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舒家有女初长成 ...
-
“嘿，媛媛，忙着呢呀？先来给婆婆称一斤话梅。”
一个走路蹒跚的婆婆来到舒记百货店的柜台前，对着正在店内忙碌的女孩说道。
店里的女孩转过身来，见到老婆婆，立即微微一笑说道：“李婆婆，您特地来买话梅，是不是七七姐姐要回来了？”
“是啊！她现在正赶车呢，就快到镇外了。七七这孩子自从到了外地去，这些年都忙得很，好不容易才能回趟家啊……她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吃你家的话梅，每次回来都提前给她买好放家里等她回家吃。”
李婆婆说着话便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深透了出来。
女孩的头发束成高高的马尾，虽说是长发，但因为缺乏很好的护理而看起来枯燥暗黄。她的脸很瘦小，眉毛很淡，双眼皮，眼睛却没有因为是双眼皮而看起来很大。她的嘴唇干裂，似乎是因为长年在外面的缘故，皮肤和她的嘴唇一样干燥。
一身宽大的淡绿色的工作服裹着瘦小的身躯，迎风走过来的时候，工作服的前片贴在她的胸上，像一个未发育成熟的小女孩一样。
“呐，婆婆，你的话梅，拿好咯，晚点收店我再上你家看看七七姐姐去，小心点走。”
她将秤好的话梅恭敬的递与李婆婆手上，看着远去的苍老颤巍巍的身影，眼睛里盛满笑意。 一个中年妇女将自行车停靠在店门口，匆匆忙忙的来到柜台前，抚了抚胸口，待到气息稳定后才问道，“丫头，今天不忙吧！小林的老师今天开家长会的时候，妈这心里跟猫爪子在挠似地，始终惦记着你能不能忙过来……”
“妈——你就放心吧！“舒媛媛来到母亲身边从身后搂住母亲的腰撒娇的说道，”我可是你的女儿，这点小事还应付得来。”
“唉——你这丫头！” 柳秀琴握住舒媛媛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妈妈因为你不能念书而一直对你心存愧疚，虽然你从未因为这件事而对妈妈哭闹过，但是妈妈能感觉到你心里一直很委屈。”
“妈，别说了。” 舒媛媛依偎在母亲的肩膀上，眼角隐有点点泪光，但是依然还是很坚强的对母亲说道，“您呀，就别老唠叨这些了。我早说了，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是女生，读不成书就读不成嘛，供读弟弟成才才是关键，况且能为您老人家分担些过日子的艰辛和劳累，从不觉得这一切有什么好委屈的。”
“好孩子。”
秀琴紧握着女儿的手，脸上堆满笑容，心底为有这样一个懂事的女儿而欣慰。
阳光明媚，路上的行人和车辆熙熙攘攘，嘈杂热闹。
将近中午，通往市场的人流越来越多，舒记的生意也被随之而来。
“媛媛，你先去歇会吧，剩下的让妈来做就好。” 秀琴一边秤葡萄干给客人，一边对正在收拾货物的舒媛媛说道。
舒媛媛理了理额前凌乱的碎发，说：“我不累。对了妈，今天家长会，怎么样？”
舒媛媛这么一问，她脸上当即露出一副喜容，“嘿哟，你不说我还忘提了，今天班里老师对小林做了大表扬，还夸你妈我呀，教子有方呢！”说完之后乐呵呵地笑着，神态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舒媛媛听着老妈讲着弟弟学校的事情，眉毛轻蹙。眼角闪过一丝忧伤，但随即脸上又露出一抹舒心的笑。
这是一条狭小的街道，80年代的旧式楼房颤巍巍的伫立在这霓虹灯绚烂的闹市之中，路边搭建的简陋的棚子比比皆是。
棚子中，有买小吃的，有卖菜的以及各种生活用品小店。
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和老公公坐着自家的板凳在这狭小的街道边唠嗑，聊天下棋渡着悠闲的时光。
舒媛媛穿着简单的白色的T恤，简单的蓝色牛仔裤，平底的蓝色运动鞋推着自行车行走在这狭小而热闹着的夹道中。遇见熟悉的人一一打招呼，或者点点头。
行走至一个栅栏处，她从老旧的帆布单肩包里掏出了钥匙，打开栅栏上锈迹斑斑的铁锁，使劲推开了栅栏门，将自行车放到院中的树下，然后复又回来，阖上栅栏门。
舒媛媛从自行车前面的筐内拿出刚买的菜，打开已经裂开很多道细纹的木门。
然后走进房间内，换上鞋子，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当她看到放在窗台上的文竹时，眼睑微垂，嘴角悄然上翘，梨涡浅显。
“他应该很好吧……”
她似乎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再有这样的想法，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把头发疏散了下来，重新修绑起来，走进厨房，穿上挂在墙壁挂钩上的淡绿色碎花围裙，决定在做晚餐时分散注意力。
柳秀琴收档回来，一进家门，便闻到香喷喷的菜味，见桌上的两菜一汤，惊呼：“丫头——今天的晚饭好丰盛啊！”
舒媛媛刚好端碗筷出来，瞅见母亲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今天路过鱼摊的时候，看到鱼降价了，想起我家老妈爱吃蒸鱼呀，就让李叔给选了一条最好的。“
“嘿，鬼机灵，你这丫头就会哄妈妈开心。“柳秀琴乐滋滋的说道。
晚饭过后，舒媛媛收拾完餐桌洗碗。
吃饱后的柳秀琴坐在了木椅上，用一根细牙签剃着牙，忽觉腰部隐有一股做痛，用手使劲按了按疼处，忍不住发出一声“哎哟。”
“妈，怎么了？”舒媛媛在厨房里一听到声音，急忙跑出来说道，“是不是腰又不舒服了？” “没事没事……”她不想让女儿担心，连声说道：“老毛病来的，歇会就好……歇会儿就好。”
“那怎么行，这阵子下来都好几次这样了，这个问题不能忽视，来，妈，我扶你回床上躺着。”
舒媛媛搀扶着母亲走进卧室内，让她躺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旁，双手握住住母亲粗皱的手说：“妈，这两天你就别去店里了。明早我带你去老三公的跌打馆，让他好好看看。”
“这怎么行？店里这阵子这么忙……”
秀琴语音未了，媛媛已经抢口，“哎哟，老妈，那边我一个人能搞定，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养好身子才是。”
听完女儿的一番体己话，她心里暖暖的，泪水也随着情绪的激昂浮生上来，强忍着即将流出来的泪水说道：“好孩子，妈知道了，都听你的——现在妈想睡觉了，你去忙吧。”
“嗯。”
媛媛不放心的叮嘱完母亲晚上要盖好被子，小心腰部着凉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可怜的丫头，妈妈对不起你——”
柳秀琴躺在床上，看着女儿离开房间，心里免不了一阵心酸。
前年这个时候成绩优异的舒媛媛因为家里经济拮据懂事的退学了，把继续上学的机会留给了弟弟舒小林。
“唉——如果舒家还像二十年前那么风光，媛媛和林儿也不会像现在一样随我过着拮据而困窘的生活——“
她此时眉头皱了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床上起身，穿上拖鞋，走到房间里唯一的紫红色的柜子前，从柜子上的抽屉里，拿出钥匙打开柜锁。
这个柜子已经是很久远的家具了，锁是那种铁锁，锈迹斑斑。
从里面翻出很多旧衣物来，终于从柜底找到一个用红色丝绸布包裹着的一个盒子，那是一个黑色的木盒，木盒保存的很好，漆皮在灯光的照射下灼灼发光。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些已经发黄的纸张，拆开来看原是一张婚约书。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舒家有女初长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