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初衷江湖如梦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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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在枫鸣山庄的一百里处，廖清悠用树叶接水小心翼翼地点湿叶如烽干裂的嘴唇。
这孩子也只有闭上眼睛的时候才真像个十三四岁的初中生般天真。不过他比一般人不一样的是有着刚毅的轮廓，紧抿的唇、皱着的眉说明他的梦也不让他舒心。
廖清悠叹了一声，无意中撞上一双冰冷的眼。
眼睛的主人语如刺刀：“你不配当我师父。”
廖清悠左耳进右耳出，笑眯眯道：“给我一年期限，为师会让你心服口服。”
叶如烽目光如炬，冷笑道：“我一刻也等不住，我要，报仇！”
不料这如炬的目光被一双手遮住，廖清悠肯定地下了一个承诺：“一年内，我会帮你。”不过是帮他报仇还是帮他了却报仇之心，就难说了。
叶如烽艰难地用手甩开她的手，眼中满是嘲讽之意，“世人皆说叶如烽是不祥之人，你不怕？”
“哦？”廖清悠扬起眉，像是听到一件很好笑的事，这表情让叶如烽暗暗握紧拳头，连同语言也让他紧敛双眉：“这‘世人’毕竟容易被蒙昧，我更相信自己所见，你，只是一个孩子。”
似乎很反感“孩子”二字，叶如烽猛地眯起眼睛：“不到十天，你必定会觉得世人所言是真，到时候去地府后悔吧！”
……
瑟瑟冷风，幽幽夜，铺满落叶的枫林中静谧如斯，却突被一两只飞鸟搅了清净。
“诶。”刻有“枫林碑”的石碑旁抖出这么一声似有幽怨又惆怅的叹息。
“你后悔？”试探口气掩不住冷漠气息。
蓦地，一阵火光慢慢腾起，映出少女那明媚的笑容，也衬托出少年那如冰的俊颜。二人正是廖清悠与叶如烽。
叶如烽目光如炬，正沉默地等着她回答。甫一踏出鸣枫山庄的迷雾阵，麻烦接踵而来。这些人一致的目标是叶如烽，尤其是觊觎他身上的一本绝世名谱。口口声声自称是他“师傅”的这个女子非但没有询问他，反而毫无怨言地帮他打退这群“利益熏心”的强盗们。而且，她只是驱赶却不像他那般嗜杀。但赶走一批又来一批，他不是没看到少女那故作轻松背后的疲惫，只是心里一直在疑惑着：为什么不干脆一刀解决他们？也许她也终归只是一个胆小的姑娘吧。
能有一个人这么不计回报地对他好吗？
如果有的话，他也不会落得个家破人亡，千里寻师学艺的下场。
若是有的话……
那这人应该是傻瓜了吧？
疑似傻瓜的廖清悠歪着头，右手熟络地拔下鸡毛，嘴上也不停歇：“师傅帮徒弟处理麻烦，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来的‘后悔’呢？”说着她左手撑着下巴，皱眉作困惑状，“不过……让我饿肚子简直就是要我的命啊。”
话音一落，草丛中立刻钻出三个横眉竖眼、虎背熊腰，手上扛着大刀的大汉，大汉们齐声喊出意料之中的台词：“快快交出《生死诀》！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叶如烽端坐在地上，那半眯着眼的模样，就像坐在龙椅般气派悠然，嘴角处是似笑非笑的弧度。既然某人封了他的穴道，那么残局自然由某人收拾，他只消看热闹便是。
廖清悠幽怨地看了一眼才拔了一半毛呈半裸状的野鸡，慢慢起身，拍拍手上的鸡毛，一眨眼的时间就站在几米外的来人面前。近看虽是清秀美佳人，但那盯人的目光幽深，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冷剑，让靠近的人忍不住微微后退，大汉们吞吞吐吐道：“不，不交……我，我们就……”
“三位仁兄，你们吃饭了吗？”冷剑居然能软化成一根绸缎，这着实让人又惊又疑。
稍大胆的大汉吼道：“少废话！快把剑谱拿给我们！”
回答这声吼的是一声“咕噜”声，叶如烽顿时撇开头假装不认识这厮。
廖清悠羞涩一笑，依然好脾气地建议：“不如，等我们吃饱后再打一场，可好？”
声音柔如风，软如棉，让人不忍生出拒绝之意。
不消半柱香时间，火堆处映出五个人的身影，除了沉默的叶如烽依然维持“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廖清悠倒是能跟这三个带着憨憨气质的“仁兄们”聊得不亦乐乎。彼此也互道了姓名，这三个憨憨的汉子是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小派，自称为“三剑客”，大哥叫陆甲，二哥叫陆乙，最小的叫陆丙。廖清悠秉持着“在江湖上要用江湖小号”的原则，只告诉他们她叫廖月影。顺便善意地提醒三位，他们是廖清悠对付的“第十六批夺书者”。
“《生死诀》是什么东西？”廖清悠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开始十万个“为什么”。
开口费是一根鸡腿。陆甲边啃着鸡腿边不可置信地瞪着廖清悠：“姑娘你没听过‘得生死诀，能决天下生死’的断言吗？”看到对方一副懵懂的模样，他继续疑惑道：“你不知道在你身边的这人是谁？”
“是我徒儿啊。”廖清悠说着把另一根鸡腿递给叶如烽，某人拗着劲不接，她扬起秀眉，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徒儿希望我直接喂你？”
叶如烽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严谨的家世作风里，他尝一次被人塞得满嘴油腻的狼狈经历就够了。于是，他只得乖乖地接过鸡腿，慢条斯理地啃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就像一头温顺的小猫听话，欣慰中的廖清悠禁不住用爪子往他头上拍了拍。不料冷气顿袭，那声音充满无上的杀气，“拿开你的手！！！”
“啊！”廖清悠立刻反应过来自己那手刚刚才拿了鸡腿……
“咳！”
她使劲地擦了擦手，扭捏道：“我擦干净了。”
“咳咳……”
“想也别想！”叶如烽咬牙切齿，言外之意就是不能被摸头。笑话！这女人是摸上瘾了？更何况她不知道男子的头是不能被乱摸的么？
“咳咳咳！”大汉们快把嗓子咳破了，廖清悠才终于赏他们一个回头注目礼：“这位仁兄，嗓子不舒服？”
本着不允许这个严肃话题被忽略的心态，陆甲竖起浓眉，怒道：“此人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不但杀尽自家人，还盗走叶家名谱，姑娘怎能……”刚才他们还暗暗为她摸了一把冷汗，从没有人见过名列兵器谱第三的“鬼才”叶如烽被如此“轻薄”过。
“我只知道这是一个孩子，在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像你们这样理直气壮地抢夺别人的东西。何来‘恶人’之说？更何况，那什么诀也是他自家的东西，何来‘盗’一说？却不知是哪些肖小之人乱造谣污蔑我的好徒儿还像一群烦人的苍蝇一样，一路追杀我们。”廖清悠难得一见地沉下脸，一番话语堵住他们的嘴，使他们憋得面红耳赤。更是听得叶如烽的表情隐入阴影处看不出什么情绪。
陆乙反应过来，“你说我们是‘苍蝇’？”
廖清悠轻叹了一口气，满怀歉意道：“抱歉，恕小女子护徒心切，只是望江湖能给我徒儿一个公道。”
“姑娘……”长相比较斯文的陆丙感叹道：“江湖是复杂的，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每个人都知道叶如烽是被冤枉，但他是叶家存活的唯一一个子嗣，他有可能身怀《生死诀》，那么，就必然是危险的。”
廖清悠愣了一下，发现叶如烽还是用那双幽深如潭的目光看着自己，像是在询问“你悔吗？”。其实她压根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想找一个要保护的人，然后支撑起一个快意江湖。她并不是没感觉到这个相处了五六天的少年的疏离，她只是傻傻地相信，只要坚持付出，总有一天会有回报。如果他怀疑她接近他是别有用心，那么她便证明给他看。
廖清悠摇了摇头，对着这三个认识不过一个时辰的朋友绽放出一抹坦然的微笑：“多谢你们的良言，既然晚膳已经用完，你们准备怎么来比武？”
甚少说话的陆乙忽然将话锋转向叶如烽，“叶如烽，你身上真有《生死诀》？”
叶如烽难得立刻回答别人的问题，他只是嘲讽一笑：“如果我说没有，你们信吗？”
回答他的是三把金灿灿的刀锋，它们齐齐朝向叶如烽，台词依然一致：“那就速速交出《生死诀》！”
一时间，剑拔弩张。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便是一场腥风血雨。
“等一下！”廖清悠试图劝架，“三位仁兄能静下心来与我们畅谈，为何不能静下心来解决这件事？”
陆甲率先收回刀，大喇喇道：“这女娃真有趣！大爷倒想听听你怎么说。”
廖清悠抿了抿嘴，继续第十六次的“苦口婆心”，“陆大哥，月影不懂江湖规矩，但知道不是你的东西，你若是夺了，必然是招致杀身之祸的。既然你们都说那什么诀如此重要，都想拥有它，却不知它也是危险之物。你们能肯定只要拥有那什么诀，就是拥有一切吗？孰知，钱财乃身外之物，远不如亲朋好友及性命重要的。”
陆丙握刀的手慢慢垂下，他深深地看着廖清悠，“姑娘，你不适合当一个江湖人。”
说时迟那时快，陆乙的刀已经架在廖清悠的脖子上，而叶如烽不为所动，只静静地看着她。因为他知道廖清悠接下来会做什么。
只见她回眸对陆乙轻轻一笑，仿若万千桃花开，明媚了一室春光，荡得人心浮动。然后，陆乙恍惚间只觉得浑身无力，在陷入黑暗之前，依稀记得一幕明丽容颜，也似乎听到兄弟们那急切的呼唤“二弟”“二哥”！
一脚踢开陆乙，廖清悠两手叉腰，目光灼灼，“老娘倒知道一个江湖规矩，败者为寇。你们如果还想动我的徒儿，那别怪老娘手下不留情了！识相的，快滚！”
两个持刀人齐齐抖了抖，不敢相信之前温柔和气的清秀女子会摇身一变成如此泼辣女人，要知道，最不能惹的就是这种女人。
陆丙忙跑过去扶起兄弟，探了下鼻息和脉息，瞬时一双如刀利眸射向廖清悠，“你废了他的武功？”
抚着有些血丝渗出的脖子的动作蓦然停下，廖清悠呐呐道：“我至少没伤他性命吧……”其实要不是她脖子受伤又那么怕痛，她也许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没有武功就是没有命了！”陆甲、陆丙慢慢提起泛着冷光的大刀，这刀，虽然入不了兵器谱，但也是他们兄弟俩一起打磨的，如果有一个成为废人了，那“三剑客”还是“三剑客”吗？
为避免这两个濒临发怒砍人，廖清悠只好将他们的穴道点了，让他们定在原地好好冷静。
“没有武功还有手有脚，能去干活赚钱，为什么不能活了呢？”在廖清悠单纯的认知世界里，她的话语只能引起众人的冷笑。
是傻瓜吧，才会天真地认为江湖人没有武功就能安稳地活下去？倘若没有一技之长，如何能在江湖立足？如何能存活？
包括叶如烽在内，都难得一致认为廖清悠是个天真可笑的人。
“大哥，三弟……”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让他们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他们只来得及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艰难地提起大刀，只一下，在脖子上添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那是致命的一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初衷江湖如梦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