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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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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急的跺脚,想也不想也跟着钻了篱笆。后来每每想到此事,她总会有一点后怕,真是身手输给猫智商也输给猫,它一只猫能翻墙能上树的是你一个人能比的吗?万一屋里有人藏着人猫跳两下跳没影儿了,你一个人跳两下能跳没影吗?
不管怎样,当时沈玉确实义无反顾的钻了,甚至还踢了一脚躺在院子里的水缸盖子。
推开门,入眼的倒还齐整。只是阿狸不知道钻到哪里,沈玉回身掩住门,小声叫道:“阿狸?”
声音刚落,就听见墙外有马蹄踏地声,沈玉赶忙噤声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只见街上有两人骑马而来,一人身穿铠甲,身量魁梧,另一人身着布衣,体型消瘦。二人骑马慢行,到院前竟然停了下来。
身量魁梧的那人下马,打量着眼前的小院。另一人紧跟着下马,牵着缰绳来到他面前微微垂首。
“将军……”
“不用多讲,你主人的消息最好属实,不然我受罚你连同你主人都逃不了干系!”
布衣人顿了顿,头垂的更低,拱手道:“那是自然,千真万确,只是将军,这村子的人……”
“怎么,心疼了?”那将军俯首看着恭谦的男人道:“我那几百士兵可不是白出的,再说,成大事者,又何须在意这几条人命。”
尼玛!杀你家几条人命试试!!沈玉手脚冰凉,却止不住怒气升腾,她抓着门闩的手握得紧,几乎都可以听得到骨节咯咯作响。“禽兽!”沈玉无声骂道。
“将军说的是。”布衣人终于直起腰看着眼前小院,“这院子倒还干净,不如将军今晚就歇在这里,明天继续?”
怒气消散化为彻骨的凉,这凉穿过经脉传到指尖冻得她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传到脚趾凉的她猛地后退一大步,指尖划过门闩带动门扇“哗啦”开了手腕粗的一条缝。
“谁!”院外的二人瞬间抬头,沈玉只觉眼前一花。
是阿狸!
“原来是只猫。”
沈玉捂着嘴巴,眼看着阿狸几个起落已经窜的不知去向,悬着的心慢慢回落,却不敢继续呆在门口,她脱掉鞋子踮着脚猫着腰朝里屋走去,运气好的话倒可以翻窗出去。
话说,娘亲啊,你到底在哪里……
沈玉来到里屋,窗扇只剩下半扇,院外的两人已经来到院内。她侧耳听,见二人还不曾进屋,将鞋一只只放到窗沿,爬到窗子上再爬到屋外,沈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窗子做的这样低。
她穿好鞋子还没站稳,就瞧见墙下大片的狗爪子印。
“小玉、小玉、”沈玉扭头,是徐丰的父亲和他家的大黑正冲着她招手!
沈玉心中一喜,狂点头走了第一步“咯吱——”
于是,当沈玉走到那一人一狗跟前时,地上多了两条粗且深且长的印子。
“小玉,找到你娘了吗?”
沈玉摇摇头轻压低声音问道:“还没有,大叔,您怎么来了?徐丰呢?”
“别问那么多,没找到就先不要找了,跟我去地窖。”说罢不等沈玉开口拉起来就走。
“等下!”沈玉拽住徐良,“大叔,我知道我娘她们在哪里了,我必须找到她们,不然她们肯定会担心我,大叔,现在前面很危险,您先别回去跟我一起去躲躲好吗?”
徐良见沈玉满脸的慎重与认真,点点头:“好,先跟你找到你娘。”
要想知道苏瑾在哪里,得从沈玉第一次跳井开始说起。
记得那年,小屁娃娃沈玉为了要回去,几乎可是说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当然她没敢动刀子——那太血腥了——这些办法里面就有一项:跳井。
沈玉义无反顾的跳井之后,才发现井里面虽然悬着只水桶,但是没水。等苏瑾将她用水桶拉上来后说了这么一句话:“幸亏井里面没水。”
本来这句话没什么,直到徐良说道“去我家地窖”时,沈玉突然想到,徐丰家的地窖修的很是齐整,甚至都可以通到别家屋后面。再有沈玉这些年走东家串西家的丰富经验,她知道,很多人家都有或长或短的“地下通到”。
天哟,这是要搞地道战么?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是边界,偶尔搞搞地道战还是蛮可取的。扯远了,沈玉想到苏瑾说“幸亏井里面没水”时的表情,没有担忧,反而是一脸的了然。
极有可能,自家也有条地道?该从哪里进呢?
靠!白活这么多年了,自家情况都没摸清楚!
沈玉捏着下巴努力回想这些年自己记得的事情,却找不到条线索可以帮自己找到地道入口,于是她道:“大叔,您家的地窖入口在什么地方?”
徐良心想这个时候她还能这么不急不缓,心下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答了:“在院里,小玉,你还是跟我走吧,你安全了你娘才能放心。”
“徐叔叔!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我很感激您在这个时候还能想着我,但是我必须跟我娘在一起,”沈玉抬头看着徐良的眼睛,“徐叔叔,如果这个时候徐丰不在您身边,您会怎么样?”
徐良看着这张平静的有点固执的小脸说不出话来。的确,如果徐丰没在身边,他不管外面有什么,都会找到自己唯一的儿子。
沈玉趁着徐良不再劝她赶忙道:“从一开始都是在院里吗?”
“是啊……不是!我想起来了,最早的时候地窖是在厨房,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后来填了,这才把入口挪到院子里,这事儿我都要忘了,你怎么知道?”
“厨房么?”沈玉小声嘀咕,又开始低头捏下巴。
想到院子里的那两个人,沈玉摇摇头,她可没把握在人眼皮子地下进入厨房。
“大黑,回来!”徐良小声喝道,“你呆着别动,我去看看!”
“徐叔叔……”沈玉抬头,徐良只留了个背影给她。她叹口气继续想办法。
“将军小心!”前院传来惊呼声。
“铿——”是剑出鞘的声音。
“又是这只猫!看我不宰了你!”
是阿狸!
“娘的!”似乎没有击中。
“铿——”是剑入鞘的声音。
“将军消气,您这青霜宝剑怎么能让只猫污了去,还是给小人看下伤口……哎哟!”
“呜——吱——!”
“我这宝剑也不能让只狗给污了,只能勉为其难的帮你赶走它了!你还是好生看看你的伤口吧!什么破地方不是猫就是狗的!不呆了,走!”
“是是是……”
从大黑突然跑掉到那二人离开只不过一个深呼吸的时间,沈玉赶过去,正看到徐良跪在地上一下一下帮大黑揉脖子,不用问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显然,刚才是击到脖子了。
沈玉走过去,揉揉大黑的脑袋:“大黑,辛苦你了。”她扭头寻找阿狸,那厮正在厨房门口舔爪子洗脸呢。
沈玉只觉好笑,回头对徐良道:“大叔,跟我来。”
厨房里,沈玉掀锅盖掏炉底挪柜子,终于在柴火堆下面找到入口。
还好我不是真正的十岁。
“大叔,我下去了啊。”除夕夜,冰雪天,沈玉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我跟你一起下去。”说罢,矮身先钻了下去。
地道如化不开的浓墨,火折子发出的光只能看到眼前半米不到的距离,黄豆般大小的火光偶尔舔舐到经久未扫的蛛网便引燃一片,二人趁机多走几步。
徐良在前,沈玉随后,最后面跟着大黑,阿狸从一进地道就又没了影子。
黑暗中总没有时间概念,不知走了多久,果然见到了手持油灯的苏瑾。那一刻,沈玉想哭,老娘诶,你咋就这么放心我呢。
“沈家的,小玉我给你送来了,我该回去照顾我家那娘儿两个了,你们可要小心啊。”
“劳烦徐大哥照看沈玉了,等过了这段日子,我一定登门致谢。”苏瑾将沈玉拉回身边却不看她,只对徐良说道。
徐良摆摆手“谢的话就不要再说了,等过去这坎儿在说罢,我走了。”
“徐叔叔路上小心啊。”
沈玉看着那点光慢慢消失后抬头刚要讲话。
“丫头,你来的也太晚了!”
“拜托,您什么时候告诉过我咱家有地道来着?您知不知道,我……娘您轻点,我有点透不过气……”
“啪!”苏瑾一巴掌拍沈玉脑袋上,“你不是跟徐丰在一块吗?回来干什么,外面那么危险,你才多大点,嗯?就算再担心我,你好歹先保住自己啊!你还乱跑,还乱跑!”
沈玉抽出只手揉揉脑袋刚要说话,又被苏瑾抱住,“玉儿,还好你没事,你要记得,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先保住你自己,听到了吗?”
“听到了,”声音闷闷的,“娘,苏奶奶呢?”
苏瑾没有想到自己家孩子能找到这里,自己从来没有跟她讲过家里有这些地下通道,本以为永远都不会用到这些,谁又能想到除夕夜还有人来袭村?慌忙之下只得钻入地道,她想着沈玉跟徐丰在一起,心中焦急,把这边事情处理完毕,正要出去寻找,她想过沈玉可能在徐丰家里,想过可能在什么地方藏着,甚至想过已经身首异处,唯独没有想过那孩子竟然自己找了来。看着跟在后面她一时都不敢相信,良久才说“你来的太晚了!”害我担心那么久!
苏瑾抱着沈玉,心中踏实不少,听到她这么问才想起来正事。
苏瑾放开沈玉,“跟我来,你苏奶奶受伤了。”
沈玉大惊:“伤到哪里了?”
“跑得太急,摔倒扭到脚了,本打算安顿好你苏奶奶就出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找了来。”苏瑾踢走脚下一颗石子,“你是怎么找到的?”
虽说沈玉做了恁多年职场精英,见惯风浪,这点事情自然难不倒她,只是不知道为何,她找到这里这件事在苏瑾面前,总有一种努力掩饰也掩饰不了的小小自得。
“您还记得小时候我不小心掉井里那次吗?”
“记得。”苏瑾狐疑,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我记得您当时说过一句话‘还好井里没有水’。我就是突然想起这句话,才觉得咱家有地道的可能。”
这有关系吗?“井里没水跟咱家有地道有什么关系?”苏瑾觉得这真是个问题。
“当然有关系,当时啊,您的表情语气都说明您早知道井里没水,井里没水还悬着个桶,多奇怪啊。而且,村子里好些人家里都有长长的地窖,咱家也有可能有嘛。”
“我每天都要打水,当然知道井里没水。”苏瑾张张嘴,却忘记了要问什么,决定还是放弃这个问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