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 彼时花开，此时我已听不到 （冲神）》茶仁

6、第六章

　　已是九月底，大江户就要进入深秋，神乐走出医院，觉得秋意浓浓。天黑了，最西边的余晖就要完全被夜色覆盖，路旁的槐树，显得几分冷峻。有人穿上了长布衫，也有的披上了围巾，甚至穿上了靴子，可神乐穿的还是单薄红旗袍，只有短短的袖口，还有一双黑色的麻布鞋。

　　下午神乐来到医院，悄悄进了病房。这个时候新八通常会坐在椅子上小憩片刻，她不想打搅他，为了阿银，新八也付出了很多。到处打零工，在深夜，神乐都知道。但让阿银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自己，她不能让新八肩负太多。

　　又看看阿银，睡得还是那么“香甜”。

　　新八听到有动静，于是醒了，“神乐酱，你来了。”

　　“嗯，你继续睡吧。”神乐说，当时她执意让阿银住单人间，因为无人打搅，所以有利于恢复。新八有劝过她，神乐却很固执，尽管她知道住在高级房间，阿银醒来的几率也不会增高多少。但她心中的怨念在那个时候怎么也排解不掉，只有给阿银最好的，她才安心，只是住宿费用就要高出两倍还要多。新八拗不过她，也只好随她去，

　　新八叹气，搂住神乐的肩膀，安慰着，“好吧，就听你的。钱赚来就好了。”

　　医院不允许陪住，新八在黄昏之前走了，说晚上要去做事情。

　　“新八吉，不要太勉强。”

　　“男人嘛，这个时候就应该负责任。况且……况且银桑是家人。”新八又替银时掩掩被子，和煦一笑，这种笑容，曾带给神乐许多勇气和鼓励。三个人打打闹闹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但已不复存在。神乐知道新八与阿银也有着很深的羁绊，虽不知道他们如何相遇，不过阿银一定是在关键时刻帮助了他，才让新八对他产生佩服和依赖。

　　其实自己也是一样的。

　　跟阿银相识的时间虽不长，但有句话说，“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

　　这是她父亲走南闯北，偶尔回家时对她的教唆。神乐记得很牢。

　　一阵微风袭来，神乐摩挲着手臂往前行走，步伐比平时快一些，没用十分钟，就走到歌舞伎町。夜晚的歌舞伎町歌舞升平，人来人往，每家店面灯火通明。各式各样的叫卖声，欢愉声此起彼伏。只是这宽阔拥挤的街道，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寂寞，尽管人们一副尽享欢乐的表情，却从心底翻涌着一股疲倦。来歌舞伎町，无非是寻求一种大脑上的短暂放松罢了，然后再回到自己的世界，面对现实。

　　然而歌舞伎町，就是神乐的现实世界。

　　在人群里穿梭，神乐放慢脚步。当自己变成茫茫众生中的一点，她就找到些许安全感。因为嘈杂声可以暂时掩盖她的无助，吞并她的惆然。

　　“来看看吧，新到的首饰。”一个中年妇女在街旁喊着，看到了神乐，见她年轻漂亮，于是主动对她说。

　　神乐无意过去，但那妇女又道，“是中国进口来的首饰，很独特的。”

　　止步。

　　是因为听到“中国”两字，神乐才回头，冲小车走过去。只见小推车上各式各样的银饰，手镯，项链，还有耳环。做工细致，精美绝伦，在街灯的照射下反射着浅浅的银色光芒。

　　是家乡的东西。一股暖意流遍全身。

　　神乐又扫了一眼，发现一只翠绿的镯子，静静躺在角落。身为女孩子，难免有爱美之心，神乐也一样，喜欢看看首饰什么的。只是和阿银住在一起的时候，她很少在乎这些。她拿起镯子，仔细端详，原来是玉的。神乐不懂玉，但是看着这镯子很透亮，尽管天都黑了，也瞧得出这镯子内在清透的很，无丝毫杂质。用他们那边的话讲，就是水头好。

　　中年妇女夸奖道，“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是我唯一卖的玉镯子。现在海上管得可严了，我偷偷藏着才弄过来的，一开始还不舍得卖哩。”

　　“多少钱？”尽管知道经济状况不允许，神乐还是开口问了。

　　“江南的镯子，绝对纯玉。看姑娘真心喜欢，我也不随便要价。”中年妇女报了个价钱。

　　神乐一听，便知自己就不应该调头回来，她放下镯子，对女人说，“听说带玉是要随缘的，看来我与这只镯子无缘。”说罢，就转身，不顾中年妇女的挽留。

　　目光落到一个男人的身上，看着眼熟，神乐的心脏有跌落感。

　　他工作的时候，就会穿着那身黑色制服，领子高高立起，严肃端庄。正和几个人走着，四处巡视，神乐认出来他身边的男人，比他高一些，是真选组的副长土方十四郎。两个人边走边交谈，后面的人紧紧跟着，这是他的职责，维护这里的安全。身边经过的女子，都会回头看看他们，更贴切地说，是看他。

　　不过他应该没有看到自己。神乐记得他说过，不要告诉任何人他们之间的事，不管在哪里碰到，不要上前打招呼，因为不想惹麻烦。

　　于是她不去看他们，装作没看见。

　　神乐也不想跟他打招呼。在私底下做那种交易，神乐巴不得躲他远远的。瞬间的擦身而过，她似乎闻到了他身上特有的气息，使她脑子嗡嗡作响。这种味道，一个不留神，就可能会被诱惑。那种略带威严的清香，其实都是假象。

　　忽地有歌声传入耳朵，一个芳龄女子抱着吉他在街头卖唱，还有人围观，神乐低头走，那女子的歌喉异常响亮，音乐也很婉转动人，好像是在唱多年不见的恋人。

　　“也许再遇见你……”

　　“是否能不露痕迹……微笑着走到你面前去……”

　　“如果……你遇见我……”

　　“你的手放口袋里……”

　　“还是会把我拥在……怀里……”

　　唱得令人揪心。神乐离歌声越来越远，也离冲田越来越远。她最近不太喜欢伤感的歌。

　　终于回到万事屋，楼下登势婆婆的酒吧九点准时开门迎客，每天如此，生意不错。定春在家里等着她，看到神乐后很开心地上前来“问候”。神乐抱住定春的脖子，突然想到某个早晨，她一出门，就看到这只巨大的白色生物，一定是上天的安排让他们相遇。定春很听话，不会随便咬人；它更听神乐的话，因为她从不责罚它，有什么好吃的也一定会分享于它。

　　神乐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左手还轻挠着定春。

　　还好有定春在万事屋陪伴着她。

　　没过多久，神乐就进入梦乡，手就搭在定春的身上。

　　第二天，神乐一翻身，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幸亏定春硕大的躯体挡住了，才让她免受疼痛。

　　几点了？

　　神乐下了沙发，定春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看天色，应该还早。自从阿银住院后，神乐就再也不睡懒觉。

　　洗漱完毕，神乐重新梳整头发。喂过定春，就准备出门。

　　从门口迈出一步，脚下硬硬的，她忙抬脚，最近歌舞伎町很乱，经常有人在别人家门口放地雷，想引发事故。其实跟着阿银做万事屋，也结下了不少仇人，有人想报复也不是不可能的。一看不是，神乐觉得自己多虑了，才放下心。

　　将躺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是一只绿油油的镯子。很凉，看来放在这里有些时候。

　　好像……在哪里见过。

　　神乐差点叫出声，这不就是……她昨天有些眷恋的玉镯子吗？怎么……？她左右张望，清晨的空气微湿，吸进肺中有股潮味。

　　长廊上一个人影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