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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舒家有女初长成(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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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柳秀琴坐在餐桌前,手里攥着那张婚约书,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想当年,舒家也是在苏州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啊……如今的秦家不知是否还记得祖上流传下来的婚约呢……”
“妈妈,吃饭咯!”
舒媛媛将做好的早餐摆到餐桌上,微微一笑说道,“今天要和女儿一起去老三公那里去看病。”
“老毛病了……唉……挨挨也就好了……”
见女儿来了,她慌忙把那张纸放到上衣的兜里,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
“妈妈,你这腰痛病再拖下去怕会恶化——你就听女儿的话,乖乖去看病——”
舒媛媛将碗筷摆好,无奈的说道。
喧闹的大街。
车水马龙,各色各样的行人穿梭在斑马线中或驻足停留,或行色匆匆。
舒媛媛陪着母亲走过一条条小巷,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家私家中医诊所。
“媛媛,秀琴来了啊!”
诊所的医师老三公看到舒氏母女走了进来,急忙丢下手中的报纸笑意盈盈的迎接她们。
“三公,昨天晚上妈妈的痛疾又犯了,麻烦您给她检查一下是怎么回事?”
媛媛扶母亲坐到沙发上,然后转过身来对老三公说道。
“媛媛你去市场开档吧,我这老毛病,三公扎完针,敷些药就会好的。”
舒母对媛媛说道。
“媛媛丫头,你妈妈这病,三公心里有数,扎针需要一段时间,你先去铺子那边忙吧!”
三公亦赞同舒母的说法说道。
“嗯。”
舒媛媛听完他们的话,放心的离开了诊所。
“唉……三公啊!我这病不治也罢了。”
她爬在病床上长吁短叹。
“昨晚这病又犯了,一个晚上没睡好。不知能拖到何时才能好。”
“秀琴啊……本就叮嘱你要隔一周要扎一次针,你看你这次是拖了一个月才来。你这样会越拖越严重的。”
老三公一边给她的腰部扎针,一边嗔怪道。
“看你唉声叹气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啊?”
三公见舒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复又问道。
“我昨晚在我的衣柜里发现了我们舒家族上留下来的一张婚约书,是五十年前,媛媛的爷爷和秦家的老太爷定下来的。当时舒家和秦家的长媳同时怀孕,为了使两家的关系更好,便定下了一份婚约。无奈当时两家媳妇同时诞下了男婴,也就是媛媛的父亲和现在秦氏集团的董事长秦天华。于是两家老太爷便商量着将婚约推至下一代人,而如今舒家落魄……唉”
柳秀琴欲言又止道。
“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你们舒家的事情,我还是了解一些的。”
三公皱了皱眉头说道。
“指不定这张婚约书还有用!秦家这十几年年事业如日中天,据听苏州的一些老街坊说,秦家现有一长子和咱们媛媛岁数相当。你大可以带着媛媛去秦家一试。若成功便可以解决林儿上大学的问题,也可以为媛媛觅得一门好亲事。若不成功,你带着媛媛回家,继续过咱寻常老百姓的平凡日子,今后再为媛媛寻一门好人家,也不失幸福。”
三公为舒母指点迷津道。
“如今舒家与秦家门不当户不对,秦家怎么会承认这份婚约书呢?”
听了老三公的话,舒母虽有些心动,但还是很犹豫的说道。
“不妨一试。秀琴。”
老三公给她上完药之后,坐到病床边的椅子旁,思虑了下,说道。
“容我仔细想想。”
柳秀琴应了应老三公的话之后,便沉默下来。
两个小时之后。药疗完毕。
老三公将她送至诊所外,又一次说道,“这件事,你考虑考虑。有什么困难,大可以找我帮忙。”
“嗯,谢谢三叔。”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谢道。
舒记糖铺内,舒媛媛送走了一对恋人顾客后开始整理货物,哪种食物买了多少,还剩多少,这些都要一一做记录。
做完记录后,然后清洁店内卫生。
从老三公那里出来并柳秀琴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径直向自己家的铺子走去。
站在闹市的一隅看着在店铺中忙得不得空的女儿,她又一次心酸的掉落了眼泪。拿手绢的时候无意中碰到放在口袋最底处的纸张,所有的犹豫都一并消去了。
“不管她愿不愿意,我这做妈妈的都要为女儿未来的生活争一争。”
下定决心的柳秀琴又一次折回去,去找老三公帮忙。
照着原路返回,曲折的小巷,似乎在此时感觉无限的漫长。
又一次站在老三公的中医诊所前,她没有丝毫的停顿,走了进去。
老三公见柳秀琴走了进来,便知道是为何事而来了。
“秀琴考虑清楚了?”
老三公忙把她让到沙发上询问道。
“唉……我一个单身母亲,带着两个孩子一直都是艰难度日。如果孩子他爹尚在,我也不会让媛媛接受以前的舒家以及现在的这纸婚约——”
“唉……”
老三公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今这社会有些事由不得你为自己做主……想要过的更好,就要去拼,去争……你带着一副病躯坚持到现在,也实属不易啊……”
“当初在苏州祖居时,便知秦家的家纺产业越做越大,成为了当时苏州的首富。我们舒家却因为是家族企业,到媛媛父亲这辈便已没落。舒家所有的祖屋以及地产被变卖,换成的钱财除了还债,其余的被舒家各家分去。无奈之下媛媛他爸带着我们母女来到这座小城,用身上所有的钱财开了这家店维持生计……”
舒母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虽舒家和秦家是世交,但是自舒家落魄后便再也没有来往过,不知秦家现在何处……亦不知此去胜算有多少。”
“据我所知,秦家的老太爷恋旧,曾立下遗嘱不管以后秦家怎么发展,任何一代都不得离开祖居之地迁徙任何一处。秦家现在依然在族宅,虽被修缮过很多次,但还是原来的样子。地址未变,你自带着媛媛去便可。”
柳秀琴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依然在祖居之地,我想我还是能找得到的。不过火车票还得麻烦三叔去帮忙买一下。因为店里着实太忙,除此之外还要做通媛媛的思想工作。”
“买票的事就交给我吧,我空闲时间多。疏通媛媛的思想最重要。”
三公毫不思索的答应道。
黑夜之中,霓虹灯绚烂的很热闹。
A市的喧闹的夜晚与平静的白天形成强烈对比,一副是水墨浓烈色彩绚烂的水墨画,另一幅则是循规蹈矩黑白分明的铅笔画。
而处于这繁华中间的80年代的老旧楼房,不论白天黑夜都是平静的模样,如果把都市中的霓虹灯比作夕阳,那它们就是夕阳中安详的老者,长长的白胡须,幸福的老态龙钟。
青春的舒媛媛也许应该属于繁华而热烈的环境,而她每天傍晚都会骑着自行车驶过坑坑洼洼的窄巷,在夕阳与霓虹灯的照射之下,行色匆匆却面色淡然。她的嘴角在接近自己家门口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翘起来,你会发现她的嘴角两边有浅浅的梨涡,眉毛飞舞,因为笑而露出的牙齿洁白整齐。
舒媛媛打开自己家的栅栏门发现母亲房间的灯亮着,在漆黑的院中看起来格外刺眼。
这个时候应该是厨房的灯亮着才对,因为每每此时正是母亲在厨房为自己做饭的时刻。
像往常一样,她锁好自己家的栅栏门,打开斑驳的木门,换上拖鞋,走到母亲房间的门前轻轻的扣了一下门。
“妈,你在吗?”
舒媛媛轻声问道。
“媛媛来了啊——进来吧!”
柳秀琴的声音从房间内穿透出来,沉闷犹豫哀伤,并没有以往的欢快而欣喜。
舒媛媛打开房门,看到母亲坐在一张紫色的木椅上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看了看进门的女儿又继续发呆。虽是发呆,脸色却不平静,时而蹙眉时而舒展开来。一边的桌子上放着一黑色的木盒,木盒上有一个“舒天龙”的红色印章图。那木盒看起来很久远了,像是家族世代遗传下来的东西。
“媛媛,随妈妈去一趟苏州如何?”
柳秀琴并没有急于告诉女儿这一切,只是说道,“自你父亲去世后,骨灰一直存放在火葬场内,此去苏州老家一来让你父亲回祖居地入土为安,另外拜访一下很多年未见的亲戚。”
舒媛媛虽然感觉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但是看到母亲紧蹙的眉头,必定有说不出口的难言之隐,也不再去因为自己的疑虑而去质问母亲,只是像往常一样从母亲身后抱着母亲的脖颈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