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天池水中两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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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日，廖清悠的脸色渐渐憔悴，梦魇依然缠身，弄得她不能安宁。
饶是暮烟再冷漠，也瞧不得自己的病人气色这样日渐枯竭。因此她跟月容提议：速速去天池山。
但一路上需要有人照料，而今正至秋冬交替之时，月容的身子是扛不住的，他虚弱地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却愣愣地看着窗外依然笑容明媚地晒太阳的清丽面容。
“知秋……”暮烟低声唤出他的真实身份，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关切：“别怪暮姨狠心，治好你的身子是我最要紧的事，我不允许你带她去天池山。”
“……”谭知秋，即现在的假月容挽起袖子拿出两根竹签，扬起修竹般的眉，“若我拿到‘是’字，我便听暮姨的话，若‘否’，按原定计划。”
说罢，谭知秋把两根竹签递给暮烟，然后闭上眼睛抽竹签，殊不知，暮烟已深知他的秉性，悄悄换成两根“是”字，以至于后面他与廖清悠的缘分更加浅薄。
他皱起眉看着手上的“是”字，叹了口气：“也罢，我便留下。”
“知秋，我会安排一个人陪她。”说着，暮烟将目光放在窗外廖清悠小憩的竹椅不远处的那个身影上，美丽的眼睛闪过一缕精光。
两日后，廖清悠同楚墨，还有一只白虎往天池山，继续求医之路。
天池山说小也不小，要走到山顶，平常人需要五六天时间，而对于廖清悠这个伤者来讲，显然需要花更多时间。一路上，二人各怀心事，沉默地赶路。
深知叶如烽是楚墨胞弟的暮烟神医如此安排：用一年时间医治叶如烽，并会保证隐瞒叶如烽的身份，而楚墨需要代月容照顾廖清悠去天池山求医。
廖清悠毕竟伤未愈，又要靠一个蒙着布帛的假瞎子扶持赶路，足见行程慢了不止一两天。
被握住的那只手很是冰凉，正如某人的内心温度，廖清悠撇了撇嘴，边看着他的冷峻侧脸，边郁闷地想着，只有等她说累了，他才会停下来一言不发地沉默发呆，
倒是白虎比较体贴，它总会在廖清悠休息时，小心翼翼地舔着她的脚伤。
第一天，廖清悠只说了“我累了”、“你帮我抓只野鸡或几条鱼来”、“我睡不着……”
而楚墨只回了一个“嗯”，然后继续干自己的事，或停下脚步，或去找吃的，或继续睡觉。
第二天如是。
直到第三天，他们还没走到半山腰，而双方的隐忍已经爆发了。
“廖姑娘可否快点？”这已经是第三天清晨的第五次休息了，他还有那么多正事，没心思照顾病人。
“你被蛇咬看看，看三天后还能脚步如飞去赶路的？”廖清悠十分不满这种照顾人的态度，要不是月容身体不舒服，她才不会去跟这种冰块处在一起。
“廖姑娘，你为何要将如烽留在暮烟神医身边？”楚墨没好气地质问着，他本想着既然解药到手，应该把叶如烽接回去好好培养，不料她会提议将如烽留在往生林。往生林是暮神医的地盘，他的势力无法深入，也就无法做任何挣扎。这种服从的感觉真真不舒服。
廖清悠神秘一笑，“我说过，我要用一年时间让如烽心服口服，约定的时间没到，我要遵守。”还好月容认识暮烟神医，她可以从旁推一个助力，自然可以让叶如烽被暮烟收在门下，解毒是托词，传授医术倒是目的。正如在临走前，她对叶如烽所说的那样：“徒儿，我们继续用一年来约定，你如果能学得一些医术，是否能觉得人命难以挽留，而能更加理智地看待报仇一事？”这个答案，他要用一年来回答。
“……”楚墨继续陷入沉默，他忽地咧嘴一笑，诡异的笑声伴随着瑟瑟夜风，再次冲击廖清悠脆弱的神经，他幽幽道：“廖姑娘跟我打的赌，输赢应已明了吧？”
其实廖清悠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她只靠着意志来坚持，被这冷风一吹，再被他的话语一击，为了回避打赌的事，她很放心地晕倒。
楚墨抱着昏迷中的她，再次揭下蒙眼的布帛，一脸探究地看着脸色惨白，连昏迷也不能安宁地咬着唇的女子，他幽幽地叹了一声，像对白虎说又像对自己说：“阿宝，她是铁做的吗？”语毕，他给她喂下安神丸，还输了不少真气给她。
深夜中，柔和的月光下，一道虎影、一道抱着一人的人影迅疾地奔跑着。
不知道休息了多久，当廖清悠睁开眼睛时，发现白虎正如一只死猪软趴趴地趴在草地上，她轻轻地抚摸着它的皮毛，将视线放远，眼前的平地草丛，让她顿时惊呆了：“这是……半山腰吧？”
“山顶。”楚墨脸上难掩倦意，缓缓走来，手上托着一片装满水的荷叶，递给廖清悠：“你已经两天没喝水。”
这么说她是昏迷了两天？还能两天无梦，这真是神奇！廖清悠喜滋滋地喝了一大口，入口醇香，这水还真是好喝，从口入全身，她舒服地舒展了一下懒腰，不忘跟楚墨道谢：“谢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帮我这个大忙！”
楚墨冷哼一声，那样子就像廖清悠欠了他不少银子一般，冷冷道：“我要凝神休息片刻，你自己去寻找暮烟神医的师叔。”
廖清悠清脆地应了一声“诶”就迫不及待地走了。
那欢快的声音犹自萦绕在草地上，伴着清风，吹柔了他的嘴角。
天池山的山顶地方也不小，有草地、花丛、树林还有一弯河流。她刚走出草地花丛时，身上就带了些许花香，放眼望去，好一条清澈见底，五颜六色的天池水啊！本想要去洗下澡，奈何这么清透的水，她不敢随意造次。想着，不经意扫过泉水，呆了片刻后，十分窘迫地对着水面把自己头上的狗尾巴草挑出来，正想把最后两个玫红色花瓣拿下来时，一个余光，让她愣愣地停下来，凝神一看。
不远处，在繁茂的树木之中，有一人在池水中沐浴。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走近一点，想着如果是女子洗澡，她也去讨点水梳洗，毕竟深秋时节，她没这勇气淌水。
但她没想过，如果是男子呢？
拨开碍眼的枝条，她定定地注视着这人的后背。
那一头青丝湿漉漉地搭在肩上，右肩上隐约露出一朵深红色的莲花图腾，“应该是一个绝世美人吧？”廖清悠这么想，也就准备这么开口了。
不料池中人迅速转头，让廖清悠当场如五雷轰顶，雷得外焦里嫩的，连舌头也不听使唤了。
第一眼看去，那人五官长得很普通，放在路人行列中也辨别不出来，但长得很干净，尤其若在他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注视下，也难免会受到某种触动。当然，廖清悠来不及去欣赏他的样子，只直勾勾地盯着他平坦的胸，口齿不清道：“你你你是是男的？”
男子歪头一笑，嘴角泛着冷意：“姑娘，何不亲自过来验证？”
说时迟那时快，廖清悠只觉得腰间一紧，就被一条长长的东西缠到池水里了。天外飞过一群乌鸦，嘎嘎直叫，应和着“扑通”声。
水花溅到两人身上，廖清悠浑身湿透，一股凉意顿时袭遍全身，此秋意正凉。
男子就用着那双狭长明亮的眼睛盯着她，淡淡道：“姑娘，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廖清悠有些迟钝，没听清问题，但那骤然欺身的杀意让她不能轻视，池中，男子单手掐住她的脖子，一字一顿再问道：“你、看到、我的右肩，是吗？”
廖清悠没办法开口，只能艰难地点点头，脖子被慢慢掐紧，她呼吸不畅，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偷看人家洗澡不要紧，但一看到人家的秘密，就更严重了。果不其然，男子硬声道：“你该死。”
就在廖清悠以为自己要呜呼哀哉时，那男子竟然松开手了。他异常严肃地盯着廖清悠的左肩，再若有所思地看着使劲咳嗽的廖清悠，须臾之后，他换了个人一般，放低姿态跟廖清悠道歉：“冒犯姑娘的地方，冷沐夕在此道歉。”说着，身未着半缕，就这么做了个躬身的动作，其中还因身子放低，水漫到头顶上，有一瞬间，廖清悠是对着一头漂浮在水上的缕缕发丝干瞪眼的。
“冷沐夕？”廖清悠沉吟片刻，似乎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这几天的舟车劳顿，让她的脑子迟钝得太久了。所以她也没觉得一个男的裸、体有什么奇怪。而冷沐夕更加淡定地接受廖清悠的注目礼。
幽静的树林畔，清冷的池水中，冷沐夕与廖清悠四目相对。远处偶有虫鸣鸟语，将这景色衬托得更加旖旎。只可惜，当局者同是迟钝之人。
冷沐夕看了看廖清悠的脸色，自然明白她已经虚弱至极，扬声唤了一声“灵儿”。不到一刻，廖清悠就看到一只白色的波斯猫迈着轻快的步伐，嘴上叼着衣衫往这边踱来。
廖清悠还来不及惊讶，只觉得一阵诡异的风刮起，搅乱了她的视线，待她看清时，就发现冷沐夕衣冠楚楚地立在池畔上，悠闲地抱着那只白色猫咪了。世外高人啊……惊叹间，她豁然开朗：“你……您是暮烟前辈的师叔？”尾音带着满满的不确定。外表上看，冷沐夕也就二十四五岁，而那满头白发的暮烟……是不是称呼错了？
冷沐夕显然很习惯别人这样质疑，只一言带过：“暮烟只是被我染成白发，实际年龄也不过双十。”
“哦……”廖清悠再次感叹暮烟神医的古怪，第一次看到有女子以白发为豪的。
“……”
“话说，冷前辈……”
正定定地看着她的冷沐夕骤然截住话：“叫我冷大哥。”
廖清悠很不习惯对一个前辈的师叔这么称呼，奈何这人指不定什么时候生气杀人，她只好服从：“冷，冷大哥。”
冷沐夕微微笑着，看得廖清悠有些痴了，他的脸很干净，越看越迷人，而且那双眯起的眼睛似能收纳进万千光华，整个人如同丰神降世。此刻，神仙大哥温和地笑道：“我今后不会再杀你，你不用如此害怕。”
廖清悠愣愣地点头，又听到他的话语：“不过，你要帮我隐瞒一个秘密。”然后她看到他意有所指地偏向右肩方向，她忙不迭地点头。
“那么，为了公平，我也帮你守一个秘密。”冷沐夕的一脸笑意对上廖清悠的一脸莫名，这“秘密”只有在这池中才能被看到。
冷沐夕是守信的人，所以他把廖清悠捞出来，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件深红色的衣裳，示意让廖清悠换上。
“冷大哥……”廖清悠拿着衣裳站立了良久，还不见冷沐夕有回避之意，只好自己开口，“您能不能回避一下？”
“不要紧，我正好看你的伤口有多少。”冷沐夕的一阵爽快，又让廖清悠有些郁卒，尤其是准备被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一双墨绿色猫眼瞧着换衣服。
奈何有求于他，而且他的武功深不可测，欺软怕硬的廖清悠一咬牙，一转身，背对着冷沐夕换衣服。
阳光下，那左肩上的紫色痕迹慢慢消退，冷沐夕的眸光也变得更加莫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天池水中两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