说如果这么下去他就会变得像你一样，还调侃说他就算当了皇帝也是重女色不重社稷的昏君。我不想去他那里说这些话，所以我来找你，请你放开他。”肖子涵背着书包站的笔直，月光下就像一座雕像，亲手把一把叫做绝望的剑直直地捅进了我的心里。
　　泪掉下来的前一秒，我转过了身，“说完了么？说完了……就滚。”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轻直到消失，我再也忍不住，抓着栏杆嚎啕大哭起来，“肖——子——涵——”
　　“肖子涵你个混蛋！”
　　“肖子涵你个傻瓜！”
　　“肖子涵你个笨蛋！”
　　“肖子涵！”
　　“肖——子——涵——你一定，一定，要！幸！福！啊！”
　　“听到了么，你一定，一定要幸福，要比我幸福！”我对着下面阑珊一片的城市，对着星辰满布的苍穹，放声大喊。
　　“原来，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但现在，我不等你了！我不要你了！我不喜欢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要好好的！听到了么肖子涵！”
　　不远处的天文台还是大门紧锁，只是不如夏天那般好看了，所有的光在我模糊的眼里都变成了一个个彩色的小斑点，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抚着胃的男孩，嘴角带着笑，身后跟着一个提了两个书包慌慌张张的女孩，一脚一脚走在发光的鹅卵石上。
　　——喂，去哪儿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哎，肖子涵！学生是不准坐电梯的啊
　　——我人品好没事
　　——跟紧点
　　……
　　泪在脸上肆虐，酸楚在心里横行霸道，我不管不顾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却听见背后有缓慢而沉稳的脚步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