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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选秀 ...

  •   等我醒来的时候,居然看到小文在我的床塌旁,真是惊喜啊。小文见我醒了,也是万分高兴,甚至流下了眼泪,拽着我的手不住地说:“格格,你可是醒了!一天一夜了,真是把奴婢急死了。”
      后来在小文断续地描述中,我大概对我昏迷后的状况有个了解。我那天在佛堂遇到的老妇人是清朝鼎鼎有名的女人苏嘛喇姑,那青年就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十二阿哥胤陶。他们说是因为我早晨起来遛弯迷了路,误打误撞进了佛堂。为什么伤口会裂开,是因为苏嘛喇姑跌了一交,我上前去搀扶,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反而让自己昏迷了。然后,他们把我送回了烟波斋,容嫫嫫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我。
      小文之所以没有和我一起进前海院,是因为我是在册的秀女,可以直接送进来。而小文只是侍女,需要在院进行盘查和检验行李。因此,耽搁了一天。等小文进到烟波斋的时候,我已经躺了大半天了。
      听说秀女们有专门的太医,但给我看病的仍然是四阿哥的林太医。容嫫嫫说林太医治疗外伤最为在行,还多次给皇上问过诊呢。更何况之前我的刀伤就是林太医给瞧的,他们都觉得很放心。但我却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一时之间又不得要领。
      听说我已经转醒,容嫫嫫和林太医都进来问安。我轻声道了谢,他们反而有点不知所措。林太医嘱咐容嫫嫫和小文,一定不能让我碰水,不能吃辛辣食物。他说伤口已经长好了,只是连日的奔波,身体太过疲劳,又遇到外力作用才会裂开的。
      最后,林太医说:“需要静养十日便可好转”。听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只要躺着歇着就成了。容嫫嫫立刻说,秀女培训课我可以暂时不参加了,留在烟波斋静养吧。
      这可是我最喜欢听的。
      据说选秀女之前的培训要三个月,从基本的坐卧起步做起,之后是《女经》、《孝经》、《道德经》和常规的《四书五经》等典章的学习,然后是琴棋书画的练习……反正是充实繁琐,异常辛苦。要知道,想成为一代帝后或皇家的女人,不下点儿功夫可是不成的。
      不过,我是没这个野心的。我只是个外来时空的撞入者,究竟能在这里停留多久,会对这层时空有什么改变都是不可知的事情。甚至,有一天,当我一觉醒来,我已经回到现代社会了。所以,学习多了,投入的感情多了,知道的东西多了,反而会成为一种累赘,羁绊我回去的脚步。
      可能是一直在屋里静养的缘故,我从来没有见过其他秀女究竟长什么模样。只是清晨听到秀女们出门上早课,中午用午膳,午睡之后又去别院练习琴棋书画。连续三天,只听得脚步的悉悉梭梭的声音,却从来没有听到她们的交谈。好歹大家也是秀女同学,彼此之间说句话也是好的。
      小文也是安静的丫头,闲来无事也不会乱跑乱聊。估计她也是闷得紧了,帮我换完药之后就瞅着门口发呆。其实,我也闷得发慌。若有个电视或者手机还能解解闷,哪怕看看伊拉克的新闻现在都是我的奢望。我看了看小文,和她商量:“要不你去别院看看那些秀女都做什么呢?”
      小文是个伶俐懂事的丫头,即刻就明白我的意思,整了整衣衫出门了。我则依然是长吁断叹地躺在床上,数床梁上的花纹云彩。
      没一柱香的功夫,外面的花厅传来了声响。难道小文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文?”我问道。
      “哈哈哈,小文也闷得跑出去啦?”一个男子爽朗的声音由远而近,居然是十三阿哥。
      “咳,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强盗进来了呢!”我捂着胸口装出很柔弱的样子。估计装得太过虚假,十三阿哥大笑起来。“喂喂,你不能小声一点吗?这可是秀女的住所。”
      “哦,对对。”十三阿哥马上掩住了嘴,眉眼间却流露着掩藏不住的笑意。毕竟他是我在皇宫中为数不多的认识的人,见到后自然感到万分亲切。而十三阿哥本身就给人很舒服的感觉,尤其他笑起来的样子,甚至有点像韩国的那个明星RAIN。
      嘿嘿,我的脑子怕也是被砍伤了,竟然将康熙的十三皇子比喻成韩国男演员。不过十三阿哥的身形的确要比四阿哥健壮一些,尽管还没有彻底成熟,但这青葱的男生自然流露出的威武已经足以让小女生砰然心跳。
      “给十三爷请安。”尽管我躺在床上,还是略微欠了欠身子。怎么说他也是皇子,必要的礼数还是应该有的。果然,这小子受尽千万人的敬意,对我这个受伤人士的请安也开心地收下了。
      他倒真不见外,一屁股坐在我的床边,自顾自地说开了:“四哥让我过来的,他这几天忙着办外面的事情,没法子抽身。他让你安心养病,想吃什么就直接和容嫫嫫说,她是咱们的人,没关系的。”
      “谢谢四爷,谢谢十三爷。”我低眉顺眼地回答着,心下里却不断盘算着,我伤口裂开的消息传得很快啊,才几天的功夫,大家就全知道了。就不知道那个苏嘛喇姑为什么见到我以后会有那样的反应。
      “哟,这可不像山西的钱小平啊!”十三阿哥忽然近前端详起我的脸来了。骇得我一惊,止不住地后仰,大声喝道:“小子,你想干什么?”
      “小丫头,我就是想瞧瞧让我四哥天天叨念,让我十二哥天天魂不守舍的人长什么模样。”他笑眯眯的模样真招人讨厌。要不是看在他是皇子的份上,大嘴巴早就抡过去了。
      “那你看清楚没有?”反正也已经吼了他,我也豁出去了。
      “看清楚了!”他大声回答,“我也要讨了你去,回家做媳妇。”
      什么和什么啊,这就回家当媳妇了,太简单了吧。
      “小子,我可是赫舍里家的人,是皇上的女人。”我收拾了惊慌,也笑眯眯地回应他。
      他恐怕是没想到我有这样的反应,略微一怔,正欲回答,小文的脚步声及时地从花厅传了过来。
      见有人来,这小子没了刚才的轻狂,痰嗽了一声,整了整衣衫坐直身体,一板一眼地和我话起了家常。小文忙前忙后地给他端茶递水,在一旁伺候着。
      那日我和四爷走了以后,十三阿哥和十七阿哥便护送着我的父母赶往保定见了正在微服私访的康熙皇帝。具体的情况十三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皇帝并没有追加我阿玛逃跑之罪,反而赏了些银两,让他们回家了。据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张德海公公说:皇上的眼睛红了很长时间呢。
      没有圈禁,没有责罚,看来这里面存有内情。
      见我沉思不语,十三一脸的探究。其实,以他的聪明才智和宫廷内部斗争积累的经验,他也一定看出了什么端倪,不过是再想听听我的看法。而我也真得没什么想法,这么复杂的问题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因此,干脆岔开话题比较保险:“我阿玛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他要你乖乖听话。”十三喝了口小文端过来的茶,“我是今天早晨进京的,因为去见四哥耽误了些时候,估计明天晌午你父母也平安回到山西了。”
      “谢十三爷费心了。”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下里却琢磨这小子和我汇报那么详细干吗,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也不会查岗查勤的活儿。见我这么不咸不淡的,十三大概也觉得坐着没趣,喝完茶就走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出奇的安静,除了林太医每三天来问一次诊,几乎没有任何人涉足我的房间。我和小文也乐得清净,经常自娱自乐一番。看情形,我现在的性格和处世方式和从前的钱小平比较相象,可能更随和一些,小文也喜欢和我多说说话,甚至成为的探子,经常去刺探其他秀女的情况。我们两人也以此为乐,有时直到深夜还在讨论究竟谁能拔得傧妃的头筹呢。
      在这里,不得不严重表扬一下林太医的高超医术。一个月后,我左肩的刀伤完全复原,甚至没有留下半点疤痕,简直就是奇迹。要知道,那伤口真的很深,我几乎是被砍断锁骨呢。于是,我又暗暗琢磨开了,这要是把林太医的手艺带回现代,开一个疤痕治疗中心,专制各种外伤疤痕,生意一定非常火。
      此次参加秀女选拔赛的均是来自全国各地适龄八旗女子,共有427人,环肥燕瘦,高低错落,面目各异。那天我第一次参加秀女培训课时,四下里扫量了一下心里也就明白了。其实,这真是很明显,是美女的不装扮也自有一种气质,那些一心想攀高枝的再怎么装也是鸭子,成不了气候。
      当然,大家既然能来到这里集合,自然也是一种缘分。万一那个交好的主儿日后嫁了好人家,除了嫉妒外,还应该处理好姐妹关系,期望鸡犬共同升天。
      像郭络罗家的17岁的澄莹格格就是人气指数最为高涨的一位,她的父亲傅昌目前官居大学士,更得康熙的钦点,天天侍驾左右。听说这次皇上微服去了保定,傅昌大人也是随行之一。那关于我的事情她又知道多少呢?
      我抬头望向正在抚琴的澄莹格格,暗自思付,却不料和她的目光碰个正着。她点头冲我示意,我也赶紧回送她微笑。这么懂礼貌的大家闺秀,难怪大家都追捧她。
      当然,还有科尔沁草原送过来的蒙古格格扎月,18岁。现代社会,我曾经去过她老家旗林郭罗盟骑过马,对那边的草原甚是喜爱。爱屋及乌的缘故,我也更喜欢这个有些豪爽的女子。尤其看她大口吃肉的样子,我更觉得欢喜,可算是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了。
      和我同院住的其他3位秀女中,我和川陕总督木克阿17岁的女儿涵雅关系最为要好。其实,涵雅是庶出,也就是川陕总督第五个老婆的第三个女儿。所以,对她来说,能逃出那个大家庭真是件幸事。有天晚上,我们两人秉烛夜谈。她说她的理想就是在宫里呆上几年,然后让皇上指个婚,配个文官就成。
      涵雅的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但性格极为热情。若在现代生活,她一定能成为不错的公关公司的业务员,甚至是保险公司的拉保人员。反正,通过她的四处活动,我得到了更多的关于其他秀女的消息。当然,也包括人家是怎么说我的。
      嘿嘿,谁人背后不说人呢。她们对我客气,我就对她们客气。没必要大家把关系弄僵了,以后就不好办了。
      七月二十六日,天气晴,无风无云,正式大选的日子,康熙皇帝居然没来。
      427名秀女鱼贯进入前海院的花萃厅时,见到的只是几位皇妃。秀女们十人一组,领一个小号码牌,依次上前行礼,自报家门。皇贵妃们若是觉得喜欢就多问几句,然后在花名册上写些什么。
      整个过程简单而沉闷,我甚至怀疑她们早就内定好了,所谓的“潜规则”从清朝就有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一天之内看四百多人,要是我都得吐了,还是早就安排好比较妥当。
      当然,结果不会当时就公布。需要各位秀女回房后,等待消息,以免在现场发生意外或混乱的现象。万一出现个类似“范进中举”的事情,笑话可就大了,大家还是在房间里偷着乐吧。
      因为同是秀女制服——蓝色长袍,没有人显得特别出众,大家都很安静地站在院子里等待。我、涵雅和扎月分在一个组,号码是在三百多号,估计要等到很晚才能被召见了。
      而我也相信这三个月,我阿玛没少在外面活动,一个宗旨就是不能让我成为皇上的女人,尽快出宫回家。所以,我也笃定我是不能被选上了。
      涵雅和我的心情类似,但扎月就不是那样了。因为扎月的父亲是蒙古一个部落的头领,如果他的女儿能成为大清朝皇帝的女人,得到的恐怕就不只是金钱了。
      看,皇帝选女人也很复杂吧!要综合很多因素才能够收一个女人在身边。像我们这等有容貌没实权背景的女孩几乎就是没指望的。
      站得累了,我和涵雅干脆偷偷坐到旁边的凉亭里,反正四百多号人呢,不多我们两,也不少我们两。七月里的北京,超级的酷暑天气,即便是坐在阴凉处依然暑热难挡。扎月还在太阳地里站着,脸儿热得红扑扑的。“真够没人性的!”我在心里暗暗地骂道。
      “要不要叫扎月一起过来坐?”我用手当凉扇,拼命地扇着。
      涵雅和我是同样的动作,然后又摸了摸自己那整齐地冒出汗的“清朝两把头”说道:“别了,这里一定有各个宫里的探子,看谁行为最谨慎,中选的机会就高一些。让扎月还得站得在规矩一点。你看,澄莹格格就比她站得漂亮。”
      “干吗要把大伙儿扔到太阳地里啊?”四下里明明有遮荫的回廊,还有些灌木丛遮掩。我和涵雅就正利用这些作为掩护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想成为皇上的女人,要有很多要求,最重要的就是身上没有味道,即便是在如此炎热的情况,流出的汗也必须无色无味的。”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的确过了许多关口。
      从文化素质考试,到琴棋书画,再到个人品行的考察,甚至前几天,我在洗澡的时候,还“遭受”到了容嫫嫫的检视。后来我才明白,原来她是在检查我身体上有没有伤痕或者痦子、瘤子之类的异常现象。好在,我肩头的伤疤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听说,住在柳荫斋的一个秀女可就惨了。因为发现她的小腿上有块胎迹,已经没有参选皇帝女人的资格。
      “我觉得你今天怎么也能得个傧妃的头衔,大伙都看好你呢!”涵雅忽然换了话题。
      “什么?”我有点诧异。
      “其实你什么都好,琴棋书画虽然没有澄莹好,但至少比我们都强。尤其是那些章经典籍,你都能背得出来。”涵雅定定地看着我,“你的相貌也很不错,随说不上艳压群芳,至少也是比较出众的。还有,几个阿哥似乎都很喜欢你呢!”
      在这个时候,涵雅居然冒出这么几句话来,听得我一身冷战。“别以为我说笑话呢,我比你大几岁,对宫里的人情世故多少还是比你多懂一些。要知道,这几个月来,在背后议论你的人有多多,你和你阿玛恐怕都不知道吧。”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惊疑地看着她,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茬。暗影里,忽然闪出一个人,更是让我惊讶不已,居然是十二阿哥。
      涵雅神秘地冲我笑了笑,起身给十二阿哥问了安,就回归队伍了,只留下我和十二阿哥。这一突来的变故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也给他行了礼。他挥了挥手示意免了,眼睛却死死得盯着我。按年纪,他比我大3岁,却长得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和四爷有一拼。只是他们都有同一双能看穿人心的眼睛,黑洞洞的,有点让人心惊。
      “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吧?”十二阿哥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很累的样子。
      “恩,大好了。”我赶紧低声回答。
      “那天可能吓到你了。苏嘛喇姑那里平时几乎没有人去,所以你的出现也吓了我们一跳。”他在解释那天的事情,可随即话锋一转,用极为凌厉的口气问我,“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要做我皇阿玛的女人吗?”
      “啊?”我低声惊呼,太出人意料了。他怎么能这么直白地问我?这是大逆不道的言语,让别人听到就糟了。“十二爷,说话请注意。”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他仿佛很生气的样子,伸手把我拽到回廊背角的暗阴处,再用他的双臂将我箍在墙壁上,“钱小平,别这么不知好歹。回答我!”
      他的样子真有点吓人,我这么低调的人,什么时候把他给惹着了。“我不想做你皇阿玛的女人。”我的口齿清楚,立刻回答了他。
      “好!”他的脸上立刻流露出了笑意,大手用力捏住了我的下巴,“赫舍里家的女人的确与众不同,不枉我喜欢你!”
      望着他隐去的背影,我揉着自己的下巴,怎么都没弄清楚状况。回身却忽然看见久违的四阿哥。他阴沉着脸,紧蹙着眉头,定定地看着我,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和我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今天是选秀的日子,这些阿哥们跑来搅什么局啊。
      四阿哥走近我,也伸手在我的下巴上揉了几下,轻声问:“疼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圈忽然有点红,想回答都回答不出来了,只得点点头。他叹了口气,说道:“也许这样是最好的,只是苦了你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我发现,皇上家的儿子们说话都咽半句,没有一个人能完整地和我说句人话的。话说完,他也想转身就走,我赶紧拽住了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事。”他的笑容真好看,我禁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嘴角,他的表情在瞬间凝固住,随即又笑开了。
      我脸儿红红地为自己有点莽撞地行为解释道:“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所以我想摸摸它是不是真的。”
      他抓过我的手,笑着说:“真是个傻丫头啊!”
      阳光下的那个身影让我怀疑他的真实性,这人难道就是以后的雍正皇帝吗?他的生命中会为我这样的一个时空撞入者而微笑吗?我脑子里翻滚出无数的想法,他们的表情为什么都怪怪的?按照我这个已经成人的思维来看,很多人为我的将来已经在做了无数打算了。
      唉,不管了!这么幼稚的钱小平能有什么利用价值?赫舍里家的又怎么样?今天有饭今天吃!我就这样了。嘿嘿,我就是这样的性格,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没关系的。
      溜出回廊拐角,看见涵雅正在四处张望着找我,赶紧迅速归队。她小声和我说:“刚才容嫫嫫问你为什么不在?我说你去茅厕了。”
      “谢谢啊。”我冲涵雅作了个揖,“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去呢。”
      “得了吧你,别乱跑了。”她笑嬉嬉地捅捅我,那感觉仿佛回到了我的学生时代在操场上等待做操的情景,不禁让我有点恍惚。
      秀女的队伍缓慢前进着,在大太阳下烤着,已经有秀女支撑不住了,身体摇摇晃晃的,有中暑的迹象。皇宫里的规矩是一天只吃两顿,即早上10点左右一次,晚上7点左右一次。如果饿了,可以进些小糕点。而今天的选秀是从清晨6点开始的,由于精神高度紧张,大部分人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已过了午时,正是人体最疲倦的时刻。饶是我吃了早饭的人,也有些扛不住了。
      此时,有执事的太监走到队伍前面宣布:“天气炎热,贵妃娘娘们体恤秀女们的辛苦,请编号在200以后的秀女随各院嫫嫫暂时回房休息,另行等候召见通传。”
      “谢娘娘们恩典。”我和其他秀女们赶紧谢恩,随着领路的嫫嫫回各自的住所。一路无话,只想着赶紧回去歇会儿。
      才一进院门,各屋的小丫头们就迎了出来,谁都不敢多话。小文紧张地拽着我手,仿佛我已经走了七、八天的光景。这算什么啊,当年我考电影学院的时候,比这个紧张多了。我家里人谁都没去,我自己溜溜折腾了半个月呢。
      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抱了抱小文,拉她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间。小文赶紧递给我凉茶和手巾,我坐在椅子上捶我的后腰。
      “我的格格,您这是选秀去了,还是扛大包去了,怎么累成这样了?”小文在一旁也跟着捶。
      “一直站着,腰疼。”有人帮我捶腰,我就赶紧喝口水。
      “不是听说八十才长腰呢吗?”这丫头越来越贫了,和我斗嘴也一套一套的。
      “嘿嘿,你没听过一句话:有腰不在年高。”我是念过书的格格。
      “是啊,我听说书的先生说:有志不在年高啊。看来是外面的先生错了。”唉,她现在比我有学问了。“格格怎么回来了?”小文换了话题,似乎也有话要和我说。
      “恩,说是让回来先歇着。”我看着她。
      小文忽然压低嗓音说:“方才,我仿佛看见皇上去了苏嘛喇姑的佛堂,然后十二阿哥就急匆匆地奔了花粹厅。”
      哦,那十二阿哥忽然找我说话,的确是事出有因。于是,我详细地和小文叙述了一遍十二阿哥和我说的话。之后,我俩都有点惴惴不安,相互握住了手。我那一身暑热完全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寒冷,那种对命运不可知的恐惧又再次袭上了我的心头。
      简单洗漱之后,我又重新整理梳妆,等待着召见。小文出去打水的时候,又听到一些消息。据说这次来了五位娘娘,对秀女的选拔极为挑剔,甚至当着户部侍郎千金的面扔了牌子,还带着很大的火气。
      五位娘娘分别是德妃(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的额娘)、宜妃(五阿哥,九阿哥,十一阿哥的额娘)、佟妃(无子嗣)、良妃(八阿哥的额娘)和温妃(十阿哥的额娘)。他们五位都是在皇上身边当红、家中又有势力背景的,自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记得史书上记载,最后得以和康熙皇帝一同葬入陵寝的妃子只有五十五位,其中三位是康熙皇帝在世时册封的皇后(但这三人现在都已经死掉了),康熙是重感情的人,后来就没有再册封谁为后宫之首,其余的人只有德妃在死后被雍正追加成为皇后,那大家还在这里争名夺利什么劲儿啊。
      当然,现世的人怎么可能知道以后的事情呢。因此,所做的都是认为自己应该做而做的事情。我则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而发愁,站起身,看看院子里,一遍安静,连容嫫嫫都不见了踪影。
      吃了点东西垫饱了肚子,我闭目歇着。不期然却想起了四阿哥的蹙眉和那张微笑的脸,如此的年轻英俊而神采飞扬,坚定而充满温和。虽然不知道他以后会变成怎样严厉的皇帝,但至少现在的他让我感觉很温暖。再说,一定要巴结上他,以后才能够有好日子过,单是靠我家里阿玛恐怕是不行的。不过,就以我一幼齿年纪的小姑娘,想把他当后半辈子的靠山,着实困难啊!
      约莫两个时辰后,才有执事的太监过来传话让我们三百号以后秀女觐见。小文又紧张地捏了捏我的手,我笑着拍了拍她,轻声在她耳边说:“万一做了皇上的女人,我决不会不要你的。”看着小文错愕的脸真是可笑。不过也就是2秒钟功夫,她忽然哭了,死死地拉住我说:“格格,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要跟着你。”
      “好!”我真心地抱住了她,感谢她对我的忠心。
      又是站队,排列,等待。我冲涵雅做了个晕倒状的鬼脸,她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日头偏西时分,我们十名秀女才被召见。因为都是单独进入内堂,谁也不知道其他的人状况。我是十名里的最后一个,真是等了又等。
      “秀女赫舍里·小平,觐见。”随着执事太监的通传,我终于也走进了这间房。负责教育的嫫嫫说过:遇到娘娘,千万别和她对视,视线要始终保持在娘娘的嘴和脖子之间。回话的时候千万要在每一句上加上“回娘娘的话”,以表示礼貌。
      “奴婢给娘娘们请安。”这套程序还是学得有模有样,低头,碎步,站稳,福蹲(满人女子见面的一种礼节)。嘿嘿,不知道是我自己心里有鬼,还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我刚一进屋子,整个气氛似乎凝重起来,我甚至听见有人把茶碗重重撂在桌子上的声音。
      “把头抬起来吧。”有人发话了。
      我赶紧把头抬起来,但目光始终保持在教育嫫嫫指定的位置。这个位置,只能看清楚这些娘娘们衣服款式,其余的也就是看看谁的嘴唇比较好看,是不是上了口红。根据服装的款式,我猜测坐在东边左手第一位的德妃,之后依次的顺序是宜妃、佟妃、良妃和温妃,理由是她们的地位和服装的颜色。
      要知道,这些女人服装的款式几乎类似,但颜色稍有差别便绝对能体现出她们的目前的地位身份。就像德妃和宜妃,因为德妃年纪略长,在宫中的年头比较长,她衣服的颜色显然就稳重许多,而她下装的裙摆更是用了皇上最喜欢的湖蓝色。虽然宜妃和德妃的服装款式类似,但她的裙摆用的却是粉色,并绣了两朵荷花,这足以表明,宜妃最近势头正猛,处处想显摆皇帝对自己的宠爱。
      果然,最先开口说话的是宜妃:“的确长得不错的啊!”这好歹也是一句夸人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那么刺耳。
      “赫舍里·小平?念过几年书啊?”这次说话的是良妃,语气平缓,甚至没有任何感情。
      我赶紧低头说道:“回娘娘的话,没怎么念书,只是阿玛请先生教过一些。”
      “听说你自小长在山西,说话怎么没有口音啊?”宜妃又把话头接了回去。
      “回娘娘的话,”真够别扭的,我说这话的时候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我跟谁说话这么费劲过了,“阿玛和额娘自小在家一直让我讲京城里的话。”
      “如此说来,你阿玛倒是有心人了。”这次开口的是佟妃,听着也不是什么善碴。因为她这话根本就办法回答,我能说是或者不是吗?
      就在我踌躇之际,德妃终于开口了:“得了,不过是个小丫头,至于问这么多吗?”这句话显然是那几位发话娘娘的不满,解了我的尴尬,可她之后的问话却让我出了一身冷汗,“小平,你要留下吗?”
      “啊?”啊,我怎么直接就喊出了声音,这多没规矩啊。可是,她干吗问这样的话,这不是应该他们来做决定吗,我能说这么呢?可是,她说这话却又似乎有另外一层含义。如果我说留,那是不是就一定是皇帝的女人?如果我说不留,那我是会被遣送出去,还是全家抄斩?要知道,在古代,如果适龄秀女不参加选秀或流露出不愿意成为皇帝女人的想法,是会灭九族的。也就是说,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我怎么说都是死。
      “回答我的话。”德妃的话毫无情感。
      “这个这个,我我,不,奴婢奴婢……”我的确是慌了神,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适当的称呼自己,但就在这一瞬间,我眼前忽然闪现的是他的蹙眉,他说“也许这样是最好的,只是苦了你了。”……
      “我,奴婢愿意留下。”不知道这个时候我怎么忽然口齿清楚了,说话也是一副很有底气的样子,最重要的是,我穿越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头一次觉得我应该这样做,而不是被动地接受别人的安排。
      “好样的,不愧是赫舍里家的女儿!”一个苍老有力却又熟悉的声音从后堂传来,我寻声望去,居然是十二阿哥搀着苏嘛喇姑走了出来。
      所有的娘娘们全都起身行礼,我也赶紧学着她们的样子做了个“福蹲”,又不禁抬头把大家都看了看。娘娘们果真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即便是有些年纪了,仍然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模样,只是她们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虚假,随声附和也显得那么没诚意。尤其是宜妃的话:“苏嘛喇姑看上的人,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了。”
      “是啊,苏嘛喇姑要的人,连皇上都不敢说不字,更何况我们呢。”温妃居然也开口说话了。
      “这孩子的确眉目清秀,要是能够留在皇上身边,还可能是皇上的好帮手呢。”德妃的话依旧让人摸不着她到底站在那一头。
      “照你这么说,我把她要去了,倒是我的不对了。”苏嘛喇姑在十二阿哥的搀扶下坐到了上座,十二阿哥随即站到她的身后。
      “不敢不敢。”德妃赶紧侧身低头,“只是觉得这丫头聪明伶俐……”话没说完,就没苏嘛喇姑抢了去,“得了,刚才我们不是也说过了吗,只要她愿意留下,就到我那佛堂去,陪陪我这个孤老婆子。过几年,等她也大了,我自然帮她寻一处好人家,这样大家也就都放心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们早已经将我的选秀结果制定好了,只不过要我再亲口说一遍“愿意留下”。我猜,即便是我说不愿意,最后的结果恐怕也是这个。因为既然我是皇上亲点参选秀女的候选人,就没有理由再走出这个宫苑去。但这一切也不过是我单方面的猜测,具体的情况还有待核实。尤其在现在这个没人问我话的时候,千万自己别搭茬。这也是教育嫫嫫说的。
      “小平这孩子有慧根,我一见了就喜欢。尤其难得的是她这么小小年纪就懂得五蕴的秘密,真是难得啊。”苏嘛拉姑在夸我呢,嘿嘿。“小平,从明儿个起,你就跟了我吧。只是我那佛堂清苦,没什么可给你的。”
      “谢谢苏嘛喇姑。”我赶紧跪下磕头,“奴婢极喜欢您的佛堂,总想着再去看看呢,这下可好了,居然可以住进去,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说清苦呢。”表白忠心的时候到了,话要说得有多动听就多动听。既然他们都已经“内定”了,我只能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作为回应。
      “小平也同意了,我们姐儿几个自然没什么意见了。”说话的又是宜妃,她略微顿了顿,口气严肃地说:“赫舍里·小平,小心伺候着吧。”
      “奴婢尊旨,谢谢各位娘娘的厚爱。”这次的礼节是磕头谢恩,真是可怜我的膝盖。与此同时,我又不住地想:这下我可真的陷在这里了,阿玛可怎么办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提的宝贵意见,偶会在每章结束后,根据大家的意见重新修改,真是太感谢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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