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The front side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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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利威尔睡得并不好，他和艾伦两个人挤在地下的那件书房的木床上，被子的霉味太浓，直接被他丢到一边。
艾伦一直在做噩梦，唇齿间有些不完整的字句时不时地溢出，他下意识地想找个怀抱，总是不由自主地向利威尔的方向靠去，起初男人还会皱皱眉头，后来干脆伸出手臂环过他，两个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就像是贪恋对方身上那不多的温暖。
快到天亮的时候利威尔实在因为胳膊的酸痛再也躺不下去，他小心地坐起半个身子，艾伦闷闷地呻吟了两声，环住他的腰继续睡，眉头还是纠在一起，利威尔叹了口气，伸手把他眉间的褶皱抚平，然后从枕头旁拿起那个藏密筒。
他忽然想起那个总是挂着诚恳的笑的军医，ErenTylerJaeger的父亲。
格里沙，不知道你的愿望实现了吗？在你的儿子身上。
他抬手看自己的左手腕，那个伤口已经有了愈合的趋势，靠近伤口处的血，泛着淡淡的紫色，虽然没有艾伦的巨人之力那么迅速，却也有着惊人的再生能力。利威尔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的痛感会延迟，他看到巨人时没有应有的恐惧，超乎常人的预判力与耐力让他变得不那么像一个人，他不能否认，他在杀戮时会感到莫名的愉悦，殷红的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到脸上时有温热的触感，可是一旦清醒过来，利威尔却难以抑制地感到恶心，那些血污让他不能抑制地厌恶这样的自己。
他感谢Tyrant，否则他早已变成了那个地牢里的一滩烂肉；可是他也憎恶Tyrant，那些血迹仿佛永远也洗不去，一直在身上黏腻着，无论穿着多么干净的衣服，都会觉得肮脏。
他把这些念头从脑海里甩去，开始缓缓地拧动那五个密码盘，权当是尝试一下吧，他开始将那个单词拼写在密码盘上。
T—Y—L—E—R
“咔哒”一声轻响，藏密筒顶端的大理石片自动弹开，利威尔倒出里面的东西，在细长玻璃醋瓶外卷着的，是一封信，格里沙耶格尔的亲笔。
“艾伦，我的儿子，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爸爸已经陷入了沉睡，没能给你童年的欢乐，反而给你造成了太多困扰，爸爸很抱歉。原谅我救不了你的母亲，我挚爱的妻子，卡米拉，也原谅我对你的遭遇不闻不问。时间不多了，我必须把一切都安排好……”
利威尔的眼神在那张泛着时间古旧的米黄色的纸上缓缓移动，他看得很慢，并不是格里沙的字迹有多么难以辨认，而是他心里太乱，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仍在睡梦中的艾伦，继续往下看，那些单词字母在他的眼前飘过，利威尔的唇抿成一条线。
最后，他小心挪开艾伦搭在他腰上的手臂，下床踱到书桌旁，那封信被他放在木桌上。
艾伦睁开眼的瞬间，恰好看见利威尔在装着醋的玻璃瓶子上砸出一个小口，然后，缓缓地将那黑色的液体，倾倒在脆弱的信纸上。
“兵长！你在做什么！”
利威尔转头看他，面色平静，青灰色的瞳仁中不起波澜，“为防止秘密外泄，我销毁了你父亲的信。”艾伦的面上充满迷茫，“你，你怎么会知道密码？”利威尔看着他，唇角上扬出一个弧度，却称不上是一个微笑，“我只是尝试了一下我给你起的名字，ErenTylerJaeger”那一瞬间艾伦的面上有些惊惶的神色，他从来没有把这个名字告诉过其他人，这是父亲留给他的秘密，尽管他这么多年来并不了解这其中的含义，可是这一瞬间他明白了，父亲一定要他铭记这个名字，并永远藏在心底的原因，“……这个名字，是兵长起的？”
“很多年前，我与你的父亲有一段交情。”利威尔说完这句话，便向书房的木门走去，他的手伸向褪色的黄铜把手时艾伦冲下床跑到他身边，棕色的短发乱乱的，皱痕在衣服上蔓延，“兵长，你去哪？”利威尔径直拧开门向外走，“去找到一样东西，并且，”他的目光扫过艾伦，又回头看向那条幽深的走廊，“销毁它。”
艾伦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无比陌生，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太多他不理解的情绪，艾伦咬了咬下唇，跟在利威尔身后。
“兵长，我爸爸他，在信里说了什么？”
“巨人，其实是人类自己无尽的欲望结出的恶果，为了在战争中取得绝对的胜利，人类开始研究生物武器，取得成功的，是病毒Janus。”
艾伦不由自主想要打断，“病毒Janus？两面神雅努斯的名字？”利威尔点头，继续说道，“可以变出巨人身躯的士兵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但是一段时间之后，病毒发生了变异，变身成巨人的士兵开始暴走，嗜血杀戮，吞食人类。后来三个国家被迫联合，他们逼迫士兵注射Janus，然后建造了三座巨大的城墙。”
艾伦有些奇怪，“父亲给我注射的也是Janus？”利威尔摇头，“格里沙研制出的是不会变异的病毒Ares，阿尼利昂纳德他们也是同样的，出现对立面巨人的原因是你父亲所属的研究小组中出现了争执，另一批人员想要利用巨人化能力统治人类世界。”艾伦在回忆父亲搬家到那个南方小镇时的样子，问道，“政治迫害？”利威尔摇头，“雇佣谋杀。”
两个人又走回了之前发现藏密筒的那个房间，利威尔仍用之前那条手帕拭擦石台，果然如同信中的说法在石台的侧面找到了机关，那些凸起并不是很醒目，如果不是在信中有了提示，确实难以找到，利威尔按提示中的顺序依次按键。石台下传来闷响，整个石台缓缓地向左移动了一段距离。
石台下只有一只木头箱子，利威尔打开，里面有一个信封，三支细长的药剂瓶，里面淡蓝色的液体在火把橘红色的火光下映衬成一种瑰丽的紫色，利威尔正想拿起那个木箱，艾伦却忽然拦到身前，“兵长，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语气很强硬，他甚少用这么坚决的语气与利威尔说话，但是此刻，那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中没有丝毫退缩。
利威尔看向艾伦，眉头微蹙，眼中的情绪并不明朗，“我是你的长官。”
“这和是不是长官没有关系，我有权知道这些信息。”艾伦仍然拦在那里。
“艾伦，让开。”男人的语气有点冷，可艾伦仍然拦在他面前，“告诉我，兵长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利威尔忽然拽住少年的领子，猛地一下就把他按在地上，“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艾伦有些迷茫，背撞在砖石上时有些疼，他看着正上方的男人，却在那人将手掌覆盖在他左边胸口上时忽然有些明了。
“……记得。”
“记得什么。”
“我说，我把我的心脏献给你，不是人类。”
青灰色的眸子与宝石绿色的眼睛对视，一个深邃一个纯粹，一个逼近一个退缩，利威尔的手钳住艾伦的下颌便吻到他唇上，这是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吻，毫不留情地攻城略地，牙齿咬破嘴唇，血腥味在两个人的口腔中蔓延，又渐渐被唾液冲淡，艾伦觉得自己连呼吸都要被夺去，手推在利威尔胸前，却有些力不从心。许久男人才放过身下人已经被蹂躏得有些红肿的嘴唇，那个伤口依然泛着淡淡的血色。
“艾伦。”利威尔唤这个名字时声音很轻，他也没在意少年答应得有些迟钝，继续说道，“我不希望你冒这个风险，你懂吗？”艾伦眼睛动了动，他伸手把唇上又渗出的血抹去，声音很坚决，“是不是有危险不说我怎么知道？”
利威尔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一瞬间他忽然有了无力感，这是一种这么多年来他经历得并不多的感情，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面前的这个少年，尽管他深心中希望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要想，就一直这样就好，永远精力旺盛，永远带着天真自信的笑容。
永远，跟在自己身后。
“艾伦，格里沙给你注射的Ares是特别的，里面含有的Aphrodite可以抑制并且还原Janus的突变，”利威尔说的很慢，一字一顿，“根据他在信里说的，木箱里的配方可以调制出Aphrodite的培养剂，也就是以你的身体为容器，饲养Aphrodite，然后以你的血液为媒介，净化巨人。”艾伦忽然绽出一个笑容，那表情放松中带着雀跃，“兵长，这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利威尔的面色却不像他一样放松，“艾伦，你父亲曾在很多人身上试验过培养剂，这种药有很强的致幻性，他们都永远沉睡在了梦里再也没醒过来，”他抓住艾伦的肩膀，紧紧地，握得少年有些疼，“我不希望你像他们一样你懂吗？”
艾伦看着他，怔怔的，宝石绿色的眼睛中映出的男人的面庞并不像平时那么冷淡，他静静地看着利威尔，时间一下过得很慢，似乎连灰尘在火光中缓缓漂浮沉降的样子都可以捕捉，心里漾出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像是春天凉中带着不那么明显的暖意的流水，一点一点，静默地润泽了深心。
艾伦勾住利威尔的脖子，把他拉下来，鼓起勇气去吻他的唇，“兵长，我不会的，因为你在。”
下一刻利威尔扣住艾伦的后脑回应，被动变为主动，舌尖扫过口腔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次的触碰都带来点击一样的酥麻，男人的老练纯熟让艾伦有些气短，他挣扎着别过头去才让胸腔内充满了新鲜的空气，眼前有些模糊，感官却分外敏锐，他感到利威尔湿润的唇向下游走，最后停在喉结处吮吸，牙齿偶尔划过肌肤时他不由自主地战栗，总觉得下一刻肌肤便要破口，血液就要涌出，可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发生，利威尔一只手揽住艾伦的腰，另一只手从衣服下摆探入，指尖顺着柔韧的腰线缓缓向上，直到触摸到少年左胸上的突起。艾伦感觉自己的体温在上升，脸烫的可以煎鸡蛋，“……兵、兵长……不要……”利威尔忽然笑了，眼睛微微眯起，艾伦被他抱到腿上，“不要就算了，送你个礼物。”艾伦忽然有些懊恼，想到究竟懊恼什么他又有点抽自己的冲动。利威尔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从衣兜里面掏出一把钥匙，金属反射出淡银色的光芒，顶端雕刻成漂亮的花纹，“我在内城的房子，离黑街不远。”
艾伦接过那把钥匙，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心里有个小小的猜想，不确定，也没有勇气去确认，他只是看向利威尔，宝石绿色的眼睛中是利威尔的面容。
“不明白吗，小鬼。”
艾伦眨了眨眼。
“我的意思是，如果到了最后，我们就一起搬到那个房子去。”利威尔环住艾伦，有些疲倦地靠到他身上，“房子不大，但是还算舒服，早晨的时候阳光会透过窗帘打到脸上，花园里可以种点花……”
艾伦忽然觉得利威尔那张看不出年龄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和疲倦，“人类最强”这个称号也许太过沉重，长年的奔波战斗中看着那些伙伴战友一个一个变成不能辨识的灰尘，连名字都被人忘记，只有自己活着，还在继续向前走，风霜雨雪没能在他的眉目间留下痕迹，却已经在心灵上留下了无数刻痕。
艾伦闭上眼，他听见利威尔叹息的声音，清浅地就好像雪花落地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The front side 9
