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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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拉下那两只手，揉了揉有些疼的脸蛋冲萧贰翻了个白眼道：“做甚么！我本来就是个娃娃！”瓤儿不是皮儿也是。
萧贰收回手摸摸鼻子，轻咳一声道：“徐丰过来了。”
沈玉闻言连忙转头，果然，徐丰站起身揉了揉膝盖正往这个方向走来。沈玉不再理会萧贰，迎了过去。
徐丰咧嘴笑了，他咳了几声，“小玉，让你担心了。我没事，我答应过我娘会好好的就一定会好好的，咱回去吧，时间久了你娘他们该担心了。”
“嗯，咱们回去，萧贰，走了！”
萧贰背在身后的双手搓了一下，又搓了一下，他自嘲的笑一声，又笑一声，笑过后听见沈玉叫他赶忙跟上。
来到洞中，几人正等着他们。
苏瑾帮着吴秀珠抱着王明岩，吴秀珠拉着王明义的手，见他三人回来，苏瑾道：“回来了，现在是下午，这山洞不能过夜，咱们得在天黑前找到下一个落脚点，咱们走吧。”
“好啊。”沈玉过去捏捏王明岩的脸颊，嗯手感不错，“咱们往南去吧？”
后山，最不缺的就是山洞，大大小小的山洞沈玉从来没有数过来过。但若真要大到能待人能避风也就那么几个，最后，他们一行人还是回到了先前的那个山洞。他们相互搀扶着进洞，萧贰留在最后。
沈玉回头未见萧贰跟进，便出去寻找，微弱暗淡的太阳也完全隐没，夜幕将降未降，萧贰静静的站在洞口，光线昏暗看不出他的表情。
“萧二！”沈玉叫道。
“嗯？什么事？”萧贰回神，听到沈玉叫他，伸手在面前墙壁上的雪上抹了抹问道。
沈玉道：“用一下火折子。”
萧贰走过来，从袖口掏出火折子递给沈玉道：“小玉，你多大了？”
“过了年十一岁。”沈玉接过火折子跟着萧贰并排入洞，仰首问道：“怎么了？”
萧贰将胳膊搭在沈玉的肩膀上矮身说道：“我今年十四，大你三岁，好歹你也叫我声大哥啊。”
沈玉拉开萧贰的胳膊，向前走几步暗地做了个鬼脸回首道：“是，萧贰大哥——你还欠我一条命呢。”说罢，沈玉挥着火折子向里走去：“娘，火折子在这里！”
空留身后萧贰风中凌乱。
洞外星光璀璨，明天定时个好天气，洞内众人靠墙安歇，他们前方燃着两堆火，火势渐衰，未燃尽的木头偶尔发出噼啵声，沈玉抱着阿狸取暖，朦胧间只觉有人推她的胳膊。她挥开那只手换个姿势继续睡。
“小玉，醒醒。”
“嗯？”沈玉勉强睁开眼睛，叫她的人是萧贰，她一个机灵，醒了忙问：“出什么事了？”
“嘘——噤声，”萧贰忙按住她，“小声些，没出什么事，是我有事跟你说。”
“哦。”沈玉道，“你要走了？”
萧贰挑眉，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沈玉打了个哈欠靠在墙上道：“天黑前你站在洞外，我知道你在看什么，是你们的联络暗号吧？他们在外面？”
萧贰点点头道：“是的，我必须走了，明天等他们醒了，你帮我跟他们道谢吧。”
妹的！悄悄走不成么？非要叫醒我，不过：“你还欠我……”
“嘘——”萧贰捂着沈玉的嘴巴，向洞外看了看道：“我记得呢，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这么说。”
沈玉有些不耐烦，示意萧贰可以松开手了。
萧贰却不松手，他皱眉：“可记住了？”
沈玉点点头保证不说，萧贰才松开手，他顺手捏了捏沈玉的脸颊道：“燕支人已经退了，你们去郢城吧，那里是萧国最繁华的地方。”说罢他起身离去。
沈玉看着萧贰离去，吹入洞中的风鼓动着他的衣角翻飞，她又打了个哈欠，用手掂量掂量手中小包裹，又随手塞到身后抱紧阿狸继续酣睡。
郢城么？明天再说。
沈玉又做梦了。她梦到他们一行人到了郢城，那郢城的摸样，竟然跟她工作的城市一模一样。
当年，沈玉留在那个城市那个公司，不是为了生存，不是为了稳定，更不是为了荣誉，留住她的是那份独一无二的连院长都没有给她的归属感。
在梦中的颍城，她同样感觉到了这种归属感。于是，等她醒来，她决定，说服娘亲前往郢城。
第二日，众人醒来发现不见了萧贰，沈玉解释说夜里萧贰家人找来，他不想吵醒大家自己悄悄走了。
众人这才放心，活动筋骨的活动筋骨，找柴生火的生火。
沈玉伸了个懒腰，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咯着，她取出一看，是荷包大小的鼓囊囊的一包东西，沈玉掂量掂量，挺沉。她想起来，这是萧贰离开之前塞给她的东西，被她随手放在身下，打开看，有一张纸条，上写着“郢城”二字，再看，是大大小小的碎银子！
沈玉看着纸条上面清峻的两个字道：“娘，苏奶奶，咱们去郢城吧！”
从此，一行人踏上了南下之路。
此时，徐丰、王明山、王明岩他们三人并不知道，只因沈玉的这一个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此时，他们仅仅知道，他们无处可去，既然有人找到了方向，那么就跟着吧。
过年来，天气最好的一天，无风。
旭日东升，亮白的日光包裹着山峰枯木，扯出一大片一大片轻纱般的薄雾，偶尔落入眼中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一行人，踏着雪，迎着骄阳，沿着山脉前行。虽然萧贰说燕支人已经走了，他们还是决定，离边境远些再下山。
山脉蜿蜒，到底不比平路，日头偏西，他们站在山脚下才发觉，行了大半天，才不过走了几个村子的路程。
他们看到同徐王庄没甚差别的破败不闻人畜声的村子，两天的大雪足以将一切掩埋，但是却掩盖不住杀戮带来的沉沉气死，他们微微叹息落泪。燕支人的确已经走了，但是对于那些可以选在除夕夜烧杀别人村子的人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变态，对于变态则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来评价的。
所以他们决定继续向前走，不能停。
终于，在天黑之前，来到了码头镇。码头镇再不复往昔繁荣，年下落脚商人减少，本镇的人听说燕支人杀了过来，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都是不能走的老弱病残。
驿站只剩下一个年过六旬的守门人。天色黑了，一盏灯都没有点，他们几个人坐下后老人才端来一盏煤油灯。
老人从里间提来一壶热水，道：“就这些了，将就着喝吧。”
徐丰帮忙倒水。
他放下水壶，坐下道：“听说燕支人都走了？走了好，走了好啊。镇上的人也该回来了。”
苏瑾问道：“老人家，人都去哪里了？”
“去哪里？嘿，去哪里的都有，反正不能在这呆着挨刀子！”
老人微微抬头，想了一会儿又道：“他们劝我走，我就说‘总得留个人看门，不然上面是要怪罪的’ 在这个地放呆了五十多年，就是死了，我也觉得死在这比较欢喜。”
沈玉双手捧着杯子，杯子口上有细微的裂缝。她试了试，水有些烫，她轻轻吹着杯沿抿一小口，暖流从杯口渡满全身，血液都活了过来。她瞬间觉得，冬天可以喝一口热水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好了，你们慢慢喝水，老头子歇息去了，厨房有东西，要吃自己弄，想睡觉的虽便找房间睡，走的时候跟老头子说一声就好。”老人站起身，驼着背就要离去。
门“吱呀——”开了，风灌进来，油灯狠狠闪了一下，沈玉回头，见门口处站着个黑衣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身后背着一把剑，那少年英挺笔直的鼻梁上寒冰般的眼眸隐隐含着戾气，他扫了一眼屋内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即将离去的老人身上。
“一间房。”少年开口，声音平静到冰冷。
老人指指楼上道：“自己随便找一间吧，没人管。”
黑衣少年看了一眼楼上抬腿向楼上走去，经过沈玉时，阿狸竟然弓起身子发出呜呜声。少年停下微微扭头，沈玉连忙安抚阿狸。
少年略停片刻，继续上楼。直到他上到二楼一拐不见了踪影，阿狸才安静下来。
沈玉皱着眉头看看阿狸又看看楼上，怎么了这是？
“小玉，跟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苏瑾道。
“好。”沈玉道。
“我也过去看能不能帮上忙。”徐丰放下茶杯道。
苏嬷嬷微微一笑对徐丰道：“小丰，你帮着我收拾房间吧，你吴婶子要照看孩子，肯定忙不过来，厨房有他们两个也够了，走，咱们上楼去。”
“好。”
苏瑾与沈玉又从老人处借来一盏油灯，来到厨房。毕竟是过年，虽然人都不在，也准备了不少东西，二人生火熬了粥，热了馒头，约莫少半个时辰，才做好，苏瑾差沈玉上去叫人。
沈玉应了，很快叫来徐丰。徐丰盛了两碗粥先端上去，沈玉又盛了两碗粥，等到二楼，沈玉记得是这么安排的：苏嬷嬷借口要沈玉为她捶捶肩膀为由留下沈玉与她一间房，苏瑾与吴秀珠王明岩一间房，徐丰与王明礼一间房，上楼左转第一间便是吴秀珠的房间，沈玉想着先给吴婶子送粥。
她见第一间房正亮着灯，两只手都端着碗，没办法敲门，便在门外喊道：“吴婶子，我进来了啊。”说罢不等里边人答应，便用肩膀抵开了门。
眼前一暗，油灯瞬间熄灭，桌椅碰撞间一阵劲风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耳边有人喝道：“出去！”等沈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赶出门外。
沈玉看看面前“砰！“的一声关上的门，又低头看看面前只剩下半碗的粥，不觉想：这粥，大概洒人身上了吧，都不觉得烫么？
“小玉，“身后有人叫道，沈玉回头，是吴秀珠打开门微笑着看她。
“怎么不进来？”吴秀珠道，吴秀珠肤色略黑，同苏瑾一样的年龄，她笑着便让人觉得很亲切。
沈玉忙道：“哦，给您送粥来着，可是粥撒了一半，我再去盛。”
终于吃上了一顿热乎饭，饭后，他们围在一起商量着行程。王明岩小娃娃早累的睁不开眼睛，闹着要去睡觉，吴秀珠便抱着他回屋。
在苏瑾眼里，沈玉徐丰王明山都只能算是娃娃，意见可以忽略，吴秀珠又去哄儿子睡觉，能做的了主的，只有她和苏嬷嬷。
苏瑾道：“苏妈妈，等天亮了，咱们去外边问下郢城如何走吧？”
苏嬷嬷点点头：“是啊，这么坐着想肯定是想不出路来的。行了，都去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好赶路。”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